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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冰冷而堅硬的觸感硌在臉頰一側，鼻尖縈繞着灰塵、鐵鏽，還有某種若有若無的、甜膩到近乎腐朽的棉花糖氣味。
沈淵猛地睜開眼。
視線花了半秒才聚焦，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龜裂翹起的水磨石地面，縫隙裏塞滿了黑乎乎的污垢。他撐起身，手掌沾了一層厚厚的灰。
環顧四周，他正坐在一個極其寬敞卻破敗不堪的大廳裏。挑高的穹頂布滿了蛛網，幾盞殘存的水晶燈黯淡無光，其中一盞甚至只剩下幾根扭曲的金屬骨架，牽拉下來。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無比、橫貫整面牆的售票台，台面裂開大口子，露出裏面同樣蒙塵的線路和骨架。原本色彩鮮豔的卡通壁畫大面積剝落，露出底下灰暗的底漆，畫上那些笑容可掬的玩偶和動物，因破損而顯得面目詭異。
陽光從高處幾扇破碎的彩玻璃窗斜射進來，在滿是狼藉的地板上投下幾塊光怪陸離的色斑。
這裏……像是一個被時光徹底遺忘的遊樂園入口大廳。
荒涼，死寂，破敗。
記憶如同炸開的玻璃碎片，尖銳地刺入腦海。
前一刻，他還在自家那間逼仄的出租屋裏，對着電腦屏幕上一連串猩紅的“爆倉”提示，胃裏翻江倒海。傾盡所有，甚至挪用了那筆絕不該動的錢，押上了全部身家性命的合約……徹底歸零。天台的風似乎還在耳邊呼嘯，帶着一種冰冷的誘惑。
然後是一陣劇烈的碰撞，翻滾，劇痛……以及無邊的黑暗。
再睜眼，就是這裏。
沈淵吃力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動作忽然頓住。
這身體……不是他的。
雖然同樣瘦削，但這雙手指更長，骨節更分明，身上穿的是一件料子極好、但此刻皺巴巴沾滿污跡的襯衫，手腕上還戴着一塊沉甸甸、表盤復雜的機械腕表，看起來價值不菲。
混亂的記憶潮水般涌來，屬於另一個“沈淵”的記憶，與他的瘋狂交織、融合。
這個星球，也叫地球。但面積是他認知中的那個地球的一百倍。大陸板塊更加支離破碎，海洋廣闊得令人窒息，國家和文化的多樣性遠超想象。科技樹點得略有不同，民用科技水平大致與他熟悉的2018年相當，但某些領域似乎更爲超前。
而這個“沈淵”，身份顯赫——已故亞洲首富沈萬千的唯一繼承人。
首富之子！2018年！平行地球！
巨大的狂喜瞬間沖垮了那點殘存的迷茫和驚懼。老天爺！不，是財神爺！這是看他上輩子窮困潦倒得太淒慘，直接給他開了天堂模式？潑天的富貴！這輩子終於能躺着……不，是躺在錢堆上打滾了！
他幾乎要忍不住放聲大笑。
就在這時——
“咳咳……”
一聲幹澀的咳嗽從大廳角落傳來，打斷了他的臆想。
沈淵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角落裏，擺着一張勉強還算幹淨的老舊辦公桌。桌後坐着一個穿着不合身西裝的幹瘦老頭，正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老頭身後，還站着兩個身材高大、穿着黑色保安制服、面色冷硬的男人，像兩尊門神。
“小沈先生，您醒了。”老頭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幹巴巴的，沒有任何起伏，“既然您醒了，那我們就把程序繼續走完。”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厚厚的文件，遞了過來。
“我是您父親破產清算組的代表，姓王。”老王鏡片後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這是‘星海遊樂園’及其相關所有資產的最終清算確認文件，以及您需要繼承的全部債務清單。根據法律，您作爲唯一繼承人，需要在確認無疑問後，籤字接收。”
“破產？債務？”沈淵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腦子裏嗡的一聲，以爲自己聽錯了，“等等……首富……破產？”
老王像是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用毫無波瀾的語調陳述：“沈萬千先生於三個月前意外離世。隨後，他名下核心資產，‘星海環球集團’因激進擴張和高杠杆投資失敗，已於上月正式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經過初步清算，集團總負債爲……”他頓了頓，報出一個天文數字，“一千七百八十五億，信用點。”
信用點，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貨幣單位，購買力與他認知中的人民幣大致相當。
一千七百八十五億！
沈淵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呼吸驟然困難起來。
“不……不可能！”他聲音發顫，“首富怎麼會負債？他的那些產業呢？上市公司股權呢？”
“所有上市股權已被凍結，即將拍賣。非核心資產也已處置完畢。”老王語速平穩得殘酷，“扣除所有可變現資產後，剩餘債務主要由幾項無法剝離的固定資產承擔。其中，‘星海遊樂園’及其附屬土地，作爲抵押物之一，目前評估負資產爲三百二十二億信用點。”
他抬手指了指周圍這片巨大的廢墟。
“這裏，就是‘星海遊樂園’。是沈萬千先生雄心勃勃的最後一個項目，旨在打造世界第一的主題樂園。可惜，只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基礎建設，便因資金鏈斷裂和先生的離世徹底停工，至今已荒廢兩年。”
“根據《破產法》和《繼承法》，您作爲唯一法定繼承人，有權繼承‘星海遊樂園’這項資產，同時也必須承擔與之綁定的全部債務。當然，您也可以選擇放棄繼承，那麼所有債務將與您無關，但您也無法獲得任何遺產——雖然目前看來，並無正資產遺產可供繼承。”
老王將那份沉重得如同墓碑的文件，又往前遞了遞。
“請籤字吧，小沈先生。我們後續還有很多手續要辦。”
沈淵踉蹌着後退一步，後背撞在冰冷的售票台上，硌得生疼。
天堂到地獄，原來只需要一句話的時間。
首富之子？潑天富貴？
全是狗屁！
他繼承的不是金山銀山，而是一個巨大無比、深不見底的債務天坑！還有腳下這片一眼望不到頭的……廢墟！
他失魂落魄地接過那份文件，手指顫抖地翻看着。一頁頁，密密麻麻的全是冰冷的數字和法律條文，每一個零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得他眼冒金星，靈魂出竅。
負債一千七百多億……光是這個遊樂園就負資產三百多億……
別說這輩子，就算下輩子，下下輩子，做牛做馬，也不可能還清其中一個零頭！
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吞沒。比天台的風更刺骨，比爆倉的瞬間更令人窒息。
重生？穿越？這他媽是哪個混蛋開的惡劣玩笑？！
籤？籤個屁！這字籤下去，就是把自己永生永世賣給了債務地獄！
可不籤？放棄繼承？身無分文地被扔到這個比原來世界大一百倍的陌生星球2018年？他連今晚睡哪兒都不知道！
他的手指死死捏着文件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汗水從額頭滲出，順着臉頰滑落，滴在紙張上，暈開一小團墨跡。
老王和那兩個黑衣保安沉默地看着他，像在等待一個早已注定的結局。
空氣凝滯，只剩下沈淵粗重而混亂的喘息聲。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巨大的壓力壓垮，手指顫抖着幾乎要握不住筆的瞬間——
【叮！】
一個極其清脆、帶着某種非人質感電子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最深處響起。
【檢測到宿主強烈求生欲與經營需求，‘萬界樂園系統’綁定中……】
【綁定成功！】
【歡迎您，新任樂園主沈淵。本系統將協助您打造橫跨諸天萬界、獨一無二的超級主題樂園！】
沈淵猛地僵住，眼睛瞬間瞪大。
幻覺？壓力太大出現幻聽了？
【新手禮包已發放，請宿主及時查收。】
眼前，毫無征兆地彈出一片半透明的、泛着淡藍色微光的全息屏幕。界面科技感十足，流暢地浮現出數行文字和一個閃爍的禮品盒圖標。
【當前綁定樂園：星海遊樂園（破損狀態）】
【樂園總體面積：118平方公裏（待開發）】
【現有設施：無（可用）】
【樂園聲望：死寂（0/100）】
【每日維護費用：1，000，000信用點（暫由系統墊付，請盡快盈利）】
【系統功能：區域解鎖、設施建造、員工招募、宣傳推廣…（更多功能隨樂園聲望提升解鎖）】
【可解鎖主題區域：仙俠修真區、賽博朋克區、精靈魔法區、奇幻野獸區、恐怖鬼怪區、未來科技區……】
【警告：所有區域設施均具備一定危險性，請確保遊客籤署安全協議（生死狀）後方可體驗。】
沈淵死死盯着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屏幕，瞳孔地震。
系統……網絡小說裏爛大街的金手指？！
竟然真的存在？！
狂喜再次涌上，但立刻被更深的荒謬和懷疑壓了下去。這系統……看起來怎麼那麼不靠譜？仙俠？賽博朋克？還生死狀？！
還有那該死的每日維護費！一百萬！搶錢啊？！
【請宿主打開新手禮包，獲取啓動資源。】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沈淵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騰的心緒，用意念集中在那閃爍的禮品盒上。
【叮！新手禮包開啓成功！】
【獲得：初始解鎖券x1（可任選一主題區域進行初步解鎖）】
【獲得：基礎宣傳券x1（小範圍隨機推送樂園信息）】
【獲得：樂園能量100點（用於設施維護及系統功能）】
【新手任務發布：開啓樂園的序幕】
【任務要求：成功接待第一名付費遊客，並使其至少體驗一項樂園設施。】
【任務獎勵：樂園能量500點，聲望值10點，神秘小獎勵一份。】
【任務時限：72小時。】
【失敗懲罰：系統解綁，宿主負債增加10億信用點。】
沈淵看着那失敗懲罰，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10億？！這系統是催命鬼吧！
他的目光掃過那可解鎖的六大區域。仙俠修真，騰雲駕霧，聽起來很美好；賽博朋克，機械義肢，科技感爆棚；精靈魔法，如夢似幻；奇幻野獸，毛茸茸應該很受歡迎；未來科技，炫酷拉風……
至於恐怖鬼怪區……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大廳外。荒草叢生，鏽蝕的金屬骨架歪斜地矗立着，風聲穿過空蕩的建築，發出嗚咽般的怪響。這地方本身就已經夠陰森了，再弄個鬼怪區？怕不是真要變成人間地獄。
正常人會花錢來這種地方找罪受？
理智告訴他，應該選一個看起來更安全、更吸引大衆的區域。
但他的手指，卻鬼使神差地懸停在了【恐怖鬼怪區】的選項上。
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或者說，是破罐破摔的瘋狂，在他心底滋生。
都他媽負債一千多億了，還怕個球！
要玩，就玩點刺激的！要嚇，就嚇破他們的膽！
看看這破地方，還有比恐怖鬼怪更應景的嗎？！說不定還能省點布景錢！
“就它了！”沈淵咬着牙，惡狠狠地用意念確認。
【叮！已使用初始解鎖券，成功解鎖主題區域：恐怖鬼怪區（初始狀態）。】
【當前可啓用設施：‘幽冥古道’（初級驚悚體驗）。】
【設施描述：一條看似無盡的荒廢小路，兩側迷霧重重，隱藏着未知的低語與窺視。它將喚醒體驗者內心最深處的恐懼。體驗時長：約15-20分鍾。】
【設施狀態：可運行（每次啓動消耗能量5點）。】
【請宿主盡快設置票價，並招募首位遊客。】
【提示：務必確保遊客籤署安全協議（生死狀）。】
屏幕上隨之出現了所謂的“安全協議”模板。
沈淵只看了一眼，頭皮就有點發麻。
那條款寫得極其直白且駭人，大意就是：本人自願體驗，深知該項目極度危險，可能出現包括但不限於精神創傷、心髒驟停、生活不能自理等一切後果，甚至死亡，均與樂園無關，一切責任自負……
這特麼哪是安全協議，這分明就是賣身契加遺書！
“系統，”沈淵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你確定會有人籤這玩意兒？籤了這玩意，還會有人敢玩？”
系統冰冷的電子音回應：【恐懼是最好的興奮劑，宿主。真正的勇者，敢於直面煉獄的邀請。請對您的產品有信心。】
沈淵：“……”
他有個鬼的信心！
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失敗了可是要再加十億債務的！
他定了定神，看向面前已經被他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和長時間沉默搞得有些不耐煩的老王。
“王代表，”沈淵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怪異平靜，“文件我看完了。”
老王抬了抬眼皮：“那麼，您的選擇是？放棄還是繼承？”
“我繼承。”沈淵斬釘截鐵，拿起筆，在文件需要籤名的地方，唰唰唰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跡凌厲，帶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勁。
老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備受打擊的年輕人會如此幹脆地跳進火坑。他收起文件，點點頭：“好的，相關法律文件我們會盡快處理。從現在起，這座‘星海遊樂園’以及所有相關債務，就正式歸您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祝您好運，小沈先生。”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一句悼詞。
說完，他不再有絲毫停留，帶着兩個保安，轉身就走。破敗的大廳裏，很快只剩下沈淵一個人，還有無盡的空曠與死寂。
沈淵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他走到大廳門口，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破門。
門外，是一個更加廣闊、更加荒涼的世界。
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過山車軌道如同巨龍的骨骸，沉默地橫亙在比足球場還大的荒草廣場對面。更遠處，是各種奇形怪狀、只完成了水泥骨架的龐大建築雛形，沉默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直蔓延到視線的盡頭。這裏的天空似乎都比他記憶中要遼闊得多。
118平方公裏……這他媽簡直是一座小型城市的大小！
而如今，這座“城市”裏，只有他一個活人。
不，或許還有別的“東西”。
他按照系統地圖指示，走向那個新解鎖的【恐怖鬼怪區】。那是在樂園深處，一個原本規劃爲“魔法森林”的區域邊緣。
越往裏走，越是荒涼。齊腰深的枯黃野草，倒塌的指示牌，散落在地的建材垃圾。風更大，吹過空管道的呼嘯聲，像無數冤魂在哭泣。
終於，他停在了一條小路的入口前。
這條路看起來極其普通，甚至有些寒酸。泥土路面，歪歪扭扭地通向一片看起來更加陰森的小樹林。路口立着一個嶄新的電子牌，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屏幕上滾動着血紅色的字體：
幽冥古道 → 入口
票價：？？？ （請宿主設定）
旁邊還有一個簡陋的感應式打印機，用於打印那份該死的“安全協議”。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沒有華麗的門頭，沒有恐怖的雕塑，甚至連個像樣的圍欄都沒有。
寒酸，簡陋，處處透着一股騙錢的氣息。
就這？能嚇到人？還能讓人籤生死狀？
沈淵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看了一眼系統界面，那100點能量和72小時的倒計時，像鞭子一樣抽打着他。
沒時間猶豫了。
定價多少？998？太貴了，鬼才來。98？太便宜，配不上這“生死狀”的格調。
他心一橫，賭徒心理再次占據上風。
“系統，票價設定爲……888信用點！”他咬着牙道。發發發，圖個吉利，雖然他自己都覺得這像是在搶錢。
【票價設定成功：888信用點/人次。】
【請宿主使用‘基礎宣傳券’，並等待第一位‘勇者’的到來。】
沈淵調出那張基礎宣傳券，選擇使用。
【宣傳券已生效。正在隨機選取幸運受衆……信息推送中……】
做完這一切，他靠在旁邊一棵枯樹上，看着那條通往迷霧深處的寒酸小路，心裏七上八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夕陽西下，將這片巨大的廢墟染上一種悲壯而淒涼的橘紅色。氣溫開始下降，風吹在身上，帶着刺骨的寒意。
荒草沙沙作響，遠處傳來不知名野生動物的怪異叫聲。
沈淵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會有人來嗎？
那種隨機推送的宣傳，真的有效？
888塊錢，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廢墟，玩一個看起來像騙局的項目，還要籤那種賣身契一樣的協議？
除非那人瘋了！
就在他幾乎要絕望，開始思考怎麼在72小時內騙……不，是邀請一個人來的時候——
一陣輕微的、幾不可聞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沈淵猛地站直身體，心髒驟然收緊。
他死死盯着樂園入口的方向。
幾分鍾後，一輛車身貼滿了各種卡通貼紙、造型略顯誇張的粉色迷你電動車，歪歪扭扭、小心翼翼地碾過坑窪的路面，停在了破敗的廣場邊緣。
車門打開，一個穿着寬大T恤、工裝短褲，背着巨大背包，手裏還舉着雲台和手機的年輕女孩跳了下來。
她看着眼前如同末世廢墟般的景象，對着手機鏡頭，發出了一聲極其誇張的驚呼：
“臥……槽？！家人們誰懂啊！破導航給我導到什麼鬼地方來了？！說好的網紅打卡地呢？這確定不是哪個廢棄多年的爛尾樓工地嗎？！”
她轉動手機鏡頭，掃過鏽蝕的過山車骨架和荒蕪的廣場，臉上寫滿了嫌棄和不可思議。
“等等……我剛剛刷到的推送廣告說什麼來着？‘前所未有的極致驚悚體驗’、‘挑戰你的神經極限’、‘全球獨一家’……還特麼敢賣888？！就是這鬼地方？！”
女孩走到售票大廳門口，狐疑地朝裏面張望了一下，看到了站在裏面的沈淵。
她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樂子，立刻小跑過來，鏡頭直接對準了沈淵。
“嘿！老板？就你一個人？你們這……真是什麼遊樂園？不是拍鬼片現場或者什麼整蠱節目吧？”
沈淵看着眼前這個活力過分、看起來像個主播的女孩，又看了看她鏡頭裏那個面色蒼白、眼神裏帶着一絲瘋狂和疲憊的自己。
他知道，他等待的“勇（倒）者（黴）……第一位客人，來了。
他的樂園，他的地獄，他的億萬債務救贖之路……
終於，要拉開那染血的帷幕了。
沈淵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自認爲和善，實則因爲緊張而顯得有些扭曲的笑容。
“歡迎光臨，‘星海遊樂園’恐怖鬼怪區。”他的聲音幹澀，“體驗一次，888。不過，在買票之前，有份安全協議需要您先籤署一下。”
他指了指旁邊那台感應打印機。
吱嘎一聲。
一份墨跡未幹的、標題用加粗黑體寫着“意外傷亡免責聲明（生死狀）”的協議，被緩緩打印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