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夜斷刀：贅婿的社死現場
寒江城的雪跟不要錢似的往下砸，楚墨跪在林氏祠堂前的青石板上，膝蓋都快跪出老繭了。今兒個是冬祭大典，他這個贅婿得按規矩接 “贅婿令牌”—— 說白了就是塊刻着 “低人一等” 的破木牌，邊角還特意留了毛刺，分明是長老團故意刁難。
“楚墨，接令！” 大長老林蒼玄甩着拂塵，活像個更年期的老登，“記住了，你踏進林氏大門五年，吃的是林家的飯，喝的是寒江的水，連喘氣都得給老子省着點！” 周圍幾個旁支子弟憋着笑，有人小聲嘀咕：“聽說贅婿令牌得跪着接，楚墨這姿勢，跟手機掃碼似的，要不咱拍個照發家族群？”
楚墨低頭盯着地上的積雪，心裏默默數着雪花落點。今兒個是他穿越到蒼瀾界的第十年零三個月，也是當贅婿的第五年。五年前，養母臨終前拉着他的手說：“墨兒，去林家吧，晚秋是個好姑娘。” 當時他還以爲是普通的聯姻，直到看見林晚秋頸間的鳳羽吊墜，還有自己腰間那把時不時抽風的青銅斷刀，才明白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木牌砸在掌心的瞬間，毛刺劃破皮膚，血珠滴在雪地上，楚墨突然聽見袖中斷刀 “嗡” 地一聲 —— 這破刀平時跟塊廢鐵似的，今兒個跟打了雞血似的震顫。他手一滑，斷刀 “當啷” 落地，刀刃在雪地劃出一道弧線，愣是在白茫茫的地面上勾出個完整的九州地圖。
圍觀的人群倒吸一口涼氣。林晚秋正給先祖靈位上香，看見雪地紋路的瞬間，手裏的香差點掉地上。這圖案，跟父親臨終前用手指在她掌心畫的一模一樣，當時父親氣若遊絲地說：“晚秋，看見斷刀刻九州，就知道他回來了……”
“大膽！” 大長老林蒼玄暴喝一聲，“區區贅婿，竟敢在冬祭大典上弄污雪地！來人，給我 ——” 話沒說完，祠堂外突然傳來馬蹄聲，十八道玄色身影踏雪而來，爲首者腰間佩刀泛着冷光，刀鞘上刻着鬥大的 “天劍” 二字。
“天劍閣特使宇文烈，拜見林氏諸位。” 特使翻身下馬，目光掃過雪地的九州紋路，瞳孔猛地一縮。他腰間的斬龍刃突然發出低鳴，跟楚墨袖中斷刀來了場跨時空 battle。楚墨心裏暗罵：“好家夥，這是自帶 BGM 的反派登場啊，還帶武器共鳴的，怕不是來砸場子的？”
林晚秋趕緊上前見禮，餘光卻盯着楚墨。只見他蹲下身撿斷刀，指尖在刀柄上輕輕一抹 —— 那裏刻着個極小的 “楚” 字，平時被灰塵蓋住，今兒個雪光一照，竟跟她吊墜上的半片鳳羽紋路嚴絲合縫。五年了，她早覺得這個表哥不簡單，平時掃雪能掃出靈脈走向，泡茶能泡出陣法雛形，現在連斷刀都能刻九州了，怕不是個隱藏的掃地僧？
“林氏主脈靈脈，今年供奉可準備好了？” 宇文烈開口，目光卻落在楚墨身上，“聽說貴府招了個贅婿，武魂還是廢柴斷刀？嘖嘖，寒江靈脈要是養個廢物，不如趁早送給我們天劍閣……”
話沒說完，楚墨突然開口：“特使大人，這斷刀雖破，卻比某些人的嘴幹淨。” 全場寂靜，連雪花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林晚秋心裏暗叫不妙，楚墨平時跟個悶葫蘆似的，今兒個怎麼敢懟天劍閣的人？卻見他指尖摩挲着斷刀刀柄，又補了句：“再說了，廢物不廢物的，得看砍誰 —— 砍樹是廢柴，砍人嘛……”
宇文烈臉色鐵青，手按在斬龍刃上就要發作，突然聽見 “叮” 的一聲輕響。楚墨的斷刀不知何時橫在身前，刀刃上竟映出斬龍刃的倒影，兩道刀光在空中碰出火星子。這一手 “空手接白刃” 的操作，把旁支子弟看傻了，有人忍不住小聲說：“我去，這贅婿怕不是個隱藏的老 6，平時裝孫子，關鍵時候秀操作？”
“表哥，天冷。” 林晚秋趕緊遞上暖手爐，指尖在楚墨掌心快速劃過 —— 這是只有他倆懂的暗號，讓他別硬剛。楚墨觸到她掌心的溫度，心裏一暖，想起五年前剛入贅時，她也是這樣在沒人的角落偷偷塞給他傷藥。斷刀的震顫漸漸平息，他低頭看着暖手爐上的雪梅紋，突然想起地球上學過的《詩經》：“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只不過現在的 “思”，是思着怎麼在這破祠堂裏搞出點大動靜。
天劍閣的人走後，林晚秋借口整理祭器，留在祠堂。楚墨蹲在地上擦斷刀，刀刃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臉，跟祠堂壁畫上的龍御戰神竟有七分相似。“表哥，你……” 她話到嘴邊又咽下，指了指雪地的九州紋路。
楚墨抬頭，看見她頸間吊墜在雪光下泛着微光，跟斷刀刀柄的 “楚” 字形成奇異的共振。五年了，他等的就是這個時機，等她眼裏泛起疑惑，等斷刀跟鳳羽產生共鳴。“晚秋，有些事，該從這把斷刀說起了。” 他聲音很低，卻像落進雪地裏的鋼針，“不過現在嘛……” 突然換上委屈巴巴的表情，“能先讓我把膝蓋從青石板上揭下來嗎？跪成二維碼了都。”
林晚秋忍不住笑出聲，趕緊扶他起來。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老繭，想起這五年他掃過的雪、擦過的祠堂、算過的賬本，看似窩囊，實則每一步都藏着玄機。斷刀在她手裏輕輕一震，刀柄的 “楚” 字竟跟吊墜的鳳羽紋拼成個完整的圖騰 —— 那是五百年前寒江鐵衛的標志，也是她父親臨終前沒說完的秘密。
雪越下越大，祠堂外傳來長老團的罵聲，說楚墨沖撞了天劍閣特使，要關他禁閉。林晚秋看着他被拖走的背影，手裏攥着暖手爐，爐蓋上的雪梅紋突然浮現出細小的陣紋 —— 跟楚墨平時在灶房畫的算術圖一模一樣。原來他早就偷偷改良了寒江靈脈的供奉陣，原來他每次掃雪都在測算靈脈走向，原來這個被所有人看不起的贅婿，才是寒江靈脈真正的守夜人。
夜幕降臨，楚墨被關在柴房，借着月光擦拭斷刀。刀刃上的九州紋路在月光下愈發清晰，想起白天林晚秋眼裏的疑惑與信任，他忽然輕笑一聲。五百年前，他是龍御戰神，她是寒江鳳帥，並肩而戰卻遭背叛；五百年後，他是贅婿楚墨，她是林氏長女，在祠堂的雪地裏，用斷刀刻出重逢的密碼。
柴房外，雪粒子打在窗紙上沙沙作響。楚墨摸着斷刀刀柄的 “楚” 字，想起地球上學過的歷史：每個王朝的興衰，都始於某個不起眼的雪夜。而他和林晚秋的故事，就始於這個寒江城的冬祭，始於一把斷刀刻出的九州，始於兩個被命運纏繞的靈魂，在雪地裏種下的，關於重逢與守護的種子。
這一夜，寒江城的雪，比往年都要大些。祠堂前的雪地紋路，直到天亮才被風雪掩蓋，卻深深刻進了林晚秋的心裏。而楚墨，正借着柴房的月光，在斷刀刀鞘內側刻下新的痕跡 —— 那是五百年前她最愛唱的寒江小調，也是他穿越十年，終於敢向她邁出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