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記恩,也更記仇,並且,有仇當場就報。他想要我死,我也不會留他活命,就這麼簡單。
當然,不會讓屹哥白出手。”
她從包裏拿出一根金條,塞進楚屹手裏,“這是定金,四兩的,剩下的四兩,帶着那個人的腦袋來換。”
足足四兩的黃金,觸感冰潤,帶着硬通貨獨有的質感。
楚屹低頭看了一眼被塞進手裏的金條,轉而又看着距離自己半米開外的女孩,
“潮興義,也有雙花紅棍。”
他的言外之意,你自己家不是沒有打手,你一句話的事,爲什麼要拿金條讓我辦事。
此時的香港,普通碼頭苦力,一個月的工錢也就幾十塊港幣,有的人一家子一個月也就賺兩百來塊港幣,
如今亂世,黃金緊俏,這根金條,最起碼能換四千港幣,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根金條無疑是巨款。
楚屹一家自來港就住在寮屋區,那裏的人連百元港幣都很少見,何況黃金。
可是此時的他,心頭不但沒有馬上要賺到巨款的驚喜,反而有種悲涼。
這個突然出現的大美人,連雇傭自己,都是用金條……
他突然覺得大眼明講的對,最起碼,應該弄身長衫穿上,用那身皮,稍微遮遮自己身上這窮酸草莽氣,
他以前,從未覺得自己這麼穿有什麼問題,江湖從來靠的是實力,兩把刀在手,走到哪兒,大家都得恭恭敬敬叫他一聲“屹哥”。
可是到了這富人區,連一個開門的侍應,都能將他笑着遞過去的港幣扔到地上,鼻孔朝天叫他滾蛋,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從來都無形,卻從來都如同天塹。
“我才剛來香港,對幫派的人不是很了解,我老豆雖說是坐館,但我知,人心從來隔肚皮,邊個能保證,幫裏沒人想對我下手?
相比於他們,我反倒覺得屹哥你,更可靠。
仲有,他們……哪有屹哥你厲害?”
最後這句話,她多少帶着點兒調侃的味道。
楚屹又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一雙眼睛看向別處,卻不到一秒又跟被磁石吸着似的,又重新落到了她的臉上,如此反復,別扭地自己都覺得自己不爭氣,卻又拿自己毫無辦法。
“屹哥,你答不答應?給句話嘛?”宋琪幀見他不講話,臉上漫出幾分不悅,“你不答應的話,我去找大天二好了,反正拿着金條不愁找不到人。”
“那些大天二不講道義,你敢去招惹他們?”楚屹急了,眉頭蹙的更深,上前湊近一步,壯碩胸膛擋在作勢要走的女孩面前。
他一着急,身上別扭勁兒盡散,那股不加掩飾的雄性絕對力量的侵虐感不經意間釋放,讓宋琪幀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那你答應了?”她抬頭,一雙黑眸撞進了男人深如寒潭的眼中。
“嗯。”男人自喉骨漫出一聲悶悶的音節,算是回應。
剛才那個侍應帶着差佬雷出來的時候,便看到了角落裏的兩人,燈光將那處割裂成明暗兩個涇渭分明的界限,女孩一身白色洋裙,站在璀璨的光裏,男人一身黑色短打,高大身影隱匿在暗夜之中,仿佛黑白分明,又仿佛,有什麼在慢慢糾纏交融……
“小姐您好,雷哥過來了,”
宋琪幀回頭,看了看這個三十歲左右的便衣,禮貌頷首,算是打招呼,隨後看向楚屹,
“那屹哥你先忙,明日下午五點,我在中環碼頭的女子茶樓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