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宏德避開她的目光,幹咳一聲:“顧家世代經商,若是傳出去鏢隊貨物被山匪劫持,豈不是讓人笑話?再說了,黑峰寨那群亡命之徒,官府也未必能應付。”
他看着明夏,眼神裏帶着懇求,“明夏,你也知道,你父親和大哥常年在外做生意,門路廣。能不能……讓他們幫忙想想辦法?”
明夏沉吟片刻:“父親的意思是,讓蘇家幫忙湊齊這三百斤鐵?”
“是這個意思。”顧宏德連忙點頭,“價錢好商量,只要能湊齊數目,多少都願意出。”
明夏望着他焦急的神色,聲音溫和:“父親放心,我這就給大哥寫信。只是蘇家做的是官府生意,未必會囤積這麼多精鐵,我只能說試試。”
顧宏德喜出望外:“太好了!明夏,你若是能幫父親這個忙,父親一定好好謝你!”
“父親言重了。” 明夏抬起頭,目光清澈,“只是蘇家做生意有規矩,親兄弟明算賬。若是父親他們肯幫忙,這精鐵怕是要按市價算,而且……”
她頓了頓,“聽說蘇家最近周轉也有些緊,怕是要收些利息。”
顧宏德一心只想湊齊精鐵,想也沒想就答應:“應該的,應該的!利息好說,你讓你大哥盡管開價!”
明夏微微一笑:“那兒媳就先告辭。我這就去給父親大哥寫信,爭取讓他們盡快回信。”
“好好好。”顧宏德連連點頭,看着明夏走出書房,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輕鬆。
陽光落在明夏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
007問道:“宿主,看來你又有好辦法‘幫助’顧家啦?”
明夏輕笑一聲說:“當然了,你不知道我是樂於助人的人嗎?”
“不知道,沒聽說呢。”
回到院裏,明夏提筆,想想原主說話的語氣,筆尖在宣紙上劃過:
“楚舟哥哥安好。顧家貨物丟失,公公誤以爲是黑峰寨所爲,想用雙倍價錢贖回被劫精鐵,並未懷疑蘇家;另外公公想借三百斤鐵,可立字據,可收月息。哥哥盡力而爲,切莫爲難。明夏字。”
寫完,她將信紙折好,遞給秋桃:“讓人送去,務必親手交到哥哥手上。”
秋桃接過信:“是,小姐!”
“嘿嘿宿主這招挺黑啊,就是不知道蘇楚舟能不能悟出來了。”
“果然還是007最懂我啊~希望他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呀。”
明夏離開書房後沒多久,顧懷安來到了書房門口。他敲了敲門,聽到裏面傳來顧宏德的聲音:“進來。”
顧懷安推門進去,看到顧宏德正坐在太師椅上一臉頹然,便輕聲道:“父親。”
顧宏德睜開眼,看到是他,有些意外:“懷安,你怎麼來了?不在院裏好好歇着。”
“父親,我聽說鏢隊的貨物丟失了,是不是真的?” 顧懷安問道,臉上滿是愧疚,“都怪我,要不是我剛好生病,去信州跟着鏢隊,說不定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顧宏德嘆了口氣:“這事不怪你,別想太多,你好好養病就是。”
顧懷安看着顧宏德的樣子,很是心疼,他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明夏嫁妝有幾處鐵礦的地契,我去跟她說說,看能不能拿出來用用,先渡過這難關。”
顧宏德有些猶豫:“我剛借口說黑峰寨勒索我們三百斤鐵,讓她去跟蘇家借,你現在又讓她拿出鐵礦地契,會不會把她逼太急,到時候蘇家翻臉怎麼辦?”
“現在情況緊急,三皇子那邊耽誤不得,顧不得那麼多了。”
顧懷安皺着眉,一臉陰沉道:“她現在都是顧家人,拿出來幫助顧家也是應該的!”
顧宏德見他態度堅決,只好點了點頭:“好吧,你先去試試,切記不要操之過急,現在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顧懷安回道:“我知道了,父親。”說完,他就離開了書房。
夜間,顧懷安走進了院子。明夏見他來了,有些意外,放下話本兒:“夫君怎麼來了?夜裏風大,你還沒好利索,可別又着了涼。”
顧懷安在她對面坐下:“沒事,在屋裏待着悶得慌,想找娘子說說話。”
“夫君有什麼話想跟我說?”明夏遞過一杯熱茶,水汽氤氳了她的眉眼。
顧懷安的手指在杯沿摩挲半天,才道:“娘子,你知道的,家裏現在……遇到了點困難。”
顧懷安眉頭緊鎖,“鏢隊的貨被搶了,這批貨物十分重要,但黑峰寨趁火打劫,想要三百斤鐵去交換……”
“我想着你嫁妝裏有幾處鐵礦的地契,想跟你借用一下,然後我們馬上派人去開三百斤鐵礦出來,你放心,等渡過難關,馬上就還給你。”
明夏靜靜地聽着,沒有說話,心裏給他翻了兩個白眼。
顧懷安眼底劃過一絲陰鬱:“娘子,咱們是一家人,你是顧家的未來主母,我相信這件事你一定會幫忙的,對不對?”
“夫君,”明夏看向顧懷安,杏眸澄澈,“家裏的事我也很着急,但不是我不肯,而是地契不在我這兒。”
顧懷安一愣,眼裏的驚惶藏不住:“不在你這兒?那在哪兒?”
“我父親和哥哥離京前帶走了。”明夏溫聲解釋道,
“他們說要去處理幾筆重要生意,那些地契涉及蘇家產業根本,好多賬目往來都要用,就一並帶走了。”
顧懷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手指驟然收緊,他原以爲最多只是暫時存放在蘇家,沒想到竟被蘇家父子帶到了外地。
明夏像是沒察覺他的異樣,繼續說道:“夫君放心,我下午已經讓人把信加急送去給我父兄了,想來明日他們就會收到了,他們肯定會伸出援手的。”
明夏突然又羞澀道:“成親前我父親跟我說過,說鐵礦是蘇家根基,按祖規只要等我們的孩兒滿十五歲,鐵礦就會正式交接到我手上。”
“十五歲……”顧懷安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他想起自己那地方至今還沒有任何反應,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別說十五歲,他能不能有個孩子出生都是未知數。
“夫君怎麼了?”明夏故作關切地湊近,鬢邊的珍珠耳墜輕輕晃動,“怎麼臉色這麼奇怪?”
顧懷安慌忙別過臉:“沒、沒事。”
“說起來。”明夏忽然低下頭,指尖絞着裙角,聲音細若蚊吟,“咱們……咱們成親這麼久,還沒圓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