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焰站在原地，雙手抬起，背靠着冰冷的石牆。
喪屍群開始移動。
第一只發出低吼，喉嚨裏滾出破風箱般的聲音。它動了，腳步拖在地上，指甲刮着石頭，發出刺耳的響聲。緊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全都轉過頭，腐爛的臉對準他，眼睛渾濁卻鎖定不放。
他們沖了過來。
不是一只兩只，是全部。
十幾具屍體同時撲來，速度快得超出反應極限。永焰舉起手中的外賣箱擋在面前，塑料外殼剛碰上第一只的手臂就裂開。沖擊力讓他後腦撞上牆壁，眼前一黑。
下一秒，他被按倒在地。
膝蓋壓住胸口，手掌撕開衣袖，五根手指直接插進小臂肌肉。劇痛炸開，他聽見自己叫了一聲，聲音還沒傳出去就被咬斷。一張嘴從側面咬住他的肩膀，牙齒穿透皮肉，啃到骨頭。
他想掙扎。
腳蹬地面，腿部發力，但立刻被另一只喪屍抱住大腿，張口就咬。褲子破裂，皮膚被撕下一塊，鮮血噴出來。他感覺小腿的筋被扯斷，肌肉像被鉤子拉走。
他抬手去抓身邊的東西。
地上只有碎石和幹涸的血跡。他摸到一塊尖角的石頭，反手砸向壓在他胸口的喪屍。石頭擊中太陽穴，對方只是晃了一下，眼眶裂開也沒鬆口。
更多的手撲上來。
一只手抓住他的左腿，猛地一拽。關節脫臼，髖骨發出脆響。他整個人被翻過來，臉朝下趴着。有東西踩住他的後頸，把他死死壓在地上。
然後是撕扯。
右臂被兩只喪屍同時抓住，一個往左一個往右，肌肉繃緊到極限。他聽見肩胛骨斷裂的聲音，接着整條手臂被硬生生扯了下來。血涌成泉，噴在牆上，濺到他自己背上。
他疼得意識發白。
但他沒昏過去。
他知道不能昏。
每一次死亡都要記住細節。速度、角度、出手順序——這些都可能是下次活下來的關鍵。
左側的喪屍咬住他後腰，用力一扯，一大塊皮肉連同內褲邊緣被撕開。他弓起身體，但立刻被更多力量按平。背部暴露出來，三只手同時抓下，指甲劃破脊椎兩側，血流順着溝壑往下淌。
他開始喘不上氣。
肺部被壓迫，肋骨一根接一根斷裂。有人踩在他背上，重量不斷加重。他張嘴想呼救，嘴裏灌進了灰塵和自己的血沫。
頭部被人拎了起來。
頭發被攥緊，頭皮撕裂感傳來。他被迫仰起臉，看到上方有一只喪屍正低頭盯着他，嘴裏還叼着他的一塊耳朵。
那張嘴張得更大了。
一口咬在他的臉上。
從顴骨開始，一路撕到嘴角。皮膚翻卷，肌肉外露，眼球因爲劇烈抽搐而震顫不止。他還能看見，但視線已經模糊，世界成了紅色的殘影。
四肢全沒了。
兩條腿都被扯斷，處只剩下破碎的組織和噴血的動脈。手臂也不在了，肩膀空蕩蕩地冒着血泡。
他躺在自己流出的血泊裏，身體像被拆散的零件，隨意丟棄。
最後是一只喪屍俯身下來，雙手插入他胸腔。
肋骨被掰開，像打開一扇門。心髒還在跳，一下一下震動着手掌。那只手握了上去，用力一捏。
心跳停止。
視野徹底黑了。
意識沉入深淵。
【被喪屍們殺死過的朋友們一定知道，被喪屍分食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不過我們的主角別的沒有，就是愛送人頭，但是死亡的痛苦是一分都不會少的，所以沒死過的朋友們，要好好珍惜生命，畢竟死亡代表着疼痛與痛苦！】
【不必太爲我們的主角擔憂，主角的名字叫作永焰，寓意爲不滅的意志，永遠燃燒的靈魂！勵志靠送人頭走上人生巔峰！】
……
永焰睜開了眼睛。
他躺在地上。
身體完整。
衣服幹淨。
外賣服穿在身上，袖口的裂口還在原來的位置。
他坐起來，靠牆。
呼吸急促。
心跳很快。
他低頭看手。
手指能動，掌心出汗。
他摸臉。
皮膚平整，沒有傷口。
他脫掉鞋子檢查腳掌。
沒有被咬過的痕跡，沒有缺損。
他站起身。
雙腿有力。
雙臂完好。
剛才的一切消失了。
但他記得。
每一處疼痛都還在腦子裏。
肩膀被撕開的感覺，脊椎被抓爛的觸感，心髒被捏爆的瞬間——全都清清楚楚。
這不是夢。
夢不會這麼疼。
也不會留下這麼完整的記憶。
他看着前方。
喪屍群又靜止了。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他知道發生了。
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而且他回來了。
他閉上眼，回想最後一刻。
心髒破裂，血液停流，大腦缺氧，意識斷片——那是真正的死亡。
可他又醒了。
回到起點。
位置一樣。
狀態一樣。
連空氣裏的味道都一樣。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他可以再試一次。
哪怕失敗也沒關系。
因爲他能回來。
只要他還記得怎麼死的，就能重新開始。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他全身一震。
恐懼還在。
但不再是純粹的害怕。
而是混進了別的東西。
震驚。
懷疑。
還有一點點……希望。
他看着那些喪屍。
他們還是那樣站着。
腐爛的身體，空洞的眼神，僵硬的動作。
但現在他知道了。
他們能殺他。
但他們殺不死他。
至少不是永遠。
只要他還醒得過來，只要他還能動，他就還有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
抬起手，握緊拳頭。
剛才那次，他用了外賣箱當武器。
沒用。
人類的力量打不過變異體。
格鬥技巧也擋不住群體圍攻。
正面硬拼只會被撕碎。
那該怎麼做？
躲？
閃？
等他們先動手？
還是主動出擊？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點——
下次不能再讓他們近身。
一旦被撲倒，就完了。
他必須在第一時間拉開距離。
或者，在他們動之前，先解決一個。
比如那個最先轉向的。
他是信號。
他一動，其他人才動。
如果能在那一瞬間打斷他，是不是就能打亂節奏？
他看向那只喪屍。
就是最前面那個，右腿有點跛的。
上次它撲上來時，右腿先往前拖了半步。
重心下沉。
然後才跳。
這個動作很短。
不到一秒。
但他看到了。
這次他要盯住它。
就在它抬腿的瞬間出手。
用手邊一切能用的東西。
外賣箱不行，那就用石頭。
地上有碎石。
他剛才摸到了。
他慢慢彎腰，指尖探向地面。
果然，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就在右手邊。
他悄悄把它移到掌心。
握住。
不大不小，剛好能發力。
他站直身體，盯着前方。
喪屍群依然靜止。
空氣安靜。
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
他知道他們又要來了。
他也知道他會死。
也許這次還會更慘。
但他不怕了。
至少現在不怕。
因爲他明白了。
死亡不是終點。
而是開始。
前面那只喪屍動了。
頭緩緩轉過來。
眼睛對準他。
喉嚨裏滾出一聲低吼。
永焰握緊石頭。
雙腳分開站穩。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們會沖。
他們會撲。
他們會撕碎他。
但他也會記住。
記住每一個動作。
每一步節奏。
每一次出手的時機。
他盯着那只右腿。
它開始前移。
重心下沉。
就是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