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靜謐時光”畫廊裏流淌着舒緩的古典樂,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晚晴正俯身於工作台,對着一幅年代久遠的絹本古畫進行精細的清潔。她戴着白色棉質手套,手持特制的軟毛刷,動作輕緩得如同對待嬰兒的肌膚,全神貫注,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靜止。
“叮鈴——” 門口的風鈴發出一串急促清脆的聲響,打破了這份寧靜。
一個身影踩着至少十厘米的細高跟,“噠噠噠”地走了進來,帶來一股濃烈而昂貴的香水味。來人身着當季最新款的香奈兒粗花呢套裝,手裏拎着限量版的鱷魚皮手袋,每一根頭發絲都透着精心打理的痕跡——正是蘇晚意。
她站在畫廊中央,摘下墨鏡,目光挑剔地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背對着她、正專注於工作的蘇晚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
“喲——” 她拖長了語調,聲音尖利,瞬間吸引了畫廊裏零星幾位顧客和店員的注意,“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馬上要野雞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傅家少奶奶嗎?”
蘇晚晴手中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沒有聽見。
蘇晚意扭着腰肢走近,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安靜的畫廊裏顯得格外刺耳。她走到工作台旁,用塗着猩紅指甲油的手指,嫌棄地指了指周圍:“嘖嘖,傅家少奶奶還用來這種小地方上班啊?傅家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還是說……”
她故意壓低聲音,卻又確保周圍的人都能聽見:“咱們傅總,對你不好?讓你還得出來拋頭露面賺這點辛苦錢?”
話語裏的惡意,如同淬了毒的針。
蘇晚晴依舊沒有抬頭,只是用鑷子小心地夾起一絲附着在畫絹上的微塵。她的側臉線條平靜無波。
見她不接招,蘇晚意有些惱火。她故意抬手,撫摸着自己脖子上那串熠熠生輝的鑽石項鏈,這是她最新得來的戰利品。“要我說啊,晚晴,”她拔高了音量,“你整天對着這些破破爛爛的舊紙,能有什麼出息?聞這黴味能有聞鈔票的味道舒服?”
她上前一步,幾乎要貼到蘇晚晴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陰惻惻地說:“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乖乖聽話,去伺候李家的兒子呢!至少還能撈點實在的好處,不用在這兒裝清高!”
這話語惡毒至極,不僅貶低她的工作,更試圖將她與那個不堪的聯姻捆綁,進行羞辱。
終於,蘇晚晴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緩緩地、緩緩地直起身,將手中的鑷子輕輕放回工具架。然後,她轉過身,面向蘇晚意。
她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用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眸子,平靜地、甚至是帶着一絲探究地看着眼前這個妝容精致、卻因嫉妒而面目略顯扭曲的姐姐。
畫廊裏安靜得能聽到窗外樹葉的沙沙聲。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兩人身上。
蘇晚晴的目光從蘇晚意憤怒的眼睛,滑到她脖子上那串鑽石項鏈,再落到她那一身名牌包裹着的、微微顫抖的身體上。
良久,她的唇角,極其緩慢地向上牽起一個微小的弧度。那不是笑容,而是一種混合了憐憫、嘲諷和了然的微妙表情。
這個表情,比任何激烈的言辭都更具挑釁性。
蘇晚意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你看什麼看!蘇晚晴,你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爲嫁進傅家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人家那種豪門,不過是玩玩你!玩膩了就一腳踹開!你得意什麼!”
面對這潑婦般的叫囂,蘇晚晴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不高,卻像一股清泉,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蘇晚意,” 她語氣平淡,甚至帶着一絲禮貌的疑惑,“這裏是工作場所,需要安靜。如果你是來參觀的,請保持肅靜。如果你是來找茬的……”
她頓了頓,目光驟然變得清冷銳利,一字一句地:
“門在那邊,好走,不送。”
話音落下,蘇晚意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她沒想到蘇晚晴敢這麼直接地趕她走,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
反擊的序幕,就在這平靜卻充滿火藥味的對峙中,正式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