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雞?沒門!”
李秀芳一聽喬婉寧要拿自家三只雞抵償,當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撒潑打滾,哭嚎聲響徹整個隊伍:“你這姑娘黑心肝!明明都醒過來能說能笑了,憑什麼要搶我家的雞?那可是我們全家的命根子啊!”
她手腳並用地撲騰着,臉上眼淚鼻涕糊作一團,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三只雞裏還有只會下蛋的母雞,往後全靠它生蛋換糧食呢!你要是把雞拿走,我們老老小小不得餓死?我死也不賠!”
任憑村長張大山在一旁好說歹說,李秀芳就是油鹽不進,死死抱着門框不肯撒手,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喬婉寧站在一旁,面色平靜無波,絲毫沒有被她的撒潑打亂節奏,她心中早有計較。
如今隊伍仍在臨川地界,而整個臨川府,皆是宣平侯府的勢力範圍。近來逃荒災民增多,官路沿線常年有侯府所轄的官兵巡邏,這便是她的底氣。
凡是宣平侯府的人皆有一塊身份令牌,萬幸這牌子沒有被那兩個害她的婆子搜走,這足以證明她與侯府的關聯了。
不多時,遠處傳來馬蹄聲與盔甲碰撞聲,正是巡邏的官兵路過。喬婉寧眸光一動,上前攔住爲首的官兵,從懷中取出那塊烏木鑲銀的令牌,遞了過去:“煩請軍爺查驗。”
那官兵接過令牌,看清上面刻着的侯府徽記,臉色驟變,連忙翻身下馬,對着喬婉寧單膝跪地,沉聲道:“屬下見過姑娘!不知姑娘在此,有失遠迎!”
這一幕驚得在場衆人瞠目結舌。張大山更是心頭巨震,之前雖聽聞喬婉寧是官家小姐,卻仍有幾分疑慮,此刻見官兵對她如此恭敬,哪裏還敢有半分懷疑,只覺自己之前的處置還算穩妥,暗自慶幸。
喬婉寧扶起那官兵,語氣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委屈與憤懣:“我本是宣平侯府的大丫鬟,此番奉命回鄉探親,不料遇上災荒,只得混入逃荒隊伍。誰知竟在此地遭人暗算,險些喪命,還請軍爺爲我做主!”
官兵聞言,心中更是篤定喬婉寧身份不凡,能持有侯府令牌的丫鬟,定是主子跟前的紅人,哪裏容得災民欺凌?他當即拱手道:“姑娘放心,我等一定爲姑娘做主!”
說着,便帶着另一名官兵跟着喬婉寧往逃荒隊伍走去。
李秀芳遠遠望見官兵跟着喬婉寧過來,臉上的撒潑瞬間僵住,嚇得渾身發抖,再也不敢哭鬧。等官兵走到近前,二話不說便上前將她按住時,王家人徹底慌了神。
王翠翠和弟弟王天佑“噗通”一聲跪在喬婉寧面前,連連磕頭:“喬姑娘饒命!都是我娘糊塗,求您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馬吧!”
王貴也連忙上前,滿臉堆笑地討好道:“喬姑娘,雞我們賠!三只雞全給您!求您別讓官兵把她帶走啊!”
喬婉寧見狀,緩緩開口對官兵道:“兩位軍爺,此事說到底也是一件小事,我們家侯爺愛民如子,這到顯得我仗勢欺人了。我如今身子不適,也不願過多糾纏。既然他們願意賠償,這事便暫且作罷吧。”
官兵本就不願在這災年多添麻煩,抓個災民回去,還得管飯,純屬徒增負擔。聞言連忙順水推舟,對着李秀芳厲聲警告:“下次再敢欺凌喬姑娘,我們定不輕饒!還不快把雞給姑娘送去!”
李秀芳嚇得連連點頭,哪裏還敢有半分異議。官兵又對着喬婉寧行了一禮,這才翻身上馬,繼續巡邏而去,而喬婉寧拿着雞回到了趙家。
喬婉寧早就看出來了,這隊伍裏有很多人對她這副嬌小姐的做派不滿,憑什麼大家每日都過得苦兮兮的,喬婉寧卻連路都不用走,早上還有趙虎去打水給她洗臉。
就算村長因爲初見時被她穿的錦緞哄住了,但早晚他還會懷疑的,現在她也算是給自己立威了。以後她就算是吃獨食,也沒有人敢搗亂。村長也會變成她的保護傘,畢竟這一家人精着呢。
喬婉寧將綁好的三只雞放到了路上,如今天氣嚴寒,雞便是殺了肉也不會壞,她的確是需要補補身子了。不過今天回來,趙家似乎多了兩個人,應該是趙虎他娘楊鳳仙跟弟媳春桃。
本來家裏的孫兒病了好幾天,楊鳳仙帶着家裏的兒媳婦去周邊的村鎮看了看,能不能抓點藥回來。只是她們身上的錢太少,全部湊了湊,也只夠福生喝上兩天的,沒想到她們一回來,就看到了喬婉寧大發神威的場面。
楊鳳仙剛剛才把趙虎罵了一頓,她兒子腦子不好,她早就知道的。一碗粥,哪裏值得推一天的車。那可不是什麼濃稠的白粥,村長給的粥清湯寡水的,有幾粒米都能數清楚。
喬婉寧看都沒看兩人一眼,對着趙虎道:“晚上去把一只雞燉了,我要喝雞湯,母雞留着下蛋。”
楊鳳仙跟春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勇氣攆喬婉寧走。
喬婉寧將喬景琰抱起,嘴裏哼着不成調的兒歌,顯然心情很好。楊鳳仙跟春桃在幫着趙虎處理公雞,只有一個福生怯生生的跟在喬婉寧身邊,這才過了幾天,福生的唇色更加蒼白了。
喬婉寧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她去自己的藥房看了看,準備拿一顆退燒藥出來,她覺得福生可能是發燒引起的肺炎,如果她不救,這個孩子可能就死了。
只是這藥的包裝,可不能出現在這個世界。還好,等她將退燒藥拿出來的時候,本來白色的片狀藥突然變成了黑漆漆的藥丸,任誰也看不出這裏面是什麼。
不僅如此,喬婉寧發現自己從裏面拿出什麼,都會變成這樣的藥丸,倒是方便了她行事。
喬婉寧取出藥丸之後,她並沒有立刻就給福生吃,這樣,趙家人是不會感激她的,她還需要趙家人呢!
別說喬婉寧自私,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再說她又不是不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