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爲了救下奄奄一息的陳啓言,我三次進入哀牢山采藥。
他醒來後,看着我摔斷的腿泣不成聲跪地求娶我,發誓一定會對我好。
婚後第二年,他的白月光在國外滑雪時意外受傷急需用血。
接到電話後他心急如焚的將我帶去醫院,抽了600cc的血。
更是在白月光女兒需要換心髒時強逼我籤署同意書。
躺上手術台那刻,我聽到了他虛僞的承諾,“淺淺,我的妻子永遠只會是你。”
我心下諷刺,卻依舊乖順的閉上眼。
他不知道的是,當初是我忍着痛苦當了師傅半年的藥人才救下了瀕死的他。
全身早已浸滿毒素。
用我的東西,就看她們有沒有本事活下來了。
1
抽完600cc的血後,我的臉色早已慘白的不成樣子。
護士眼帶憐惜的端來一杯生理鹽水,喂到我的嘴邊。
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和不適讓我忍不住想吐。
但卻只能無力的靠在一旁。
直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晚晚,你終於醒了!”
我抬眼看去,心裏猛地一窒。
抽血室大門敞開,對面病房裏住的正是陳啓言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白月光莫晚晚。
兩人深情的相擁着,陳啓言眼裏的心疼看的我愈發覺得自己可笑。
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此刻卻像一個小醜般看着他們恩愛。
“啓言,這些血是......”莫晚晚看了眼血袋,猶豫的開口問道。
“晚晚,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好好的養好身子,其他的都交給我。”陳啓言輕撫着她的臉頰,柔聲道。
“嗯......”莫晚晚愣了一下,笑着靠在他的懷中。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過於炙熱了,莫晚晚忽然抬眸看了過來。
也許是我的臉色太過於難看,她被我嚇了一跳。
猛地縮進了陳啓言的懷中。
陳啓言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在抽血室裏臉色蒼白的我。
他的目光猛地沉了下來,低聲在莫晚晚耳邊說了句什麼。
莫晚晚的臉頰瞬間紅了起來,嬌嗔的看了他一眼。
隨後站起身朝着我走來。
還貼心的關上了病房門。
“於清淺,不就是讓你獻次血,你還擺起臉色了?你怎麼這麼冷血,人命關天的事情還鬧起脾氣了?”他冷着臉一把拍掉我手上的一次性紙杯,語氣陰沉。
“我沒有......”我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不耐煩的打斷。
“要不是熊貓血稀少,也輪不到你給晚晚獻血!”
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在他一句句話裏再次破裂。
我倉皇的低下頭掩飾自己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讓司機送你回去,別讓晚晚再看到你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不顧我愈發慘白的臉色。
陳啓言,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麼?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爭氣的眼淚還是順着眼角落下。
......
回去路上,我坐在後座,看着手臂上的針孔發呆。
忽然,司機的手機鈴聲響起。
“老王,現在去接一下貝貝。”
是陳啓言。
他口中的貝貝是莫晚晚五歲的女兒。
“老板,可是夫人還沒到家......”司機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後視鏡。
“讓她自己打車回去!”陳啓言不耐煩的打斷了司機的話。
“可是......”
“王叔,靠邊停吧。”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忍着內心的淒涼平靜的開口。
司機同情的目光讓我更加難堪。
2
回到別墅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我換下早已溼透了的衣服,打算去洗澡時。
卻意外在衣櫃的暗格裏看到了一條被珍藏起來早已生鏽了的手鏈。
手鏈款式異常的熟悉。
我伸手去拿的時候,卻猛地被一雙大手抓住。
我心裏一驚,下意識的想開口解釋。
卻直接被人一把甩開,那條被打斷過的腿狠狠的砸在地上,痛的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陳啓言目光森冷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從衣櫃裏拿出盒子。
居高臨下的看着癱在地上的我,“誰讓你動我東西的?”
“我只是......”
“如果再有下次,我們就離婚。”他的語氣輕描淡寫。
當初哭着跪在地上要娶我的少年,在短短兩年時間內就已經把離婚當成了威脅我的籌碼。
肆意消耗着我對他的愛意。
“我沒想動你的東西......”我難堪的低着頭,低聲解釋着。
“於清淺,你什麼時候變得敢做不敢認了?”他再次打斷我的話,語氣裏的厭惡聽的我愈發覺得自己可悲。
是我變了嗎?
明明是你......
指甲死死陷入掌心,我卻感受不到疼痛。
見我沉默下來,他的耐心也逐漸耗盡,皺着眉開口,“你搬去客房睡吧。”
“我不放心晚晚,等她出院了暫時先住這。”
說完,他又目光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我和晚晚不是你想的這種關系,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去找她麻煩。”
原來,他難得的解釋也只是怕我去爲難莫晚晚。
但是我怎麼敢去爲難他捧在手心裏的人物呢?
畢竟這段感情從始至終都只有我在付出。
......
第一次見到陳啓言是我又一次餓昏在了哀牢山腳。
那時候的我才7歲,經常因爲挨餓悄悄跑到山下覓食。
哀牢山山腳的村子村民很少,即使看到我也不敢給我食物,畢竟小時候的我一雙紅眸看起來很是瘮人。
那是我第一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大床上,旁邊還放着一碗溫熱的粥。
我毫無形象的大口吞咽着,安撫我那餓的難受的胃。
意猶未盡的在舔碗的時候,陳啓言穿着一身小馬甲走了進來。
八歲的他,長得白白淨淨的,穿的就像個師傅口中富家小少爺。
“你怎麼會暈倒在路上?”
“餓暈了。”
“你家裏人不給你吃飯嗎?”他的眼裏閃過一絲同情。
我點點頭,“不給。”
師傅的確不給我吃飯,她都讓我吃草藥。
“那你以後來我家吃飯,我給你飯吃!”
“那你家有豬肘子嗎?”
“有,你想吃什麼我讓廚師給你做!”
我滿心歡喜的等着去他家吃飯,可那天之後,我卻再也沒有見過陳啓言。
直到三年前,我在哀牢山上撿到了傷橫累累的他。
他和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變得更好看了。
我撿走了他,可他傷的太重了,我三次闖進哀牢山深處,甚至斷了一條腿都沒辦法救下他。
我求師傅救他。
可師傅向來不願多管閒事。
直到我答應給師傅試半年的藥她才勉強救下了他。
這些我都沒有告訴他。
直到他醒來後,紅着眼眶說要娶我。
那一刻瘋狂跳動的心髒讓我明白了原來這麼多年的念念不忘終究是因爲喜歡。
我們曾在一起度過很多甜蜜時光,他眼裏的溫柔和寵溺曾經一度讓我以爲我們會永遠這般幸福下去。
直到莫晚晚的出現......
3
手機彈出的視頻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看着屏幕上的老公兩字,我愣了一瞬,但還是下意識的按下了接聽鍵。
“喂......”
“貝貝喜歡就拿去玩好了。”陳啓言一臉笑意的將手上的訂婚戒指褪了下來,扔到病床上。
“可是媽媽說了,戒指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能玩的......”小女兒似乎有些猶豫。
“不是什麼重要東西,貝貝喜歡就送給你了。”他隨意的應着。
那枚他花費大量時間親手打造的戒指此刻在他眼裏還不如垃圾桶的垃圾。
“阿言,你這樣要寵壞她的。”莫晚晚假意的批評着,眼裏卻滿是笑意。
“沒事,貝貝喜歡最重要......”他的手輕輕的撫上莫晚晚的發,眼神裏的寵溺滿到快要溢出來。
“等你身體恢復了,我帶你去拍賣行看看。”
“嗯。”女人的臉蹭上男人的掌心,孩子在一旁嘰嘰喳喳的。
一家三口看起來異常的幸福。
但如果視頻裏的男人不是我的丈夫就好了。
我心裏苦笑,想去按掉視頻。
卻發現視頻頁面一黑,提醒對方已掛機。
我有些愣神的拿起手機。
在聊天頁面編輯了很久,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發出去。
我曾以爲陳啓言是愛我的,畢竟那年他和我求婚的時候眼裏的真誠讓整個醫院的人都動容。
暗掉的屏幕再次亮起。
這次是一條陌生號碼的發來的短信。
“在感情裏,不被愛的人才是小三。”
“識趣的話,你應該自己提離婚,何必吊死在不愛你的人身上。”
我知道,是莫晚晚。
明明只是兩行簡單的文字,我卻仿佛看到了莫晚晚滿眼嘲諷的模樣。
“即使要離婚,也要陳啓言自己和我提。”
“只要我們一天沒離婚,你就永遠都是小三。”
發完這兩句話,我直接拉黑了這個號碼。
心裏第一次對自己產生懷疑。
我真的還要和陳啓言糾纏下去嗎?
這是我想要的愛情嗎?
......
直到爲第三次被陳啓言一個電話叫到醫院給莫晚晚輸血時。
我第一次拒絕了他。
“陳啓言,我不想在抽血了。”掙脫開他緊拽着我的手時,我直接開口。
眼裏的平靜看的他眉頭愈發緊皺,“於清淺,你又在鬧什麼?抽點血能要你命嗎?”
“不能,但是我的血能要了莫晚晚的命。”我一把甩開他伸向我的手,語氣愈發冷漠。
“你住嘴!要你獻點血而已,你還想要晚晚的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惡毒了!”陳啓言眼裏看向我的目光愈發厭惡。
他直接強行將我扯到了輸血室,冷着臉對護士開口,“這次抽1000cc。”
“不可以,一次獻血最多400cc,你上次讓她抽600本來就......”
“陳總,我來抽!”護士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主任一掌拍了下去。
他急忙走了過來,直接答應了下來。
“主任!1000她會死的!”護士不可置信的質問着。
卻被醫院安保人員帶走。
“抽吧,抽到晚晚血夠用爲至。”而挑卻只是一臉冷漠的看着我,眼裏的諷刺看的我愈發覺得自己可笑。
這就是我心心念念了十幾年,斷了一雙腿也要救回來的人。
4
粗大的針管緩緩刺入皮膚中,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血液流動的速度。
第四袋血抽完時,我的眼前開始發黑。
身體也愈發冰冷。
我下意識的往後靠去,卻發現竟直直的倒在陳啓言的身上。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眼裏滿是嘲諷卻依舊任由我靠在他的身上。
大概,他以爲我是故意的吧。
畢竟一開始知道莫晚晚的存在時,我也曾學過她柔弱的模樣。
但卻被他當着莫晚晚的面上狠狠的嘲諷了一番,最後難堪的落荒而逃。
“阿言,不要在抽姐姐的血了,她的身體受不住的......”直到莫晚晚從門外走來。
看到靠在陳啓言身上的我,她的眼裏快遞閃過一絲嫉恨,隨即語氣虛弱的開口。
果然,陳啓言一看到她立刻推開了我,任由我無力的癱軟在地。
“晚晚,你怎麼過來了?你身體還沒好......”他的眼裏滿是擔憂,小心翼翼的擁她入懷。
眼裏的疼惜刺目極了。
即使我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陳啓言不愛你,你不要癡心妄想。
但卻依舊會被他的言行舉止所影響。
那就,不看了。
我閉上眼,不想再去看他們恩愛的模樣。
“莫貝貝的親屬在哪裏?!莫貝貝的家長現在立刻來急診室!”
醫院喇叭傳來急促的呼喊聲。
我才睜開眼,就看到陳啓言滿臉焦急的跟在莫晚晚身後追了出去。
1000cc的血抽完,我竟然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無力的靠坐在地上。
整整三十分鍾才緩了過來。
正當我打算離開離開時,抽血室等門再次被推開。
陳啓言滿身鮮血的走了進來,看到我之後臉色一喜,隨即毫不猶豫的拖着我往外走去。
我渾身癱軟的被他拖着往外走去,只覺得天旋地轉。
直到一支筆被強行塞進了我的手裏,“淺淺,你在上面籤個字。”
他的動作急切,語氣卻異常輕柔。
我像是被迷惑般拿着筆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
即將落筆的那刻,我才猛然發現那竟然是一張器官捐獻同意書。
手中的筆掉落在地,我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這個愈發陌生的男人。
“你要讓我捐心髒給莫晚晚女兒?”勉強開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早已哽咽。
看向他的眼眶早已通紅的不像話。
“淺淺,貝貝她從高空墜落,心髒受損,心髒能匹配上的就只有你......”他轉過頭避開了我的目光,聲音有些顫抖。
“她需要心髒你就要強挖我的嗎?陳啓言,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過你的妻子......”我還是沒忍住,崩潰的怒吼出聲。
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於清淺!你!”他猛地轉身,剛想怒吼卻在看到我狼狽的模樣後再次軟下聲。
“淺淺,我會給你安裝最好的人工心髒,會讓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他眼裏的堅定看的我愈發心寒。
我知道,這顆心髒,他要定了。
索性不在掙扎,隨手籤下自己的名字,閉上眼不在看他。
一個小時後,我被醫生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門關上的那刻,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弧度。
手術在十五個小時後結束。
莫貝貝還是活了下來,而我原本跳動的心髒被一個冰冷的機器代替。
在醫院恢復期間,陳啓言放下一切工作陪在莫晚晚身邊,關懷備至。
明明在同一層樓裏,而他卻一次都沒過我的病房。
十天後,莫貝貝新換的心髒忽然出現強排異現象,短短幾分鍾出現衰竭的情況。
被緊急送往急診的時候,莫晚晚臉色慘白倒在了急診室門口。
整層樓的醫生都來了,手忙腳亂的急救着。
我下了床,站在門口看着我門外兵荒馬亂的模樣,眼裏閃過一絲諷刺。
莫晚晚,偷我的東西,也得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