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六年,賀文石的工資一直放在自己手裏。
只需要定時給些家用就行。
給的多了,妻子還會存在他們夫妻共同的銀行卡上。
賀文石以爲這次也是這樣。
但他前腳剛去公司,蔣嬋就收拾收拾去了商場。
原主的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和她一樣是全職太太。
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中,原主嫁人後也自然而然的沒去工作。
卻忘記了,全職太太的幸福與否,看的是嫁的那個男人。
她母親嫁對了人,而她沒有。
給父親挑了禮物後,賀文石給的十萬塊還剩大部分。
蔣嬋轉身進了金店。
半個小時後,連帶着原主之前攢下的錢,都換成了金首飾。
婚姻這場賭局,除了身上穿的戴的,全職太太只帶的進,卻帶不出。
回家後,她把添置的金首飾都收了起來。
換了身衣服,蔣嬋拎着打包回來的鴿子湯去了賀文石的單位。
雲香集團是做餐飲起家的。
如今也經營着許多餐飲品牌,其中包括快餐店、網紅咖啡店和高級餐廳。
賀文石所在的分公司,負責的就是其中一個快餐品牌。
上個月,因爲上層決策的失誤,讓公司收益和名氣受損,賀文石得以臨危受命,趁機升職。
他口中的那個太子爺,也是因爲這件事被調過來收拾殘局的。
原主陪賀文石參加過公司年會,前台小姑娘還認識她。
聽蔣嬋說來給賀文石送湯,小姑娘一臉豔羨,打趣道:“嫂子,你和賀總感情可真好啊,真讓人羨慕。”
賀文石一向會裝模作樣,在外的形象也一直是愛妻愛家的好男人。
口碑好到讓人無法將出軌偷腥的事和他聯系到一起。
就像原本的軌跡中,孟芸和賀文石即使最後離了婚,錯的也是得了疑心病,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原主。
蔣嬋回過神,微低着頭笑的溫柔恬靜,“你個小姑娘真會打趣人,昨晚文石加班了一晚,太辛苦了,我這也是怕他虧了身子才特意熬了湯來看看他。”
前台小姑娘正領着她往電梯走,聞言腳步僵了一下,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話。
再回頭,臉上的笑已經處處透着不自然。
“嫂子,我、我就不陪您上去了。”
蔣嬋禮貌道謝,也沒再多言。
有時候,說的少比說得多更有用。
比起怨氣滿身的棄婦,被蒙蔽在背叛中的無辜女人,也更能謀得人的愧疚和同情。
雲香的分公司坐落在這棟大廈的二十三樓。
寸土寸金的地界,年紀輕輕的賀文石已經擁有了自己獨立寬敞的辦公室。
無論從哪種角度,他也算是年少有爲,前途無量。
蔣嬋在樓梯間等了幾分鍾。
看見賀文石拿着文件從辦公室出來,這才迎了上去。
蔣嬋的到來讓原本嘈雜的辦公區安靜了些。
她柔順的黑發披在身後,身上穿着件灰粉色的針織連衣裙。
沒什麼裝飾,只在肩頭搭了件灰色毛絨披肩。
像她整個人,柔軟的沒有一絲攻擊性。
恬靜溫和的氣質讓人在忙碌的工作中都忍不住抬頭多看兩眼。
像冷硬的油墨味中忽然摻進了一絲暖香。
賀文石也覺得妻子有些不一樣了。
孟芸是漂亮的,也是溫柔的。
但這漂亮和溫柔從來沒有今天這麼顯眼,這麼吸引眼球。
賀文石不知道原因,但蔣嬋知道。
真正的溫柔和暖意不顯山不露水,都藏在溫熱的飯食和不經意的關心中。
沒有心的人只覺得飲了一杯白水。
解渴,但沒味。
而她蔣嬋,是習慣把溫柔當武器的人。
武器嘛,自然要鋒利,要光亮。
“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被妻子晃了眼的賀文石原本的質問如今都極具溫柔,像個貼心的好丈夫。
蔣嬋淺笑,“這不是怕你累壞了,特意熬了湯來給你補身體,你和秦雁兒都沒吃午飯呢吧?最近她跟着你也受了不少累,喊她一起吧。”
賀文石原本還有些心虛,怕她說出兩人加班了一晚上的事。
在場坐着的可哪個都能戳破他的謊言。
還好妻子並沒有提。
他心底放鬆了些,對妻子笑的更真情實感。
“走吧,回我辦公室說。”
賀文石接過她手裏的保溫桶,虛扶着她纖細的腰肢,身後是下屬們善意且帶着豔羨的起哄聲。
這一刻,賀文石是得意又滿足的。
在外有青春活潑的情人,在家有賢惠溫柔的妻子。
他自己還事業有成,有名有利。
這樣的人生,可真美好啊。
可賀文石不知道,在他轉身離開的背後,同事們的微信群已經陸續炸開了鍋。
同事這種關系,向來不承擔着互相保密的重任。
一點火星都足夠在暗中燃起一場大火。
*
時琛沉着眉眼從總經理辦公室走出時,就察覺到了公司的氣氛與往常不一般。
因着上個月公司出的大事故,這些天都像有朵烏雲盤踞在公司的頭頂上。
而如今這烏雲居然被什麼沖淡了些。
他看向旁邊的徐特助,徐特助心領神會,找人打聽去了。
路過賀文石的副總辦公室時,他眼尖,隔着整面的玻璃牆,看見了一抹灰粉色的纖細背影,看打扮不是公司內部的人,腳步也不由得放慢了些。
只是沒想到那背影居然格外敏覺。
一張素淨柔美的臉轉了過來,臉上還帶着溫和的笑。
看見他的同時,卻是笑意一收,只剩下了不滿的冷臉。
時琛怔了瞬。
他可以肯定,他從沒見過這個女人。
但爲何她會對自己不滿?
時琛是個幹脆利落的性子。
懷疑心起的同時,人已經推開了玻璃門。
先撲面的,是鴿子湯湯帶着熱氣的濃香。
讓他意識到自己也還沒有吃午飯。
“賀總,這位是……?”
賀文石趕緊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時總好,這、這是我妻子,來給我送午飯的,馬上就離開了。”
時琛點頭,但視線一直落在女人姣好的側臉上。
剛剛是懷疑,現在是確認。
即使她在掩飾不滿,但眉眼間的冷意依舊像三月初杏花上落的雪。
一直到他離開辦公樓坐在汽車上,時琛都還沒想明白。
徐特助回來,卻帶回了相關的消息。
“時總,公司私下在傳關於賀副總的事……”
“什麼事?”
“剛剛賀副總的夫人來送午飯,和前台說起賀副總昨晚加了一夜班的事,可昨晚賀副總很早就下班回家了……還有,剛剛在樓上,賀副總的夫人還提了賀副總的助理,再加上賀副總的助理是他親自招到公司的,所以現在私底下都在懷疑……”
“所以她對我不滿,是以爲我讓她偷腥的丈夫加了一晚上的班?”
“……什、什麼?”
徐特助有些怔愣,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