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界面彈出來的時候，屏幕上還是空的。
“標題寫什麼？”平台自動彈出的提示框問。
林知夏盯着那一行，指尖停頓了兩秒，最終敲下幾個字：
【全職太太離婚現場，算算這三年的賬】
她點了“確定”。
那一刻，她甚至有一點超現實的感覺。
好像這些年被迫按下暫停的那一部分人生，忽然被按下了快進鍵。
“你在幹什麼？”錢昱琛伸手要去搶她的手機，“林知夏，你別鬧！”
“我沒有鬧。”她側身避開，眼神冰冷，“我只是想弄明白，我們婚姻裏的錢，到底去了哪裏。”
屏幕上顯示“正在連接網絡”，幾秒鍾後，數字開始跳動。
【當前觀看人數：3】
3個看客，很快變成了10個、20個。
有人在刷——
【這是民政局？】
【好像真在離婚現場？】
【標題好刺激，蹲一個後續。】
鏡頭一開始對着桌上的協議書和雙方的手。
旁邊還有一本薄薄的戶口本，紅色封皮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扎眼。
“大家好。”林知夏把手機調整了個角度，聲音出奇平靜，“我是今天要離婚的那位全職太太。”
錢母瞬間炸了：“你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快關掉！”
她伸手就要去奪手機。
林知夏左手緊緊握着手機，右手按住桌角，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阿姨，你剛才說‘我三年一分錢沒掙，住你們家還覺得自己立了大功’，這句話可以再說一遍嗎？”
錢母被問得愣了一秒，下意識抬高音量：“我說得不是事實嗎？你看看現在多少小姑娘，一邊上班一邊帶孩子，你倒好，自己要辭職回家……”
彈幕立刻刷起來。
【臥槽這是親婆婆原聲？】
【三年全職太太，人家張嘴就來“沒掙一分錢”。】
【住你們家難道不用做飯打掃帶孩子？】
【這婆婆嘴是真毒。】
觀看人數從幾十，蹭蹭往上跳。
錢昱琛臉色鐵青，壓着嗓子：“你別忘了，你現在還在錢家名下的戶口，你要是把事情鬧大，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剛好。”林知夏看了眼鏡頭，“我今天就是來學學，什麼叫對我好，什麼叫對我沒有好處。”
她把離婚協議抽出來，攤平在桌面上，對着鏡頭緩慢掃過。
【共同財產：無。】
彈幕明顯愣了一下，緊接着密密麻麻刷起來。
【？？？結婚三年共同財產爲零？】
【這行字怎麼看着好想笑。】
【男方是窮鬼我就當沒看見。】
【樓上，你沒看到男的穿得一身名牌？】
“你別胡說。”錢母急了，“我們家公司現在還在虧損，你懂不懂什麼叫負債！”
“我不太懂。”林知夏微微一笑，“不過我記得，結婚前你們公司只有一個兩室一廳的小辦公點。第一輪融資，我記得是五百萬進賬，對吧？”
錢昱琛猛地看向她：“你怎麼——”
“那天你讓我抱電腦去打印合同。”她低頭看着鏡頭，“籤字的地方你不讓我靠近，但回家以後，你跟我說了一萬遍——‘知夏，你真聰明，要不是你，我拿不下這一筆。’”
這句話一說出來，彈幕上立刻有人回：
【好熟悉，這句我老公也說過。】
【“要不是你我拿不下”= 用完就扔。】
【笑死了，男人嘴裏的感謝都是利息。】
觀看人數已經破了幾百。
新的觀衆涌進來，一進來就看到桌上的協議書、婆婆的臉，還有一臉尷尬的漂亮小三。
【等等，這白裙子是誰？小三現場？】
【姐妹們今天這場真值票價。】
【請繼續播，我已經搬好小板凳。】
白芷柔終於坐不住了，強撐着笑容：“知夏姐，你別激動。阿姨也就是嘴上着急，你們之間的事，其實旁人也不好評價。”
“你當然不好評價。”林知夏淡淡地說，“畢竟你拿的是公司工資和期權，不像我，沒工資、沒股權，連婚後買的房子都跟我無關。”
白芷柔臉色瞬間僵住。
錢母氣得拍桌：“你這人怎麼這麼陰陽怪氣！”
“我只是陳述事實。”林知夏看着手機屏幕，“不過既然大家都這麼關心，這樣吧。”
她把手機往後拉了一點，讓鏡頭裏能同時拍到她自己、錢昱琛、婆婆和白芷柔。
“我自我介紹一下。”她對着鏡頭微微一笑，“我叫林知夏，之前在一家投行做分析師，後來因爲結婚生孩子辭職，回家做了三年的全職太太。”
她說到這裏時，特意頓了一下。
“今天來民政局辦離婚。桌上的離婚協議寫着，我婚後三年的共同財產爲零，孩子歸男方，我需要每月支付三千撫養費。”
彈幕刷起一片——
【三千撫養費還歸男方？這也太離譜了。】
【這男的是真敢寫。】
【律師：誰幹的好事。】
“我有點想不明白。”林知夏看着鏡頭，“所以想請大家一起幫我算一算，這三年，我到底一文不值，還是被人當成免費勞動力用了三年。”
她抬起眼，眼底那點冷意終於徹底露了出來。
“既然大家都在看。”她一字一句，“那我們就把賬，算清楚一點。”
直播間角落的數字，還在往上跳。
【當前觀看人數：127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