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刺耳的砸門聲混着繼母王秀蘭拔高的嗓門,驚醒了林軟軟。
“軟軟!你開門啊!你沒出事吧?”
林軟軟蹙眉,昨晚那個沉默地打地鋪、笨拙喂她吃雞蛋羹的男人身影,瞬間被這尖利的聲音驅散。
她還沒來得及起身,房門“吱呀”一聲被撞開。
王秀蘭和林心兒一前一後擠進來,兩雙眼睛像探照燈,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搜尋着什麼。
“哎呀我的軟軟!”
王秀蘭一個箭步沖到床前,抓住她的手,視線卻在她裸露的脖頸和胳膊上打轉。
“那個霍城……他沒把你怎麼樣吧?你這細皮嫩肉的,哪受得了粗人折騰!”
話裏的暗示露骨得讓人作嘔。
林心兒也立刻跟上,擠出姐妹情深的表情:“姐姐別怕,他要是敢欺負你,文軒哥和我肯定給你撐腰!”
她嘴上說着撐腰,眼睛卻死死盯着林軟軟的領口,就差沒直接動手撕開檢查了。
她們篤定了,她昨晚一定過得很慘。
林軟軟平靜地抽出自己的手,聲音平淡地開口。
“我沒事。”
“霍城他……對我挺好的。”
“好?”王秀蘭的嗓門又高了八度,表情跟聽了天大的笑話似的,“一個大頭兵能懂什麼叫好?軟軟,你可別死要面子活受罪!”
“是啊姐姐,”林心兒接話,“你看你這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肯定是被嚇得沒睡好吧?”
林軟軟聽着她們一唱一和,反而笑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慢悠悠地說:“可能是餓的吧。”
“霍城天不亮就去部隊了,走前還交代我多睡會兒,說給我帶早飯回來。”
兩句輕飄飄的話,讓王秀蘭和林心兒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林軟軟視線一轉,看向林心兒,嗓音又輕又軟,卻字字誅心。
“妹妹你呢?文軒哥對你好不好?他早上有給你準備早飯嗎?”
“或者,昨晚有沒有給你做一碗熱騰騰的雞蛋羹?”
“你!”
林心兒的臉一下就掛不住了。
霍文軒走的時候別說早飯,連個屁都沒放!昨晚更是倒頭就睡,氣得她現在還憋着火!
一口氣堵在胸口,她尖聲反駁:“文軒哥是要做大事的人,當然忙!不像某些人,就是個沒前途的大頭兵,有的是閒工夫!”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個冷冽的男聲。
“你說誰是沒前途的大頭兵?”
霍城回來了,就站在門口。
他手裏拎着網兜,裝着冒着熱氣的白面饅頭和油條,高大的身影將門堵得嚴嚴實實。
一道冰冷的視線投在林心兒身上,讓她渾身發麻,一股涼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我……我沒說你!”林心兒嚇得身體一抖,結結巴巴地往王秀蘭身後躲。
王秀蘭也嚇得夠嗆,連忙堆起笑臉:“霍城你別誤會,心兒就是嘴快……”
霍城看都未看她一眼。
他邁開長腿走到床邊,將網兜放在床頭櫃上,視線落在林軟軟身上時,聲音緩和了些許。
“起來,吃飯。”
“好。”林軟軟乖巧地應聲,心底淌過一絲暖流。
她能感覺到,身後那兩道視線跟針扎似的,又嫉又恨。
她越好,她們越失望。
林軟軟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還穿着昨天的連衣裙。她有些不自在地看了霍城一眼。
男人立刻會意。
他猛地轉身,對着門口杵着的母女倆,冷硬地吐出兩個字。
“出去。”
王秀蘭和林心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屁都不敢放一個,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門關上,霍城依舊背對着她,只留給她一個寬闊的後背。
“換衣服。”
“嗯。”
林軟軟飛快地從包袱裏翻出幹淨的藍色布裙換上。
“我好了。”
霍城這才轉身,把饅頭和油條遞給她,又從軍用水壺裏倒了杯溫水。
做完這一切,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疊東西,直接放在床頭櫃上。
是一沓嶄新的十元大鈔,和厚厚一疊布票、糧票。
“缺什麼,自己去供銷社買。下午我來接你。”
林軟軟愣住了。
這年頭,票比錢還金貴。他就這麼全給她了?
這可真是……把家底都掏給她了。
她忽然想起什麼,悄悄伸手,指尖觸碰到胸口貼身戴着的玉墜。
昨晚就覺得它溫溫熱熱的。
【這該不會是……】
她低頭假裝喝水,心念一動,集中精神想着“水”。
下一秒,一滴晶瑩的水珠竟憑空從玉墜表面沁出,順着滑落,精準地滴進她的指尖!
一股清冽的甜香混着難以言喻的活力傳來。
靈泉水!
真的是靈泉!
林軟軟心髒狂跳,強行按捺住激動,若無其事地將那滴水珠抹進自己手裏的水杯。
溫水入口,一股暖流瞬間涌入四肢百骸!
一夜的疲乏和緊張被沖刷幹淨,整個人都輕快了,連皮膚都透着水潤。
這才是母親留給她最大的倚仗!
她喝完水,抬頭看向霍城,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謝謝。”她由衷地說,聲音軟糯。
霍城沒應聲,視線卻在她水光瀲灩的唇上停頓了一秒,又飛快移開,耳根有些發紅。
“收拾一下。”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出了門,在院子裏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