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它抬腿的瞬間出手！
石塊脫手飛出，劃過一道直線，砸在那只跛腳喪屍的臉上。它的頭猛地一偏，沖鋒的動作頓了一下。這一瞬的遲滯讓後面的喪屍腳步錯亂，陣型出現縫隙。
永焰沒有停下。他立刻後退半步，靠牆站定。他知道這還不夠。石頭只能幹擾，不能殺死。他需要更多信息。
喪屍群撲空，落地轉身，再次逼近。這一次他沒有反抗。他抬起左臂，主動暴露在第一只的攻擊路徑上。
那只喪屍張口咬下。牙齒切入肌肉，撕裂筋絡。整條手臂被硬生生扯斷。劇痛貫穿全身，但他睜着眼睛，盯着對方攻擊時的肩部轉動角度和發力節奏。
視野開始模糊。他記住這些細節，然後死去。
意識回歸。身體完整。他站在原地，呼吸平穩。
第二次死亡完成。信息已存。
他調整站位，側身面對群體。這一次他把右肩送出去。喪屍撲來，利爪刺入肩胛骨下方，撕開大片皮肉。他在倒地前觀察到——當這只喪屍用右臂攻擊時，左側胸口會短暫外擴，護甲板移位，露出一塊跳動的組織。
他死了。
第三次死亡帶回關鍵線索。
重生。不動。觀察。
第四次，他故意引誘多只喪屍同時躍起。空中交錯的瞬間，他看到其中一只的左胸護甲脫落，腐爛的肌肉中有一團深色神經簇在搏動。其他喪屍也有相同結構，位置一致。
第五次，他不再防御頭部。任由一只喪屍咬住臉頰，拖行數米，直到脊椎撞上牆壁斷裂。臨死前他確認——所有喪屍在發動強力攻擊時，左胸第三根肋骨交界處都會因動作變形而暴露那團神經組織。
那是弱點。
不是裝甲最薄的地方，而是原始感染源殘留的核心節點。只要破壞那裏，就能中斷它們的行動指令。
他睜開眼。
第六次輪回開始。
這次他不再被動等待。喪屍群剛有動作，他就沖了出去。直奔最前方那只跛腳喪屍。距離拉近，他揮拳砸向左胸。
拳頭擊中目標。但力量不夠。那層腐肉只是凹陷，沒有破裂。神經簇仍在跳動。
其餘喪屍圍上來。他被撲倒，四肢撕裂，心髒捏碎。
死。
第七次。他改變策略。背靠牆壁加速反彈，借助沖力增強拳速。沖進包圍圈，右拳直擊同一位置。
這次指節觸到了那團組織。軟中帶韌，像燒熟的血管。但依舊沒破。
視野黑去。
第八次死亡。
意識重啓。他靠牆站立，雙眼睜開，呼吸均勻。身體完好，衣服幹淨。外賣服穿在身上，袖口的裂口還在原來的位置。
他知道時間不多。每一次死亡都在消耗他的精神韌性。痛感不會減弱，反而越來越清晰。但他不能再等。
這次他選擇精準打擊。不求殺傷，只求穿透。
喪屍群開始移動。
第一只發出低吼，喉嚨滾動。第二只、第三只全都轉過頭，眼睛鎖定他。
他們沖了過來。
全部一起。
十幾具屍體同時撲來，速度快得超出反應極限。永焰沒有舉手格擋。他盯着那只跛腳喪屍的右腿。
它動了。
重心下沉，左胸外擴。
就是現在！
他沖出。腳步踩在碎石上滑了一下，但他沒有停。左手抬起格開側面抓來的手臂，右手成刀，指尖並攏，對準左胸第三根肋骨交界處猛插下去。
觸感傳來。
腐肉破裂。指尖陷入溫熱組織。那團神經簇在他指腹下劇烈跳動。
他用力再進半寸。
突然，整個喪屍的身體抽搐。動作停滯。嘴巴張開，卻沒有聲音。眼珠翻白，四肢僵直。
後面的喪屍沒有停下。一只從背後撲來，雙手掐住他脖子，另一只咬住他肩膀，直接撕下一大塊肉。
劇痛炸開。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噴在牆上。
但他笑了。
他做到了。
第一次，他真的打中了要害。
雖然沒能徹底摧毀，但那只喪屍已經失去行動能力。說明攻擊有效。
只要再來一次，用更鋒利的東西，或者更強的力量——
視野黑去。
第九次死亡開始前的最後一秒，他記住了那個位置的角度、深度、受力方向。
意識沉入黑暗。
……
永焰睜開了眼睛。
他躺在地上。
身體完整。
衣服幹淨。
他坐起來，靠牆。
手指能動，掌心出汗。
他摸左胸。
皮膚平整，沒有傷口。
他站起身。
雙腿有力。
雙臂完好。
剛才的一切消失了。
但他記得。
每一處疼痛都還在腦子裏。
肩膀被撕開的感覺，脊椎被抓爛的觸感，心髒被捏爆的瞬間——全都清清楚楚。
這不是夢。
夢不會這麼疼。
也不會留下這麼完整的記憶。
他看着前方。
喪屍群又靜止了。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他知道發生了。
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而且他回來了。
他閉上眼，回想最後一刻。
指尖插入神經簇，目標僵直，後續攻擊仍至，身體被撕碎——那是真正的死亡。
可他又醒了。
回到起點。
位置一樣。
狀態一樣。
連空氣裏的味道都一樣。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他可以再試一次。
哪怕失敗也沒關系。
因爲他能回來。
只要他還記得怎麼死的，就能重新開始。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他全身一震。
恐懼還在。
但不再是純粹的害怕。
而是混進了別的東西。
震驚。
懷疑。
還有一點點……希望。
他看着那些喪屍。
他們還是那樣站着。
腐爛的身體，空洞的眼神，僵硬的動作。
但現在他知道了。
他們能殺他。
但他們殺不死他。
至少不是永遠。
只要他還醒得過來，只要他還能動，他就還有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
抬起手，握緊拳頭。
剛才那次，他用了拳頭。
差點就成功了。
差半寸。
如果他有武器呢？
地上有石頭。
但太鈍。
有沒有更尖的東西？
他低頭看地面。
碎石、幹血、金屬殘片。
一塊斷裂的鋼筋露在外面，一頭尖銳，像是從天花板掉落的。
五步遠。
他必須活着拿到它。
他看向那只跛腳喪屍。
就是最前面那個，右腿有點跛的。
上次它撲上來時，右腿先往前拖了半步。
重心下沉。
然後才跳。
這個動作很短。
不到一秒。
但他看到了。
這次他要盯住它。
就在它抬腿的瞬間出手。
不只是投石。
是突進。
是搶攻。
是用那根鋼筋，直接捅穿它的左胸神經簇。
他慢慢彎腰，指尖探向地面。
果然，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就在右手邊。
他悄悄把它移到掌心。
握住。
不大不小，剛好能發力。
他站直身體，盯着前方。
喪屍群依然靜止。
空氣安靜。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
他知道他們又要來了。
他也知道他會死。
也許這次還會更慘。
但他不怕了。
至少現在不怕。
因爲他明白了。
死亡不是終點。
而是開始。
前面那只喪屍動了。
頭緩緩轉過來。
眼睛對準他。
喉嚨裏滾出一聲低吼。
永焰握緊石頭。
雙腳分開站穩。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們會沖。
他們會撲。
他們會撕碎他。
但他也會記住。
記住每一個動作。
每一步節奏。
每一次出手的時機。
他盯着那只右腿。
它開始前移。
重心下沉。
就是現在！
他扔出石頭，同時啓動沖刺。
石頭擊中面部，對方頭部偏轉。他趁機沖向鋼筋所在位置。
手指抓住鋼筋。
翻身躍起。
身後風聲襲來。
他轉身，將鋼筋對準沖在最前的跛腳喪屍。
對方左胸護甲正在移位。
神經簇暴露。
他雙手握杆，全力插出去。
鋼筋尖端刺入腐肉。
深入三寸。
那團組織被徹底貫穿。
喪屍身體劇烈抽搐，眼珠爆裂，嘴巴大張卻發不出聲音。
接着，轟然倒地。
不動了。
永焰喘着氣。
這是第一個。
被他真正殺死的第一個。
後面的喪屍沒有停下。
它們繼續撲來。
但他已經不在原地。
他跳開，手中握着滴血的鋼筋。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