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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是豪門棄養的假千金,也是被暴躁酒鬼日夜毆打的可憐人。
那年冬天,爲了護住媽媽不被打破頭,我被爸爸推下樓梯,永遠留在了七歲。
我的靈魂飄在半空,看見媽媽抱着我冰冷的身體哭到昏厥。
我也看見那個所謂的爸爸,正在要把我草草埋在後山。
我不甘心啊,我怎麼能留媽媽一個人受苦?
化作靈魂的第一天,我那個嗜賭如命的渣爹就開始倒大黴,走路摔斷腿,喝水塞牙縫。
化作靈魂的第七天,我幫媽媽籤下了她人生第一份大額保單,那是她翻身的資本。
化作靈魂的第三年,我精挑細選了一個溫柔多金的總裁叔叔,制造了一場“英雄救美”。
直到媽媽徹底擺脫了那個家,不僅成了銷冠,還被總裁叔叔寵成了公主。
她牽着從孤兒院領養的、長得和我一模一樣的小女孩,笑着看向天空中我的方向。
我知道,媽媽終於不疼了。
那,我也要放心的走了。
......
我死的那天,雪下得特別大。
那是冬至,家家戶戶都在吃餃子。
只有我們家,充斥着酒瓶破碎的聲音和媽媽絕望的尖叫。
“趙國強!你把錢拿去賭了,安安的學費怎麼辦!”
媽媽的聲音嘶啞,透着無盡的疲憊。
她曾是豪門林家的千金,雖然最後被證實是抱錯的假千金。
但林家把她趕出來時,並沒有想過她會落魄至此。
嫁給趙國強這個酒鬼,是她噩夢的開始。
“臭娘們!老子贏了錢自然會給她交!”
“滾開!別擋着老子發財的路!”
趙國強滿身酒氣,眼珠子通紅,像一頭失控的野獸。
他舉起手裏的空酒瓶,對着媽媽的頭就要砸下去。
那一刻,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我沖了過去。
我只有七歲,身子像個瘦弱的小雞仔。
但我還是張開雙臂,死死地擋在媽媽身前。
“不許打媽媽!”
這是我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趙國強沒有收手。
或許是他醉得太厲害,或許是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他猛地一推。
我感覺身體一輕。
像一片枯葉,從二樓那狹窄陡峭的樓梯上滾了下去。
砰!砰!砰!
好疼啊。
骨頭斷裂的聲音,比除夕的爆竹還要清脆。
最後一聲悶響,我的後腦勺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世界瞬間安靜了。
我看見媽媽發了瘋一樣沖下來。
她甚至跑掉了鞋子,光着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安安!安安!”
她抱起我,溫熱的液體滴在我的臉上。
是媽媽的眼淚,混合着我後腦勺流出的血。
我想抬手給她擦擦眼淚。
我想告訴她,媽媽不哭,安安不疼。
可是我動不了了。
我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輕。
然後,我飄了起來。
我看見那個小小的、滿身是血的自己,軟綿綿地躺在媽媽懷裏。
我也看見了趙國強。
他站在樓梯口,手裏還攥着那個酒瓶。
他沒有打120,也沒有下來看我一眼。
他只是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
“真晦氣,死丫頭片子,碰瓷是吧?”
“別裝死!起來!”
媽媽猛地抬起頭,眼神裏是我從未見過的恨意。
“趙國強,安安不動了......你殺了安安!”
趙國強終於慌了。
但他不是因爲愧疚,而是因爲怕坐牢。
他沖下來,一把推開哭到昏厥邊緣的媽媽。
他伸出兩根手指,探了探我的鼻息。
沒氣了。
這一刻,我徹底成了孤魂野鬼。
趙國強是個畜生。
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沒想到他能畜生到這個地步。
確認我斷氣後,他第一反應不是後悔。
而是去關門窗。
甚至還拉上了窗簾。
屋裏光線昏暗,只有媽媽壓抑到極致的嗚咽聲。
“別嚎了!你想把警察招來嗎?”
趙國強惡狠狠地踹了媽媽一腳。
媽媽像是感覺不到疼,死死抱着我冰冷的屍體不撒手。
“我要報警......我要報警......”
她呢喃着,手忙腳亂地去摸口袋裏的手機。
啪!
趙國強一個耳光甩過去。
媽媽被打得嘴角滲血,手機也被摔到了牆角,屏幕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