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的這股子仇視,張焰塵那雙猶如海波一般蔚藍的鳳眸中透着卻還是那副稍顯放蕩的恣意。
他微微蹙着的眉頭稍顯放鬆,隨即,便揚起了一抹邪魅卻又不失明朗的微笑,他轉過臉,肆意的將面頰貼靠在韓暮雪的發絲上,不疾不徐的輕嗅着她淡淡的香氣。
可在顧亦白看來,張焰塵不是什麼‘有樣學樣’,而是,他本就是個放蕩不羈的人罷了!
大堂經理輕咳一聲:“張焰塵,那你來跟大家說說,你到底見過沒有見過……”,不等她說完,張焰塵就直接迅捷的剝去了韓暮雪的外衣……
只聽‘咚’的一聲,劉小娥苦苦找尋的那塊手表,從韓暮雪的衣兜中掉落入了在了張焰塵腳邊的木地板上……
劉小娥和蘇韻眼中頓時顯出了一陣惡寒,就連顧亦白也顯得啞口無言了。張焰塵俯身撿起了那塊沉甸甸的手表:“經理,您看,是這一塊兒嗎?”
他回頭看着一臉驚詫的韓暮雪:“你看你,想要今年的最新款手表沒錯,但是,偷雞摸狗就不對了,我不是答應過你,回頭發了工資,給你買一塊兒的嗎,你有何必惦記着別人的呢!”
他喋喋不休,不容韓暮雪解釋。原來,從走廊經過的時候,眼力敏銳的他早就看到了韓暮雪將手表掏出口袋,想要塞入顧亦白的衣兜之中的場景了……
“韓暮雪,你怎麼解釋!你爲什麼要陷害白焰?”,大堂經理還算通情達理,她接過了手表,義正言辭的問道。
“焰塵哥哥,你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做出了什麼事!明明是你自己說,不喜歡白焰姐,嫌棄她爲了多賺小費不擇手段的!”,韓暮雪沒有回答大堂經理的問題,而是兀自的眼含熱淚,歇斯底裏的質問着張焰塵。
“得了得了,我們不都是個陪酒的嗎。誰還比誰身心純潔呢?”,張焰塵百無聊賴的掏了掏耳朵,滿口戲謔。
韓暮雪抽動着嘴唇,向着白焰小聲的說道:“姐姐,我沒有,我沒有想過陷害你!”,這個稱呼猶如一根刺一樣,強制插進了顧亦白的心底。她看着韓暮雪那雙被水霧彌漫着的眼瞳,再次想起了顧亦雪來……
顧亦雪自小就與她不一樣,性格內向的她不論做了什麼錯事,都會開口喊着‘姐姐’這個稱呼,隨之,便是一陣梨花帶雨……
驀地,韓暮雪不由分說的向着經理身後的石柱跑去,沉沉的,將腦袋碰在了堅硬的白牆上……
“算了,算了,我不追究了!能找回來就行!”,一心想息事寧人的劉小娥滿臉惶恐,然而,眼疾手快的蘇韻卻死死的環抱住了韓暮雪的身子:“她姐,以後在這兒,你最大!你說什麼都對,行了吧!”
顧亦白看着韓暮雪腦門上瞬間冒出的紅暈,竟然生出一個念想——那就是,借機徹底逼走張焰塵。
她毫不猶豫的開口:“我看到的是,張焰塵把手表塞進了雪兒的衣兜裏。”,她毫無邏輯的話語卻惹得那個孔武有力的身軀猛然一顫。
“是這個渣男想占便宜,才讓雪兒去換一個高仿品給小娥,把差價補給他!”,顧亦白強忍住胸口傳來的悶痛,她硬生生的舉起了手臂來指向了張焰塵。
可是,他卻沒有辯駁,只是滿目堅定的同她對峙着,像是嘴唇被人封緘了一樣。
“好了,好了!這種破壞同事感情的無稽之談就不要再說了!客人都在等着呢,散了,散了!”,大堂經理一臉厭煩的揮了揮手:“還有,白焰今天不用陪客人喝酒,就和張焰塵一起留在吧台就行!”
這樣不溫不火的收場,出乎了顧亦白的意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和張焰塵結下了所謂的‘梁子’!
她和張焰塵一起走出了辦公區的玻璃大門,她的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
“沒想到,白經理跟那個韓暮雪關系挺好的,不惜血口噴人也得幫她說話,真是姐妹情深。”,張焰塵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語氣中倒是沒有憤怒,卻有着滿滿的怨懟。
“你是無路可走了嗎?非要死皮賴臉的留在這兒!”,顧亦白反問着張焰塵,可他卻淺淺的笑了,露出了兩個酒窩來:“你都能留下,我爲什麼不能?不要再想方設法的跟我作妖,就你那點智商,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他不僅沒有氣惱,反而,更爲心意已決。
“你,你到底喜歡韓暮雪嗎?”,這麼些年的鍥合度,使得顧亦白在張焰塵面前,從來都不會僞裝。她自顧自的單刀直入,像是把一切目的都寫在了臉上。
可他卻一個利索的回身,俯身在她耳邊溫柔的低語,並刻意輕輕舔了一下她的耳垂:“怎麼,你吃醋了?”
顧亦白的身體瞬間猶如觸電一般,猶如千百萬只螞蟻順着血液流竄到了身軀的每一個角落之裏。
很久了,她都沒有與他再有這樣親密的接觸過,可是,她還要佯裝一臉惱怒的模樣,哪怕,她的側臉已然滾燙不已:“你,你難道不覺得惡心嗎!你,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輕浮了?”
“不好嗎?你難道不是這樣接待客人的?”,所有美好的言語到了他們兩人的口中都會變得腐朽而枯槁。
顧亦白忍不住抬起手來,神情凌厲的回絕道:“你要是再不住嘴,我會讓你更加丟人!”,他冷笑着,惡狠狠的扼住了她的脈門,輕輕的,囁嚅着嘴唇……
就在他們對峙不下的時候,一聲劇烈的響動驚動了他們的思緒。
“我靠,這是什麼啤酒,這麼難喝,還不如喝馬尿!”,一個壯漢將一只滿是外文包裝的酒瓶狠狠的砸到了水晶般剔透的地面上,一臉猙獰。
若是,顧亦白沒有記錯,這應該就是今日新進的啤酒。她皺了皺眉頭,還未等張焰塵再開口爭論,就直接一個反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只見,一個身形低矮,滿頭白發的中年女人身着一身深藍色的粗布工裝,略帶跛腳的趕到了壯漢的座位旁,她雖是滿臉皺紋,但是膚色卻均勻分明,沒有任何斑斑點點,到了這個年紀,還能保持這樣的膚質,也是難得。
可是,顧亦白在這裏工作許久,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她,都到了這個年紀,還要來這裏日夜顛倒的做苦力,也應該是個可憐人……
“滾開!”,壯漢借着醉意,一把將這個老年清潔工推倒在地。顧亦白心頭一緊,本想去將她扶起,但是,她卻迅速爬了起來,動作很是連貫,一點也不像個年近花甲且腿腳不方便的弱勢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