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八千?小夥子,你是在跟我女兒開玩笑嗎?”
“阿姨,這只是我的基本收入。”
“基本?現在這社會,八千塊能在市區買個廁所嗎?”
相親對象的媽媽一臉鄙夷,將那杯沒動過的咖啡推得遠遠的,仿佛沾了什麼晦氣。
“媽,別這麼說,說不定人家是潛力股呢。”相親對象李薇薇嘴上勸着,眼裏的輕蔑卻藏不住。
我沒再解釋,因爲我的八千,單位是小時。
而剛剛,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新消息進來。
“江大師,十萬火急!定金一百萬已到賬,請您務必馬上過來一趟!”
“一個月八千?小夥子,你是在跟我女兒開玩笑嗎?”
坐在我對面的中年女人,也就是我這次相親對象的母親,嗓門尖利得像要把咖啡館的玻璃震碎。
她畫着精致的妝,但嘴角下撇的弧度破壞了整體的美感,眼神裏滿是毫不掩飾的挑剔和鄙夷。
我端起面前的溫水,平靜地喝了一口:“阿姨,這只是我的基本收入,偶爾會有一些浮動。”
“浮動?能浮動到哪裏去?給你算一萬頂天了吧!”她嗤笑一聲,蘭花指捏着小勺,百無聊賴地攪動着杯子裏的拿鐵,仿佛那是什麼髒東西,“我女兒薇薇,你知道她一個月光是買包買化妝品要多少錢嗎?你這八千塊,夠她買半只包嗎?”
坐在她旁邊的李薇薇,也就是我的相親對象,終於開了口。
她長得確實不錯,身材高挑,打扮時髦,只是那份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優越感,讓人不太舒服。
“媽,別這麼直接嘛。”她嘴上說着勸解的話,但目光掃過我身上這件洗得有些發白的T恤時,那份輕蔑卻越發濃鬱了,“畢竟張阿姨介紹的,總不能讓人家太難堪。小哥哥,你別介意啊,我媽就是心直口快。”
我笑了笑,沒說話。
介紹人張阿姨是我媽的老同事,向來以“熱心腸”和“嘴碎”聞名於整個小區。我媽被她念叨得沒辦法,硬是逼着我來見這一面。
來之前,我媽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表現,說對方女孩條件特別好,父親是單位小領導,母親自己開美容院,是真正的城裏人。
“江帆啊,你那個工作,就別跟人說得太玄乎了,人家聽不懂。”我媽猶豫着說,“就說……就說你是自由職業,做諮詢的,一個月……嗯,八千,差不多吧?”
我當時沒反駁,因爲我知道我媽理解不了我的工作。在她眼裏,沒有固定單位,沒有五險一金,就是不務正業。說個數額讓她安心,也能堵住那些親戚的嘴。
沒想到,這個爲了讓我媽安心的數字,成了今天被羞辱的原罪。
“心直口快?我看是實話實說!”李薇薇的母親把勺子重重一放,發出刺耳的聲響,“薇薇,我們是什麼家庭?你是要嫁給一個每個月掙八千塊的人,去擠地鐵、租房子、爲了幾毛錢跟菜市場大媽吵架嗎?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不是讓你去扶貧的!”
她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周圍幾桌的客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李薇薇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不是因爲她母親的刻薄,而是因爲和我坐在一起讓她覺得丟人。
“媽,我們走吧,這咖啡味道也不怎麼樣。”她拿起身邊那個logo碩大的名牌包,準備起身。
“走,必須走!簡直是浪費我們的時間!”她母親跟着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像是在下達最後的審判,“小夥子,不是阿姨說話難聽。你這個條件,真的配不上我們家薇薇。以後相親,還是找個跟自己差不多的,別好高騖遠了。”
說完,她拉着李薇薇,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勝利者一般清脆的聲響。
從始至終,我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不是無力反駁,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跟她們解釋我的時薪是八千,一小時的工作就頂她女兒一個月的開銷?她們不會信,只會覺得我瘋了,在吹一個可笑的牛。
我慢悠悠地喝完杯子裏的水,拿起手機準備結賬。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一條加密信息彈了出來。
“江大師,十萬火急!城南陳總的盤龍居出了大問題,人已經進醫院了!定金一百萬已到賬,請您務必馬上過來一趟!”
發信人是我的經紀人,老K。
我眼神一凝,立刻回了兩個字:“收到。”
然後,我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小馬,去車庫把那輛黑色的賓利開出來,到星光路‘轉角’咖啡館接我。快。”
掛了電話,我起身,將幾張百元大鈔壓在水杯下,足夠支付他們母女那兩杯碰都沒碰的咖啡。
走到門口,正巧看到李薇薇母女還沒打到車。
她母親正不耐煩地抱怨着:“什麼破地方,車都打不到!早知道讓你開你那輛寶馬出來了!”
“媽,那車今天限號。”李薇薇有些煩躁地刷着手機。
一輛沉穩大氣的黑色賓利慕尚悄無聲息地滑到我面前,停下。
車窗降下,司機小馬探出頭:“江先生,請上車。”
在李薇薇和她母親震驚到呆滯的目光中,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平穩啓動,我從後視鏡裏看到,李薇薇的母親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而李薇薇,則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和懊悔。
我收回目光,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
一場無聊的鬧劇,該結束了。
接下來,才是真正需要我處理的,價值百萬的“急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