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經10點。
宋知茉前腳進門,後腳男人也到了家。
在門口玄關暖黃色的燈下,頎長健碩的身影籠罩着女孩嬌小的身體。
“你回來了。”
“嗯。”
男人身上的冷香夾雜着淡淡的酒氣,周身清冷如霜,極黑的瞳眸看不出情緒。
“你喝了不少酒?”
賀聞硯循聲掃視過去,女孩無辜清亮的杏眸倒映着自己黑色的身影。
“喝得不多,沒醉。”
看男人眼神清明,動作利索,冷白膚色透着淡淡的紅,自然是沒醉。
宋知茉點點頭,徑直去廚房,翻找了一下。
平時沒打理廚房,還真不太清楚東西放哪。
半晌。
找到了。
一罐蜂蜜。
“我給你泡了杯蜂蜜水,解酒的。”
女孩聲音帶着幾分軟糯。
賀聞硯接過蜂蜜水,溫的。
“謝謝。”
他抬手喝了一口,入喉絲絲縷縷的甜味。
看着女孩上樓的纖細背影,他喝完了整杯蜂蜜水。
低頭放下水杯,愣了一瞬。
才留意到,杯子是新的。
上面印着卡通柴犬。
桌子上另一只卡通杯,印着只小貓。
兩只杯子是一對。
所以,在女孩眼裏,自己是狗?
她是貓。
宋知茉回去房間洗澡,洗完澡倒頭就睡。
賀聞硯從次臥洗完澡回來,看到房間昏暗一片。
新婚妻子睡眠質量很好,似乎已經把新婚夜未完成的事拋諸腦後。
所幸,自己不是一個重欲的人。
這種事情只是夫妻的基本義務,順其自然就好。
他也躺了下來,被窩裏散發着淡淡的暖意,還有女孩身上的幽香。
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了下來,耳邊是女孩均勻的呼吸聲。
庭外夏夜蟲鳴,月朗星稀。
—
宋知茉剛看完賀聞硯安排的老中醫,手裏提着一大袋中藥包,還有一小罐蜜餞,老中醫說是賀總特意交代的。
她原想着讓代煎成中藥劑,省得回去熬藥。
但賀聞硯叮囑過醫生,只讓開中藥材,不代煎。
她發消息問男人,那邊言簡意賅:【交給張姨就行,熬藥更有效】
她還能說什麼,打趣對面一句:【記得給張姨加雞腿哦~】
賀聞硯:【?】
宋知茉知道男人古板冷肅,誰知道連“加雞腿”都不知道。
好心給他解釋:【加雞腿=加錢】
【偶爾上網沖浪也是不錯的放鬆方式[狗頭]】
賀聞硯盯着手機屏幕,好看的眉宇輕蹙,唇線直抿。
女孩的意思是自己不上網。
落後了?
兩人有代溝。
大會議廳底下的人屏氣凝神,嚇得大氣不敢出。
大老板臉色看上去更冷了,到底是什麼事情惹這尊佛不悅呢?男人仿佛下一秒就開啓無情批鬥模式。
賀聞硯面無表情地回復道:【好,我在開會】
【Okk,你忙你忙】
宋知茉不打擾大佬賺鈔票。
“嗡嗡——”
忽然收到弟弟宋光耀的求救電話。
宋光耀在學校跟人打架了,傷了手臂流着血,現在在醫院,喊她立馬過來照顧自己,順便付醫藥費。
宋知茉記得上輩子自己請假過去付了醫藥費,還送了弟弟回家。
但宋家兩老心疼壞了,懲罰不了傷自己寶貝兒子的人,反而遷怒自己這個姐姐沒照顧好弟弟。
甚至讓她用賀太太身份替弟弟出頭,她當然不肯。畢竟她那會兒還是倔犟小白花,既不花新婚老公的錢,也不會用賀太太的頭銜。
氣得宋家兩老血壓直升,把她臭罵一頓,罵她廢物、不爭氣、白眼狼……
此刻耳邊仿佛回蕩着那些刺耳紛亂的責罵,宋知茉壓下心頭的情緒,她要去“照顧”好弟弟。
抵達醫院。
宋光耀看到他姐匆匆而來的身影,戴着痛苦面具抱怨:“姐,你怎麼這麼慢啊!工作比你親弟弟還重要?你弟弟我快痛死了。”
宋知茉神色淡然,看了一眼他的傷口,傷得真輕。
“這點傷,死不了。”語氣有點惋惜。
宋光耀心裏咯噔一下,驚疑不定地望着宋知茉。
這還是他的好姐姐嗎?
怎麼說話有點滲人呢。
宋知茉看他掛的哪個醫生的號,她特意跟醫生交代了幾句。
她弟弟對麻醉藥過敏,等會傷口縫針,不能用麻藥。
“弟弟也是任性胡鬧,竟然動手打女同學,被人推倒劃破手臂,才知道怕。”
“這都不知道多少次了,給他收拾爛攤子。”
悄悄地給女醫生上眼藥。
雖說醫者仁心,但或許對方還是會冷淡幾分。
果然,女醫生微微皺了皺眉,“你們長輩也要管管。”
宋知茉微微一笑:“是的,該管管。”
是時候該給家裏的耀祖,一點教訓。
從洗手間回來的宋光耀絲毫不知,嚷嚷着:“傷口周圍我清洗了,血都滴衣服上了,姐你等會帶回去手洗。”
醫生給他看診完,說要縫針,宋光耀害怕得喊爸媽。
“姐你去繳費。”
“我手機沒電了。”宋知茉秀了秀黑屏的手機。
宋光耀爆出幾句國粹,他姐真是不中用,啥都指望不上。
他咬牙切齒交了費用。
醫生給他傷口消毒,痛得他齜牙咧嘴。縫針的時候,更是痛得眼淚直飈,一個勁兒嗷嗷叫。
宋光耀覺得這人好粗魯,做完才驚覺怎麼沒上麻藥?是要痛死他呀?!
他有氣無力地坐在休息區椅子上,“宋知茉,送我回家。”
他連姐都懶得喊。
回學校太丟臉了,他要回家控訴沒用的姐姐。
來了醫院什麼忙都沒幫上,自己弟弟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替他出氣。
宋知茉笑笑:“來,我扶你回去。”
宋光耀撇撇嘴:“這還差不多,待會要是爸媽罵你,我還幫你說句好話。”
下樓梯的時候,他重心都壓在宋知茉這邊。
宋知茉忽地一個踉蹌,鬆開了扶他的手。
宋光耀頓時重心不穩,“啊”一聲摔了下去,給樓梯台階擦了一遍。還壓到了受傷的手臂,縫合的針線崩裂。
宋光耀又痛又怒,一時之間起不來。
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宋知茉你是故意的!我草……”輸出了一頓國粹。
宋知茉唇角勾起一抹冷譏:“我不是故意的,信不信由你。”
“我信你大爺!你個最毒婦人心,我要告訴爸媽!”
宋知茉雙手抱臂,居高臨下俯瞰螻蟻的眼神。
“我很怕,你一定要回去告訴他們,爬也爬回去哦。”
話落,踩着高跟鞋意氣風發地走了。
宋光耀從未見過這樣的宋知茉,這樣的陌生,令人畏懼。
跟之前任人搓圓捏扁的好姐姐,判若兩人。
他想爬起來,下方傳來鑽心刺骨的痛,自己腿好像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