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見到段向陽那年,他八歲。
正被父母棄養在陽台,當成一只畜牲圈養。
我是落魄的貴族千金,他是毫無尊嚴的底層垃圾。
我花五萬塊錢買下他,讓他認我當姐姐,一輩子陪在我身邊。
在他十八歲,我們偷嚐了禁果,段向陽說:“等我有了能力,我一定娶姐姐當老婆。”
終於,在他二十三歲功成名就,我選擇嫁給他。
婚禮當天,他卻牽起另一位女孩的手,朝我丟下一張銀行卡:“當初你花了五萬塊,這張卡裏有五十萬,買你從我身邊徹底離開。”
趙默默穿着嫁衣撒嬌:“段哥哥,我好怕這女人賊心不死破壞我們的婚禮,後台有個狗籠把她關進去我才放心~”
段向陽立馬命人嵌住我,把我推進籠子,抬到倉庫防止我鬧事。
我眼睜睜看着段向陽摟着趙默默坐上婚車。
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
1
門被關上的一瞬間,導師立馬出現在我面前。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我想了想:“我還差最後一個數據,再給我五天時間。”
“不過,請老師幫我屏蔽痛覺,以確保我能得到更完整的數據。”
導師點頭,笑了笑:“你不虧是我最看好的學生,好,沒問題,五天後,你的肉身死亡,到時候,我親自來接你離開。”
導師離開後,我看着這份用時十五年的畢業論文,無比滿意。
十五年前,我十八歲,作爲地府冥牌大學最優秀的學生,我毅然決然選擇了最難的課題。
我以身做餌,選擇了段向陽這個孩子。
我想看看,從泥潭和絕望中走出來的他,會在功成名就後是堅守初心還是隨波逐流。
但很顯然,段向陽的發展方向比我預料的還要好。
他變壞了。
壞的徹底。
我的課題得到很完美的實驗數據,再過五天,我的論文收尾結束。
那個時候,段向陽這場黃粱夢也該醒了。
正在我思考如何實踐下一個實驗時。
生鏽的門被趙承一腳踹開。
他是趙默默的親弟弟,之前見過幾次。
此刻,他打開狗籠,扯住我的頭發把我往外面拖。
“我姐對我還真是好,這麼快就把你送到我面前了。”
趙承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我。
似乎很滿意。
“老實一點,這樣你才不會受苦。”
說着,他在我驚詫的目光解下腰帶,命令我自己脫衣服。
我沒理會他,轉身就要走。
奈何婚紗裙擺太長,被趙承一腳踩住,我一個慣性摔倒在地上。
“季小姐,你已經被拋棄了,居然還想去破壞我姐的婚禮。”
“有我在,今天段夫人的位置我姐是坐定了。”
我捂着頭,鮮血順着我的臉頰流下來。
趙承卻越發興奮。
脫下褲子朝我走了過來。
2
我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雙眼發寒的盯着他:“你想幹什麼?”
“我好歹是養大段向陽的姐姐,是段氏集團的二股東,你要是敢做什麼事,段向陽不會放過你的!”
趙承嗤笑:“姐夫愛極了我姐,爲了讓我姐開心,他連你肚子裏的孩子都不在意,你流產當晚,他還和我姐在酒店上床呢。”
“只要有我姐在,他不敢傷害我。”
什麼?
見我愣神。
趙承突然有了耐心,向我解釋。
“要不然你以爲我姐一個大學都沒讀過的人怎麼會被段向陽安排在你身邊?”
頃刻間,我恍然大悟。
當初我剛查出來懷孕,段向陽就帶來了趙默默,說她是護理專業的高材生。
我信了。
可接下來,沒擦幹的樓梯,傍晚的安眠牛奶,凌晨六點放廣播體操音樂,甚至做了一桌子我不愛吃的菜。
趙默默說,這是爲了孩子的健康進行脫敏實驗。
但凡我流露出一丁點的不滿。
段向陽就會站在趙默默身側指責我。
“默默都是爲了孩子好,你不要質疑專業人士,她比你更懂。”
我被他唬住了。
只能默默承受。
直到臘月期間,趙默默突然把我推進池塘,在掙扎中,卻被趙默默一次又一次的摁進水池,她教育我:
“你在水裏就像嬰兒在羊水裏,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最終我寒氣入體,鮮血染紅了湖面。
原來,這一切都是得到了段向陽的默認,是爲了討另一個女人的歡心。
我氣急攻心,生生嘔出一口血。
“季鳶,你認命吧,段向陽早就不愛你了。”
“甚至今天的證婚人就是段向陽的親生父母!”
3
我不可思議。
段向陽的親生父母就是一對畜生,我好不容易才讓他脫離了他們。
段向陽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不行,我要過去看看。
見我又要爬起來,趙承一腳踹在我身上,慣性讓我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潔白的婚紗變得髒污不堪。
“是我好臉色給多了,你居然還想跑去婚禮現場!”
“等你成爲爛貨,我看你還怎麼毀掉我姐的幸福!”
他撕扯着我的衣服,欺身壓住我。
恐懼之下,我一口咬在他臉上,屈膝一頂。
男人痛苦的翻身。
“媽的!”
他順手撿起一根鋼筋打在我後腦勺。
像是不解氣,他又招呼在我身上。
一下一下。
我聽見自己筋骨盡裂的聲音。
婚紗被染紅了大片,臉上皮肉模糊,腿骨外翻,看起來觸目驚心。
雖說屏蔽了痛覺,但身體的慘樣還是讓我心口一顫。
男人並沒有絲毫心軟。
他再次把我關進狗籠,把我扔進附近的臭水溝。
就和當初趙默默一樣。
眼神戲謔的一遍遍看着我在絕望中掙扎。
整整六個小時。
直到婚禮結束才匆忙離開。
4
我是被一對小情侶救下的。
他們看見我的慘樣,想送我去醫院。
我拒絕了。
一路上頂着異樣的眼光和議論,我一步一步回到我和段向陽曾經的家。
路上的流言蜚語和鏡頭。
成功留下我受到的傷害。
如今,拿回贈予他的一切已經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
我要他,從此以後,名聲盡毀,在這個世界再也呆不下去。
當我回到別墅,晚宴剛剛開始。
衆人的目光看向我,臉上繽彩紛呈。
其中不乏很多和我合作過的大佬,他們看見我,關切的上前,卻被我抬手攔住。
我看向段向陽:“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嗎?”
段向陽見我狼狽的模樣,瞳孔中劃過一絲詫異,但依舊選擇和我撇清關系:“我們已經和平分手了,默默才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我已經跟你兩不相欠。”
我看向他:“你欠我的還沒還幹淨,憑什麼兩不相欠?”
我臉上還有血,婚紗被染紅,身體以一種奇異的姿勢支撐着。
幸好痛覺屏蔽的很及時,否則要不了五天,我今天就得死在這。
“段向陽,是我一直在爲你付出,就算要撇清關系,也只有我讓你滾蛋的份,你還不夠格!”
“你以爲,五十萬就能買斷我們之間的關系,世界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想要一刀兩斷,我給你的一切你都得還給我!”
段向陽皺眉,一開始眼裏的疼惜蕩然無存。
似乎對於以前的事恥於說出口。
趙默默上前一步,說:“現在的一切都是我老公自己打拼出來的,別往你臉上貼金了,說這麼多不就是嫌錢不夠嗎?”
“可以,只要你欠下這份股權轉讓書,我可以讓我老公再給你一百萬。”
好大的買賣,好大的算盤。
一旁默不作聲的段家父母也湊上前。
“我們根本沒拿你的錢,當初明明是你看出來我兒子有富貴命,故意搶走了他。”
“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乖乖籤字拿錢走人,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看向段向陽,八歲已經記事了。
曾經他說這輩子都不會原諒的父母,被他帶到婚禮現場喝下敬茶。
曾經說他此生最愛我,絕不會辜負我,此刻也早已冰冷。
人心最難測,果然如此。
5
還好,我也從未上過心。
我接過趙默默手上的轉讓書。
目光掃視一圈,緊接着把手上的合同高高舉起。
沖着在場所有人大喊:
“段氏集團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起拍價一百萬,價高者得。”
不是要逼我屈服,讓我難堪嗎。
跟我玩,他們還嫩着!
剛剛還在吃瓜的大佬神情突然興奮起來。
摩拳擦掌。
段氏集團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估值起碼八千萬。
起拍價才一百萬,簡直撿到便宜了。
最先喊的是一個女總裁,她早就對段氏虎視眈眈了。
“我出五百萬。”
有人喊價之後,其他人接二連三開始競爭。
不過二十秒,價格就被抬到了三千萬。
段向陽臉色越來越難看。
趙默默也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招。
“季鳶,你成心要給我添堵是不是?”
“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又競拍股權,你以爲這樣我就會心軟回心轉意嗎?就算你這樣做,我依舊還是段氏最大的股東,是段氏的總裁。”
“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愛你。”
我沒說話,而是在價格喊到六千萬的時候,把手上的轉讓書遞給獲勝者。
“成交!”
獲勝的是段向陽的對家李成閔,曾經因爲有我在,處處被段氏壓一頭。
如今段氏的股份到他手裏。
段氏集團不倒也得脫層皮。
“季鳶,你敢!”段向陽見狀着急了。
他沒想到我來真的。
而我只是冷冷的看向他。
“這是我拿回的第一樣東西。”
6
晚宴上多的是看熱鬧的對家。
宴會上的事很快被放在網上,遭遇了不小的輿論沖擊。
大家都說他拋棄糟糠之妻高調迎娶小三,是個鳳凰男。
說他劣根性壞種,傷害養育他長大的姐姐,卻認畜生父母爲其購買豪宅。
人人開始抵制段氏旗下所有產品。
段向陽沒熬過一天就到醫院找上我。
居高臨下的朝我扔下一部手機,要讓我直播道歉。
“公司因爲你的任性市值嚴重縮水,小股東紛紛拋售股份,甚至內部還被李成閔安排外人,業務無法正常展開。”
“季鳶,只要你拿回股權轉讓書,向所有人說,那天只是你開的一個玩笑。”
“我就大發慈悲給你一場婚禮,你不是最想結婚嗎?默默的弟弟願意娶你。”
“我也聽趙承說了,那天你之所以搞成那樣,是因爲你跟他玩的太過了,這一切本來就是你的問題,現在我主動來找你了,你也該知足了。”
趙默默跟着開口:“只要你道歉,拿回公司的東西,我就受點委屈,跟你當一家人。”
她紅着眼,好似她受到天大的委屈,趴在段向陽胸口抽泣。
“季鳶,我們已經退步了,你該高興了吧?”
看着眼前自大又自負的二人。
我真覺得可笑。
“我高興什麼?是我養大的弟弟愛上別的女人,在婚禮當天丟下我離開?還是讓另一個男人欺辱我,把我摁在水裏六個小時?或者說......”
我看向段向陽,一字一句:“害死我的孩子,讓我骨肉分離?”
聽見孩子,段向陽臉色一變。
“我都說了,那只是一場意外。”
我沒拆穿他。
轉而說:
“段向陽,我可以出面道歉,但我有一個要求。”
“道歉聲明發布前,我要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聞言,趙默默不願意了。
“季鳶,他現在是我老公,你個賤人,居然想用這種辦法讓我老公妥協。”
“我就知道你搞出這一切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拆散我們一家人。”
我沒理會她的歇斯底裏,只看向段向陽。
在漫長的寂靜中,段向陽最終妥協了。
7
我知道他不會拒絕。
畢竟他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他的能力我太了解了,眼下的問題他根本解決不了。
支走趙默默,段向陽開車把我帶出醫院。
第一站,我帶他來到我們曾經住過的12平出租房。
這裏是我帶着八歲的他住了10年的地方。
“當初,我把你從你親生父母手上救下來,在這裏養你長大,供你讀書,在你成年禮那天,我們第一次喝了酒,也有了我們的第一次。”
“你橫沖直撞什麼也不懂,當天晚上就鬧去了醫院,我到現在都記得,你蹲在我旁邊哭紅了眼說着對不起。”
我的話並沒有讓段向陽動容,他不耐的在狹小的房間裏打轉。
“季鳶,默默說的沒錯,你對我還沒死心,居然還想用挾恩圖報這一招。”
“我不會回心轉意的,我愛的人只有默默。”
聽見他的話,我並沒有生氣。
而是帶着他走到房子後面的小花園裏。
這裏種着一棵樹,是十五年前我跟他親手種的,樹底下埋着時間膠囊。
“段向陽,你還記得你說過,如果背叛我是什麼下場嗎?”
段向陽皺眉,眼神迷茫
“那都是小時候寫着玩的。”
我拿着鐵鍬往樹根下挖,幾分鍾後,一個鐵皮盒子出現,經過時間的更迭洗禮,鐵盒上面鏽跡斑斑,但好在,盒子裏面的信還完好的。
我抖了抖泥土,把屬於段向陽的那封信遞給他。
“現在,你可以親自念出你的結局。”
8
段向陽瞧見上面的字,眼神驚愕。
“十五年後的我要跟姐姐結婚,要她當我的老婆,不能讓她難過,如果我沒做到的話,我甘願回到原本的家,當個畜生不如的人。”
言語稚嫩,卻真情實感。
段向陽當着我的面撕碎了。
我沒有阻攔他,而是冷冷讀出自己手上的信件。
“不管段向陽寫的什麼,你都要負責實現它。”
“所以,段向陽這場黃粱夢你準備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