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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陳景和來了病房。
見秦箏閉着眼,面色白如紙,一點氣色也沒有,不由放輕了腳步。
走到床邊坐下,他才發現她是垂着眼發呆,模樣怪可憐的。
“是不是腿很疼?”他低聲問,去握她的手,被秦箏躲開了。
陳景和哄道:“一切都過去了,你不是喜歡包嗎?我給你買了一百個,你想背哪個背哪個。但,只能放在你爸媽房子裏。”
秦箏閉上眼,一個字都不想跟他廢話。
三十天後見真章吧。
陳景和暫停了工作,天天都來醫院照顧她。
但第三天上午,他沒來。
保姆說漏了嘴,秦箏才知道是邱閱腦袋疼,又入院了,陳景和忙着呵護嬌花。
她半點都不關心他去哪裏,只是瞧瞧包得嚴嚴實實的腿,讓自己記住這一切。
中午,陳景和安排給她送飯的保姆打來電話:“太太,家裏請了兩個中廚兩個西廚,你待會兒想吃什麼,我讓他們做。”
秦箏愣了下。
“家裏有東西做飯?”
保姆樂道:“當然有了!哎呀,吃的用的買了一大車,廚房都塞不下,還用了一個儲物間。先生這是看你受傷,心疼你呢!”
“酒店、餐廳那些飯菜,天天吃頓頓吃,你都吃膩了,他看在眼裏的。”
好半天,秦箏才回過神,自嘲道:“我這是......沾了別人的光。”
曾經,家中廚房是她最愛呆的地方。
她用心選購各種鍋具、廚具、瓷器,一點一點填滿這個空間。
從配色到陳列,充滿巧思,美觀又實用,好幾家家居雜志都來拍攝過。
但後來陳景和都給斷舍離了,只留下一套鍋具和一整套碗具——
他覺得物品能滿足生活所需即可,過多了會讓心靈沒有喘息空間。
心理醫生說,過度的極簡主義是一種心理疾病。
那段時期陳景和的公司遇到難關,他壓力很大,丟東西不失爲一種解壓方法。
秦箏就體諒他、順着他。
可他似乎從沒覺得她也需要體諒,一直限制着她的廚房。
現在,這個限制爲另一個女人打開了。
只用了一個上午。
那她曾經撒嬌商量一整個月才添的一個鍋,算什麼?
算笑話。
秦箏突然飽了,甚至有點反胃,說了句“沒胃口”就掛了電話。
過了兩小時,保姆還是送飯來了,塞筷子勸她怎麼着也要吃點。
秦箏看了看比前幾天還要豐盛一倍的八菜一湯,把筷子伸向清蒸鱸魚。
剛碰到魚身,病房門被猛地推開,陳景和大步而來,抽走了筷子,“還沒吃吧?”
保姆磕巴道:“還沒,這、這菜是有什麼問題嗎?”
陳景和邊把菜往保溫箱裏轉移,邊對秦箏說:
“張嫂送錯了,這些是邱閱點名要吃的菜。我今天太忙,忘了讓廚師準備你的,酒店那邊做的馬上送來,乖,你等幾分鍾。”
秦箏錯愕的看着他。
“我給你做了三年的飯,還不能吃你一桌送錯的菜了?我就想吃這個!”
陳景和動作不停,無奈道:“邱閱餓了,又挑食。再說,她的頭疼是因爲你,你包容一下。”
秦箏使勁按了按胸口,手伸到床邊緊緊握住拐杖。
在陳景和把最後一盤菜轉移完畢時,她猛地橫掃過去。
“砰”的一聲,保溫桶落地,飯菜砸得稀爛。
迎着男人的怒意,秦箏冷笑道:
“她挑食,那我就挑日子吧。”
“我今天吃不上,誰也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