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會議開到一半,領導通知我,我的女兒18年前被抱錯了。
如今已經被豪門養父母送回家。
何明陽打來電話:【你快回來,咱家來了人,說是怕女兒跟着咱們受委屈,非要把孩子帶走。】
我心下一沉。
直覺告訴我,有麻煩了。
1
我揉着眉,試圖將【女兒】【抱錯】【豪門】這些過於戲劇化的詞語從腦海裏理順。
沙發上坐着一個安安靜靜的女孩,她穿着一身奢侈品,Logo醒目,但坐姿拘謹,雙手緊緊攥着衣角。
絲毫沒有傳聞中豪門嬌養十八年該有的驕縱,反而盈動着怯生生的不安。
看清她面容的瞬間,我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攥了一下。
那眉眼,那輪廓,活脫脫就是我年輕時的翻版。
如果不是當年那場陰差陽錯的抱錯,她本該在我身邊長大。
幸好,幸好抱錯孩子的是豪門,幸好我的女兒沒有吃什麼苦。
巨大的喜悅與酸楚尚未消化,丈夫何明陽搓着手,一臉爲難地湊過來。
【外面…外面還有個年輕人守着,說是姓霍,跟女兒…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他說…說晚晴和他有娃娃親,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未來的老婆跟我們過…過窮日子。】
我眉頭瞬間擰緊。
窮日子?
我家雖算不得大富大貴,但世代忠良。
而我本人,更是隱姓埋名十八年,參與多項重大科研項目的核心科學家!
書櫃裏的獎杯證書和榮譽勳章數都數不清。
怎麼到了這人口中,就成了讓女兒受苦的【窮苦人家】?
門鈴尖銳地響起。
沙發上的晚晴像是受驚的兔子,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別怕。】
我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沉聲問:【他欺負過你?】
女兒嘴唇翕動,最終卻只是用力搖頭。
那位京圈霍宴庭霍宴庭的高調做派並未停止。
門外停着數十輛豪車,幾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魚貫而入,將衆多包裝精美的禮物堆放在玄關。
張揚的年輕男聲透過門縫傳進來:【晚晴,這些都是你喜歡的,你記住,你想要的一切,只有我能給你!】
女兒的顫抖更加明顯,別開臉,不肯看那些禮物一眼。
好像眼前是什麼洪水猛獸。
我隨手翻看了一下,包裝極其考究,但裏面的東西卻讓人極不舒服。
幾乎都是過分性感,布料節省的蕾絲薄紗短裙,甚至...還有帶着金屬扣環的項圈,以及類似寵物用的鏈條。
我眉頭越皺越緊,女兒並不養狗,送這些是什麼意思?
雖然暫時不清楚女兒在那邊具體經歷了什麼,但這些【禮物】本身,就透着一股令人作嘔的冒犯和控制欲。
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我示意何明陽將所有這些禮物原封不動地搬回門外。
霍宴庭吊兒郎當看着我:【你是誰?】
我站在門內,盡量保持着一個科研工作者的涵養。
【你好,我是她媽。】
【霍先生,我的女兒,我們自己會照顧。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門外靜默了一瞬,隨即又輕笑了一聲。
【沒關系,既然這些看不上眼,明天我再來,再送一些晚晴更喜歡的。】
【更喜歡的】的四個字,他着重升高了音調。
又吹了個輕挑的口哨。
我冷笑一聲,幹脆利落地將內外兩層門全部反鎖,徹底隔絕了外面的喧囂。
世界清淨了。
何明陽一臉憂懼,晚晴依舊驚魂未定。
我沒說話,只是心底默默開始盤算。
十八年來,我在無聲的戰場上,面對過無數技術壁壘和潛在威脅,從未退縮。
如今,不過是換了個戰場,對手換成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
手握八百餘項重要發明專利權,難道,還護不住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被一個仗着家世的二世祖欺負了去?
怎麼可能呢?
2
我跟領導遞交了長假申請。
十八年來第一次,不是爲了項目,而是爲了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陪我的親生女兒晚晴。
手續批得很快,領導只回了一句話:【家裏的事處理幹淨,工作有大家呢。】
晚晴很乖,乖得讓人心疼。
她似乎還沒完全適應這個真正的家,眼神裏總帶着點不確定的怯懦。
這個家全靠何明陽撐着,我十八年沒真正的養育過孩子,只能笨拙地想通過給她夾菜靠近她。
她小聲說【謝謝】。
想給她買新衣服,她總是搖頭說【不用破費】。
何明陽看着我們母女間客氣的生疏,常常嘆氣。
他心裏還裝着另一個女兒,蘇荷。
那孩子是他一手帶大的,從小捧在手心。
何明陽心疼她成長過程沒有媽媽陪伴,把蘇荷被慣得有些任性,虛榮,說話做事常常不顧及別人感受,我們過去沒少爲此頭疼。
如今知道不是親生,那份無奈裏,又添了復雜的牽掛。
【畢竟叫了十八年爸爸。】
何明陽搓着手,眼神裏有掙扎:【她那性子,在那種豪門大院裏,不知道會不會吃虧...】
我理解他。
血緣是斬不斷的,但十八年的朝夕相處,同樣刻骨銘心。
於是,我們帶着晚晴,決定去蘇荷現在的家看看。
那是一座位於城郊,戒備森嚴的莊園,氣派得恍若隔世。
接待我們的是蘇荷的親生母親。
那位真正的豪門貴婦保養得宜,穿着低調卻價值不菲的定制套裝,看我們的眼神帶着毫不掩飾的審視與疏離,仿佛在打量什麼不請自來的麻煩。
【你們來了。】
她語氣平淡,目光在我們樸素的衣着上掃過,最後落在晚晴身上時,才微微有了一絲波動。
那眼神很復雜,有關切,有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計較。
蘇荷很快聞訊趕來。
她變了,一身當季高定,珠寶晃眼,下巴抬得比過去更高。
看到我們,她臉上沒有絲毫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濃濃的敵意。
尤其是看向晚晴時,眼神幾乎能淬出毒來。
【喲,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
她語帶譏諷:【看我現在過得有多好?還是想攀個親戚撈點兒油水?】
她故意拉着我們參觀自己的衣帽間,指着那些堆積如山的奢侈品:【看,這些,以前你們舍不得給我買,現在呢?我多得穿不完,都在這裏吃灰!】
何明陽臉色難看,下意識就像過去那樣開口:【小荷,你怎麼說話呢?這些東西...】
【我怎麼了?】蘇荷猛地打斷他:【我現在姓蘇!不姓你們的窮酸姓!我想怎麼說話就怎麼說話!輪得到你來說教我?】
蘇荷媽媽立刻上前,不動聲色地將蘇荷護在身後。
【蘇荷現在是我們蘇家的女兒,不勞外人費心管教。】
她特意加重了【外人】兩個字。
何明陽的臉瞬間白了,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神黯淡了下去。
蘇荷媽媽不再看我們,轉而面向晚晴,臉上擠出一種刻意柔化的表情。
【晚晴,你也真是的,回來了怎麼也不常回家看看?媽媽…還是很想你的。】
晚晴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紅。
她看着眼前這位養育了她十八年的【母親】,眼神裏有孺慕,有困惑,有受傷。
最終,她只是低下頭,輕輕說了句:【我知道了,阿姨。】
這一聲【阿姨】,讓蘇荷媽媽的臉色瞬間難看了幾分。
一旁的蘇荷,看到蘇荷媽媽對晚晴這般態度,醋意大發。
她指着門口尖叫:【霸占了我十八年的家,現在還想鳩占鵲巢,何晚晴,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滾!你們都給我滾!這是我的家!滾出去!】
【以後不許再來!】
我們被毫不客氣地【請】出了蘇家別墅。
何明陽神情頹喪,仿佛一瞬間老了好幾歲。
晚晴默默握住了我的手。
我剛想說什麼,一抬頭,目光驟然凝住。
不遠處的梧桐樹下,停着一輛線條囂張的黑色跑車。
車旁倚着一個人,指尖夾着一支煙,猩紅的火點在微暗的暮色裏明明滅滅。
他似乎等了很久。
見我們出來,霍宴庭隨手將煙蒂扔在地上,抬起眼,目光越過我和何明陽,精準地鎖定了我身邊的晚晴。
眼神裏翻涌着毫不掩飾的偏執,勢在必得,以及一種令人脊背發涼的狂熱。
他扯起嘴角,一步一步向我們走來。
【晚晴,我們都一天一夜沒見了。】
【我真的是...好想你啊。】
3
晚晴像受驚的小鹿,下意識地後退半步,緊緊攥住了我的衣角。
將臉側向一邊,明顯不願與他有任何交流。
霍宴庭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僞裝的從容面具出現一絲裂痕,眼底飛快掠過一絲真實的受傷。但這情緒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忤逆的慍怒。
【晚晴,你難道...不想我嗎?】
話音未落,他竟然再次伸手,試圖去碰觸晚晴的臉頰!
我渾身的警報瞬間拉滿!十八年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快於思考,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晚晴的前一秒,我猛地探手,精準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霍宴庭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動手,更沒料到我的力量如此之大。
他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試圖掙脫,但我的手指如同鐵鉗,他掙扎不得。
下一瞬,我腰腹發力,一個幹淨利落的背摔動作將他撂倒。
【砰!】
一聲悶響,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霍宴庭,此刻毫無形象地仰面躺在草坪上。
渾身沾上草屑和泥土,狼狽不堪。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啊!】
一聲尖叫從門口傳來。
是蘇荷。
她大概是聽到動靜跑出來的,正好將霍宴庭被我撂倒的全過程看在眼裏。
她臉上血色盡失,像護崽的母獸一樣沖了過來,揚起手就朝我臉上揮來!
【你敢打他?!】
我站在原地,不閃不避,只是抬起眼,冷冷地看向她。
蘇荷的手掌在距離我臉頰幾厘米的地方硬生生頓住。
她被我的眼神釘在原地,那股虛張聲勢的氣焰像被針扎破的氣球,迅速消散。
她不敢對我動手,只能把滿腔的怒火轉向更軟的出口。
她猛地調轉方向,晚晴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個踉蹌,重重摔倒在地。
手肘和膝蓋瞬間在粗糙的地面上擦出血痕。
【蘇荷!你幹什麼!】
何明陽又驚又怒,上前一步扶起晚晴,氣得聲音發顫:【你簡直...】
【你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冰冷又帶着十足嘲弄的聲音打斷了他。
霍宴庭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隨意拍打着身上的草屑,動作看似從容,但那雙看向蘇荷的眼睛裏,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與輕蔑,仿佛在看什麼垃圾。
【也配碰她?】
蘇荷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看向霍宴庭。
【宴庭哥哥,我…我是爲了你...】
【爲了我?】
霍宴庭嗤笑一聲,眼神陰鷙:【別裝了,你和你那急着賣女兒求榮的爹媽,也配跟我談感情?】
蘇荷的眼淚瞬間涌了上來。
當着我們這群被她瞧不起的人的面,被比她更高一層的人嘲諷,那種絕望和難堪,不難想象。
霍宴庭沒再多看她,目光越過衆人,陰狠地鎖定在我身上。
眼神裏只剩下被冒犯後的森然怒意和一種重新評估對手的審視。
他什麼也沒再說,但那眼神已經傳遞了足夠的信息。
這事,沒完。
他最後又深深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晚晴。
【寶貝,開學後,我在學校等你。】
說完轉身,走向他那輛跑車,引擎發出暴躁的轟鳴,絕塵而去。
只留下蘇荷在原地崩潰大哭。
聞訊出來的傭人手足無措。
何明陽看着哭泣的蘇荷,眼神復雜痛苦,最終化爲一聲沉重的嘆息。
我彎腰,仔細檢查晚晴的傷口,心疼地吹了吹。
晚晴輕輕拉住我的袖子,小聲說:【媽,我不疼。】
她看着霍宴庭離開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恐懼,但更多的是擔憂。
【他…他會不會報復你?】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站直身體,望向那跑車消失的方向,眼神平靜無波。
報復?
那就讓他試試看。
4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月,晚晴雖然不再像初來時那般驚惶,但眉宇間總籠着一層淡淡的憂鬱,夜裏也時常睡不安穩。
我心裏放心不下,帶她去看了醫生。
一系列檢查下來,身體指標一切正常,是個健康的十八歲姑娘。
但心理評估報告上,白紙黑字寫着:中度抑鬱症,焦慮症。
醫生私下告訴我,這孩子心裏壓着很重的事,缺乏安全感,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溫暖的環境慢慢療愈。
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悶得發疼。
那些沒能參與她成長的歲月,蘇家看似富貴卻可能冰冷的環境,還有那個陰魂不散的霍宴庭...這一切,都在我女兒身上留下了傷痕。
我注意到,每次帶晚晴去公園,她看着花草樹木時,眼神會格外柔和,甚至會不自覺地蹲下去輕觸花瓣。
那時她整個人是鬆弛的。或許,大自然能治愈她。
跟組織報備後,我帶着何明陽和晚晴,回我闊別多年的農村老家過年。
老家的冬天,空氣是清冽的,帶着柴火和泥土的氣息。
低矮的瓦房,蜿蜒的田埂,遠處起伏的山巒,構成了一幅與都市截然不同的畫卷。
親戚和鄰居們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
他們不懂什麼豪門恩怨,也不知道什麼京圈霍宴庭,他們只知道,我是老陳家的閨女,是山裏飛出的金鳳凰,是奔波在一線的科研人員。
現在帶着老公孩子回來過年了。
他們用最淳樸的方式歡迎晚晴。
自家炒的花生,新蒸的粘豆包,還帶着體溫的土雞蛋...
東西不貴重,卻滿是真心。
晚晴起初還有些拘謹,但很快就被這種毫無保留的善意融化了。
她跟着隔壁家的小孩子去田埂上撒歡,看家養的大黃狗搖尾巴,學着幫我們燒灶火。
小臉被映得紅撲撲的,臉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許多。
我們一家人,真正過上了【采菊東籬下】的簡單日子。
何明陽劈柴燒火,我下廚做幾樣家常小菜。
晚晴就在院子裏喂雞,或者安靜地坐在門檻上看雲卷雲舒。
在這裏,沒有觥籌交錯,沒有勾心鬥角,只有炊煙嫋嫋,親情環繞。
晚晴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某個傍晚,我們一起坐在院子裏看星星。
鄉下夜空清澈,銀河低垂仿佛觸手可及。
晚晴靠在我身邊,忽然輕聲說:【媽,回到你們身邊,我才覺得...這裏才是家。】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卻無比清晰。
【不需要多少錢,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真好。】
那一刻,我和何明陽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動容和心酸。
闊別多年的親情,在這平凡的煙火氣裏,悄悄生根發芽。
只是,每當我們試探着問起她和霍宴庭的過往,她就像受驚的蝸牛,立刻縮回殼裏。
我們不忍逼她,只能將疑問暫時壓下,用更多的陪伴去溫暖她。
平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臘月二十九,年味兒最重的那一天。
村口突然傳來的巨大引擎轟鳴聲,十幾輛黑色越野車蠻橫地駛入小山村,停在了我家門口。
車門打開,霍宴庭第一個跳了下來。
他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蒼白,眼底布滿紅血絲,頭發也有些凌亂。
完全沒有了往日那種傲慢。
他幾乎是跌跌撞撞沖進來的。
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瘋狂掃視,直到定格在晚晴身上。
一瞬間,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又像是溺水之人終於抓住了浮木,竟不管不顧地沖過去,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把將驚愕的晚晴死死抱在懷裏!
【晚晴...晚晴!】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劫後餘生的顫抖:【我找到你了...我以爲你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緊接着,更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霍宴庭,眼眶竟然迅速泛紅,大顆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砸在晚晴的肩頭。
【跟我走!】
他緊緊箍着她,語氣帶着一種偏執的瘋狂:【我不能讓你待在這種地方!這窮鄉僻壤的,你怎麼能待得下去?你會受苦的!跟我回去!】
晚晴從他沖進來那一刻就僵住了,此刻被他勒得幾乎喘不過氣,才猛地反應過來。
她沒有像過去那樣只是害怕地顫抖,而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奮力又決絕地一把推開他!
【霍宴庭!】
晚晴的聲音不大,卻帶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堅定。
【你放開我!我在這裏過得很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我沒有受任何委屈!這裏是我的家!】
她深吸一口氣,看着他不敢置信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我不是蘇家的女兒了,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了。】
霍宴庭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像是聽不懂晚晴的話,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上前一步,將微微發抖的女兒護在身後。
重復道:【我女兒的話,你聽清楚了嗎?這裏不歡迎你。】
霍宴庭的目光緩緩從晚晴臉上移到我臉上。
那裏面翻涌的震驚,受傷,難堪,最終迅速凝結成一種陰鷙到極點的冰冷。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其難看,帶着濃重戾氣的冷笑。
【好...很好,晚晴,你記住今天的話。】
他一字一頓,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着徹骨的寒意。
【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