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消毒水味彌漫的急診室裏失去意識,再睜眼時,雕花木窗濾進的暖光落在手背,觸感是細膩的雲錦而非醫院的粗布床單。銅鏡裏映出張明豔得近乎鋒利的臉,眉梢眼角帶着未脫的稚氣,卻已初具後來勾魂攝魄的輪廓——這是十七歲的金玉妍,剛隨母族進獻入宮,尚未成爲乾隆後宮裏那個“淑嘉皇貴妃”,更未踏上那條機關算盡卻滿盤皆輸的絕路。
指尖掐進掌心的刺痛讓我清醒:不是夢,我穿進了那本曾通宵讀完的宮鬥小說裏,成了書中最讓我意難平的反派。記憶裏,原著中的金玉妍將母族榮耀視作性命,爲達目的不擇手段,踩着無數人的屍骨往上爬,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不過是朝鮮王室棄子,臨死前連故鄉的方向都望不見,只落得個“金氏罪孽深重,著貶爲庶人,以最低等之禮葬之”的結局。
“娘娘,該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貼身宮女貞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提醒。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驚悸,用盡量平穩的語氣應道:“知道了,備水梳洗吧。”
銅鏡前,貞淑爲我梳理長發,烏黑的發絲如瀑般垂落,她熟練地將一支赤金點翠步搖簪在發髻上,輕聲道:“娘娘今日氣色真好,這支步搖襯得您愈發嬌豔了。”我望着鏡中那抹過於張揚的紅,忽然開口:“換支銀簪吧,素淨些好。”
貞淑愣了愣,雖不解卻還是依言換上一支素雅的珍珠銀簪。我知道,原著裏的金玉妍初入宮時便憑借一身明豔妝容和爽朗性子吸引了皇帝注意,可這份“與衆不同”也成了衆矢之的,短短三個月就被皇後身邊的嬤嬤暗中使了絆子,罰跪御花園暴曬半日。我不能重蹈覆轍,在沒有足夠實力前,“藏拙”才是保命之道。但是我也知道,電視劇版的金玉妍樣貌明媚內心陰暗,不過我既然來了,我不光要繼續陰暗整治他們,我還要他們對我俯首稱臣!
去往長春宮的路上,廊下的玉蘭花正開得盛,香氣清淺。迎面撞見穿着粉色宮裝的高晞月,她是後來的慧賢皇貴妃,此刻還是個嬌縱的格格,見了我便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一番,語氣帶着幾分倨傲:“這不是剛入宮的金格格嗎?怎麼穿得這樣素淨,倒像是怕人看見似的。”
換做原著裏的金玉妍,此刻怕是早已懟了回去,可我只是屈膝行了一禮,聲音溫和:“高格格說笑了,臣妾初入宮,尚不知宮中規矩,不敢過於張揚,免得失了禮數。”高晞月顯然沒料到我會這般溫順,愣了愣,冷哼一聲便轉身走了。
請安時,皇後富察氏端坐在主位上,眉眼溫和卻難掩威儀。我跟着衆人行禮,始終低垂着眼簾,不搶半分風頭。輪到我回話時,我只撿些尋常的話來說,提及在朝鮮的生活時也刻意弱化了母族的勢力,只說自己在家中常跟着母親學做些針線活,語氣恭敬又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怯懦。
皇後似乎對我的表現頗爲滿意,點頭道:“你初來乍到,若是有什麼不懂的,便多問問身邊的人,或是來長春宮找本宮也行。”我連忙謝恩,餘光瞥見站在一側的嫺妃那拉氏,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眼神裏帶着幾分探究。我心中一凜,這位未來的繼後心思深沉,絕不能讓她察覺到異常。
請安結束後,我沒有像原著裏那樣去御花園“偶遇”皇帝,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啓祥宮。剛坐下沒多久,貞淑就端着一碗湯藥進來,輕聲道:“娘娘,這是太醫院剛送來的補藥,說是能調理身子。”
我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湯藥,鼻尖縈繞着一股若有似無的苦澀。原著裏,金玉妍入宮初期身體底子本就弱,又因急於爭寵時常熬夜,後來更是被人在湯藥裏下了慢性毒藥,雖未立刻殞命,卻落下了病根,導致後來子嗣艱難。我端起藥碗,卻沒有立刻喝,而是用銀簪在藥裏攪了攪,見銀簪沒有變色,才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貞淑,”我放下藥碗,緩緩開口,“往後太醫院送來的藥,你都先拿去讓小廚房的人試喝,半個時辰後若是無事,再給我送來。”貞淑臉色微變:“娘娘,這怕是不妥吧?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會說您疑心太重。”
“疑心重總比丟了性命好。”我語氣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宮中不比家裏,人心叵測,我們不得不防。你記住,在這宮裏,只有保住了性命,才能談其他的。”貞淑看着我,眼神從最初的驚訝漸漸變成了信服,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奴婢定會照辦。”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日除了給皇後請安,便是在啓祥宮裏看書、做針線,偶爾和貞淑聊聊天,幾乎不與其他嬪妃往來。我在回憶電視劇和原著,畢竟電視劇太顛了我沒有全部都看,原著倒是看了,我不確定我穿成了電視劇版還是原著版,直到我見到了如懿,公鴨嗓拉絲嘴極細的眉毛挑着配合大紅嘟嘟嘴,還有扎扎着手,我真的恨不得上去倆嘴巴,好在我讀了原著結合了劇版,讓我好好捋順一下。
機會在一個月後悄然降臨。那日恰逢太後生辰,宮中舉辦了一場小型的宴會,嬪妃們都齊聚在慈寧宮。宴會上,衆人紛紛獻上賀禮,有珍貴的字畫,有稀有的珍寶,唯有我,獻上了一雙自己親手繡的軟的厚底鞋。當然了,鞋面上一左一右分別鑲嵌了一大顆東珠,東珠外圈包圍了小粒帝王綠的翡翠蛋面搭配紅寶石,金線勾的絲,鞋面全部是桑蠶絲織的,因這個時代沒有厚底鞋,我又把厚底鞋左邊的中間掏空,做成隔斷樣式,在空的地方用黃金造型的蓮花擺放,寓意步步生蓮,右邊的擺放蘋果,寓意平平安安,不然也太過寒酸。
太後看着那雙繡着纏枝蓮紋樣的軟底鞋,眼中露出幾分驚訝:“這是你親手繡的?”我屈膝回道:“回太後,是臣妾閒來無事時繡的。臣妾聽聞太後近來時常腿疼,想着軟底鞋穿着舒服,便繡了這雙給太後,希望能讓太後舒服些。”
太後拿起軟底鞋,仔細看了看,笑道:“針腳細密,花樣也雅致,可見你是用了心的。”皇帝坐在一旁,聞言也看向我,眼神裏帶着幾分好奇:“朕倒是沒看出,你還有這般好的手藝。”
我垂下眼眸,語氣謙遜:“臣妾不過是略懂皮毛,讓皇上和太後見笑了。”皇帝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可我知道,他已經記住我了。這場宴會,我沒有像其他嬪妃那樣刻意表現自己,卻憑借一雙軟底鞋,贏得了太後的好感,我沒有眉姐姐的溫婉,也不如甄嬛的聰慧,不過!我既然穿書而來,我要拉攏太後,攜手皇後,和高可愛做姐妹,至於我們的努力婉婉,當然是發展成閨蜜呀
那天,我在啓祥宮的院子裏曬太陽,看着滿院盛開的海棠花,忽然想起了現代的自己。那個在急診室裏忙碌奔波,爲了生活疲憊不堪的女孩,或許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另一個時空,擁有這樣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我輕輕撫摸着臉頰,心中暗暗發誓: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守護好自己想守護的人,再也不留下任何遺憾。
至於老如,你給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