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在晚高峰的車流中穿行,卻異常平穩。小馬的駕駛技術一如既往地無可挑剔。
“江先生,直接去城南的盤龍居嗎?”小馬透過後視鏡請示。
“對。”我應了一聲,腦子裏已經開始飛速運轉。
盤龍居,我知道那個地方。那是本市最頂級的富人別墅區之一,依山傍水,據說開發商當初請了香港那邊有名的大師布的局,號稱能保三代富貴。
而能住在盤龍居“樓王”位置的陳總,更是本市地產界的龍頭大佬,身家百億。
這樣的人,這樣的地方,能出什麼“大問題”,嚴重到人直接進了醫院?
我打開老K發來的資料,信息很簡短。
“陳總,名陳立雄,58歲,今日下午三點在家中無故昏迷,心跳一度驟停,送醫後暫時穩住,但依舊昏迷不醒。醫生查不出任何病理原因。”
“家中監控顯示,昏迷前,陳總正在書房擦拭一尊新得的古董。”
“附:古董照片。”
我點開照片,那是一尊半米高的青銅鼎,造型古樸,上面刻着繁復的獸面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森然的冷意。
只看了一眼,我的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這東西,不對勁。
它不是簡單的古董,上面纏繞着一股極其陰晦凶戾的氣,像是一條蟄伏的毒蛇,普通人沾上一點都可能大病一場,更別說像陳總這樣日夜放在身邊。
他這是把一顆定時炸彈當寶貝供起來了。
“小馬,再快點。”我沉聲吩咐。
“是,江先生。”
車子加速,很快駛入了盤龍居的大門。這裏的安保極其嚴格,但小馬只出示了一張電子通行證,欄杆便立刻升起,保安甚至還敬了個禮。
這是頂級客戶才有的待遇。
車子沒有在別墅門口停下,而是直接開進了地下車庫。
車庫裏,已經停着一排豪車,勞斯萊斯、法拉利、邁巴赫……每一輛都價值不菲。
一個穿着幹練西裝,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在此,神色焦急。他看到我下車,立刻快步迎了上來。
“江大師!您可算來了!”他緊緊握住我的手,力氣大得驚人,“我是陳總的秘書,我姓王。”
“王秘書,帶我去看現場。”我沒有多餘的寒暄,直入主題。
“好好好,這邊請!”
王秘書領着我走進一部私人電梯,直達別墅三樓。
整個別墅靜得可怕,除了我們幾個的腳步聲,聽不到任何聲音。幾個穿着統一制服的傭人站在走廊兩側,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臉上滿是驚恐。
王秘書推開一扇厚重的紅木門,一股混雜着血腥和腐朽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
我眉頭一皺,這股氣比照片上看到的濃烈了百倍。
書房極大,裝修是沉穩的中式風格,一整面牆都是頂天立地的書架。但此刻,房間裏的一切都顯得有些詭異。
名貴的紫檀木書桌上,那尊青銅鼎就擺在最中央的位置。
鼎身周圍,空氣似乎都有些扭曲,形成一個淡淡的黑色氣旋。而書桌前的地面上,有一灘已經幹涸的暗紅色血跡,旁邊還倒着一把椅子。
“陳總就是在這裏倒下的。”王秘書的聲音都在發顫,“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口鼻都在流血,怎麼叫都叫不醒。”
我沒有靠近,只是站在門口,目光如炬,掃視着整個房間的布局。
盤龍居的這個“樓王”,占據了整片區域的龍脈之眼,風水格局本是上上之選。藏風聚氣,引水生財。
陳立雄能有今天的身家,這座宅子功不可沒。
但現在,這個完美的格局,被那尊青凶鼎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它就像一個黑洞,正在瘋狂地吞噬着整座宅子的氣運,並將之轉化爲最凶煞的死氣。
“這鼎,什麼時候拿回來的?”我冷冷地問。
“三天前。”王秘書立刻回答,“是陳總花了大價錢從一個海外拍賣會上拍回來的,據說是前朝某個王爺的陪葬品,陳總喜歡得不得了,昨天才從海關那邊運回來,今天下午就親自擦拭,然後就……”
“陪葬品?”我冷笑一聲,“這東西,是用來鎮壓邪物的凶器,哪個不長眼的會拿來陪葬?”
王秘書臉色一白:“江大師,這……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陳總不是請回來一尊財神,而是請回來一個催命的閻王。”
我的話音剛落,書房裏那尊青銅鼎突然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仿佛在回應我的話。
緊接着,整個別墅的燈光猛地閃爍起來,忽明忽暗,氣氛瞬間詭異到了極點。
站在走廊上的傭人們發出了壓抑的驚呼。
王秘書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江大師!救命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甩開他的手,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麻煩了。
這東西,已經“活”了。它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閒事。
我拿出手機,再次撥通老K的電話。
“老K,準備‘鎮靈’的全套東西,最高規格。另外,告訴醫院那邊,無論如何,保住陳立雄十二個小時。十二個小時之內,他要是斷了氣,這宅子裏所有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電話那頭的老K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我從不開玩笑。
掛了電話,我看着那尊愈發邪異的青銅鼎,緩緩吐出一口氣。
時薪八千?
今天這一單,就算給我時薪八萬,都算是虧了。
這活兒,是要玩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