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叫罵聲越來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
“砰砰砰!”
劇烈的砸門聲震得門框上的灰塵都在撲簌簌往下掉。
“開門!裏面的人給我出來!”
李桂芳那公鴨嗓透着一股子興奮的狠毒。
她身後跟着幾個手裏拿着扁擔和繩索的壯漢,那是江家的幾個堂兄,顯然是有備而來。
這是個死局。
若是被抓個正着,這年頭流氓罪能把人一生都毀了,謝明遠的前途也會受損。
謝明遠神色肅殺,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像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山。
他回頭看了一眼江若曦。
原以爲會看到一張驚慌失措哭得梨花帶雨的臉。
誰知,這女人竟然正對着那面只有巴掌大的破鏡子,不緊不慢地整理着頭發。
她甚至還從不知道哪裏掏出一根紅頭繩,將散亂的長發隨意挽了個鬆鬆垮垮的髻。
幾縷碎發垂在耳畔,不僅不顯凌亂,反而透着一股慵懶的風情。
“你不怕?”
謝明遠沉聲問道,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江若曦透過鏡子,沖他眨了眨眼。
“怕有什麼用?怕就能讓他們滾蛋嗎?”
她轉過身,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條縫隙。
這裏是二樓。
下面是一片堆放雜物的荒地,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
“謝首長,您的身手,帶個人跳下去,應該不難吧?”
她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謝明遠深深看了她一眼。
這女人,冷靜得不像話,甚至可以說……妖孽。
他不再廢話,大步走過去,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那腰太細了,仿佛稍微用力就會折斷。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能感覺到她肌膚的溫熱和柔軟。
江若曦順勢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像是沒骨頭一樣掛在他身上。
那股甜膩的奶香味瞬間將他包圍。
謝明遠呼吸微亂,但他極強的自制力讓他迅速穩住心神。
“抱緊。”
只有簡短兩個字。
下一秒,他單手撐住窗台,縱身一躍。
風聲呼嘯。
江若曦只覺得身子一輕,隨即穩穩落地。
謝明遠就像是一只敏捷的獵豹,落地無聲,甚至連懷裏的人都沒有感覺到太大的震動。
落地後,他並沒有立刻鬆手。
兩人躲在雜草叢後的陰影裏。
樓上,房門被撞開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是李桂芳氣急敗壞的尖叫:“人呢?床還是熱的!肯定沒跑遠!給我搜!”
腳步聲亂作一團。
狹小的空間裏,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江若曦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聽着那強有力的心跳聲。
咚、咚、咚。
沉穩,有力。
她抬起頭,正好對上謝明遠低垂的視線。
因爲距離太近,她甚至能數清他濃密的睫毛。
“謝首長,您心跳好像有點快。”
她明明處於險境,卻還有心思調戲他。
手指不老實地在他胸口畫着圈。
謝明遠一把抓住她作亂的手,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別動。”
他的手掌寬大粗糙,帶着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磨得她手腕有些疼,卻又帶着一股讓人安心的熱度。
“在這等着,我去引開他們。”
謝明遠鬆開她,正要起身。
“等等。”
江若曦卻叫住了他。
她蹲下身,假裝揉了揉腳踝,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嘶……”
“怎麼了?”謝明遠動作一頓。
“剛才落地的時候,好像扭到了。”
江若曦抬起頭,眼眶微紅,那是真的疼,不過是她剛才趁亂自己掐的。
這年頭,想要拿捏這種鋼鐵直男,適當的示弱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謝明遠皺眉,蹲下身,大手握住她的腳踝。
她的腳踝很細,皮膚白得有些晃眼,握在手裏像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他檢查了一下,確實紅了一片。
“忍着點。”
他手法嫺熟地按揉了幾下,力道適中。
江若曦看着他認真的側臉,心裏盤算着時間。
按照前世的記憶,李桂芳找不到人,肯定會去部隊大院門口鬧事,逼謝明遠現身。
她必須搶在李桂芳之前,把這個男人徹底拿下。
“首長。”
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是羽毛。
“您真的只打算給錢了事嗎?”
謝明遠手上的動作一停,抬起頭看着她。
眼神復雜。
“我有必須要照顧的人。”
那是戰友的遺孤,兩個混世魔王,大院裏出了名的難管。
他不想把一個柔弱的女人拖進那個爛攤子,更不想讓她因爲昨晚的意外而背負罵名。
“我知道。”
江若曦打斷了他。
她當然知道那兩個孩子,前世她嫁給傻子後,還曾偷偷接濟過那兩個因爲調皮搗蛋差點餓死的孩子。
那是兩只受傷的小狼崽子,只要給點溫暖,就會拼死護主。
“如果我說,我不怕呢?”
她身體前傾,整個人幾乎要貼在他身上。
柔軟的曲線與他僵硬的軍裝形成了極致的觸感對比。
“謝明遠。”
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
“與其娶那些只會盯着你津貼的大院千金,或者讓李桂芳那種潑婦把我的名聲搞臭。”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你給我一個家,我幫你養孩子,擋爛桃花。”
“還有……”
她湊到他耳邊,溫熱的氣息鑽進他的耳孔。
“昨晚那種事,我也能幫你解決。”
謝明遠渾身一僵。
那雙漆黑的眸子裏,理智與欲望在劇烈拉扯。
他是軍人,責任感讓他想要推開她。
可是身體的本能,卻讓他舍不得那股甜膩的溫度。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軍號聲。
那是部隊集合的號角。
謝明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恢復了一片清明,只是那聲音更加沙啞了。
“你先回江家,我會處理。”
他站起身,將自己的軍大衣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大衣上帶着他的體溫和雪鬆味,瞬間將她包裹。
“三天後,我會給你答復。”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背影顯得有些倉促,倒像是落荒而逃。
江若曦看着他的背影,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
三天?
不。
今晚,她就要住進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