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輝拎着馬克筆轉圈,“前四起案件,受害者身上都沒有別的傷痕,從目標分析來看,凶手的相同目標是眼球。”
“他並不想殺人。”
寧湘琦聽後認同點頭,“第四位,第五位受害者的死因分別是失血過多和顱腦損傷,這兩種情況都具有意外性,凶手的目標只是眼睛。”
“難道是器官販賣?”
寧湘琦摸着鼻子用力吸了口氣,隨即搖頭,右手食指點擊幾下調出五位受害人眼眶的特寫照片。
“五位受害者眼球組織被被完全破壞,是直接用利器挖出,器官販賣組織的手法可比凶手專業多了。”
邵清輝:“眼球破壞嚴重,也不符合收藏癖好。”
會議室陷入沉默,這個案子完全不同於其他的傷害案,凶手的目的只是眼球,卻既不收藏也不售賣,那他要眼球來做什麼呢?
胖子撓頭半天,幹脆雙手一攤,“這個王八蛋,不會是故意挑釁咱們吧!到處挖人眼珠子,這技術還越來越差,莆田系畢業的。”
“等等。”寧湘琦眼睛眯了眯,“你剛剛說什麼?”
胖子也就一時沒忍住吐槽幾句,突然被點名,眼睛都睜大了,“挑釁?”
“不對。”
寧湘琦猛地抬頭對上邵清輝的眼睛,說:“周紅的眼睛是生前被挖走的,周邊牆壁都有她掙扎時留下的血跡,手印,說明她醒來的時候很有可能正在被摘取眼球。她當時極度驚恐劇痛,可又雙目失明,很有可能會驚喊。如果是一般的凶手會怎麼做?”
“如果我是凶手,肯定是捂住她的嘴,掐脖子。”
胖子舉起手中的筆,“用利器徹底制服。”
寧湘琦:“可周紅的身上有擦傷,有撞擊傷,卻沒有沒有窒息,也沒有打擊傷或貫穿傷,只有後腦的撞擊,在隨時要被發現的情況,凶手做的是推了她一把。”
說完,她立刻調出幾名被害人的資料,“65歲的環衛工,兩名女性,流浪漢,14歲的學生,受害人的共同特征是老弱婦孺,凶手很有可能自身身體孱弱。”
“咔!”
邵清輝手中的筆清脆敲擊聲響起,“所有人,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的凶手是一名身高170-175之間,男性,身體孱弱可能是生病,且在案發前20-30分鍾內與受害人有過直接或簡接接觸,伴有跟蹤行爲,五個案發地分布廣散,凶手有交通工具。”
“胖子,小趙,小李,你們負責調取所有的監控視頻,篩查有沒有類似的嫌疑人。”
“小劉你負責調查周紅生前工作的酒吧,找出與周紅約會的男人,看看他可能知道些什麼。”
邵清輝收斂神色,面色嚴肅繼續說:“根據現在情況分析,凶手很有可能是反社會變態形殺人犯,我們必須盡快將他抓捕歸案,避免下一個無辜者受害。”
“是!”
任務下達,刑警大隊的執行力是有目共睹的,當即四散出會議室。
“寧法醫,你跟我去走法前三位受害人。”
寧湘琦也預料到他不會讓她單獨閒着,這次的案子,屍體清楚完整得不能再完整,她倒是成了刑警隊最清閒的一個,可以隨時跟着他跑外勤。
車裏,寧湘琦翻閱着資料說:“第一個受害人,顧穎已經出院了,住院期間自殺過一次,現在正在接受心理治療。”
提起心理治療,寧湘琦眉心都跳着疼了下,特意多看了眼,公立三甲醫院專業心理醫生,帶編制有國家認證。
邵清輝開車從來都目不斜視,修長手指用力點了幾下方向盤,算是提醒她回神。
寧湘琦繼續翻動資料,“第二位受害人本身就患有精神分裂症,接下來是學生,他還在醫院治療,根據之前的筆錄,他已經完全記不清當時的情況。”
所以,他們這一次走訪的對象,重點只有顧穎。
給他們開門的是顧穎的母親,顧穎是本地人,舞蹈老師,年輕貌美,又能力出衆,身邊不乏追求者,可以說是妥妥的白富美。
邵清輝出示警員證後,這位母親本就憔悴的臉,一下又蒼白了幾分。
事情雖已經過去八個月,可顧穎是活下來的受害者中收到損傷最嚴重的,她的整個眼部組織被破壞,甚至連眉骨都有大面積損傷。
也就是說,她的未來甚至連戴義眼維持體面的機會都沒有。
“兩位警官,喝水。”顧母端來水杯,佝僂着身體勉強扶着沙發才坐下。
寧湘琦注意到她手臂處帶着黑巾,“請問,家中是……”
顧母搖搖頭,“她爸,上個月心髒病,沒撐住。”
家破人亡。
寧湘琦面露同情,她能理解這種感受,一時無言。
正在猶豫怎麼開口時,臥室的房門從裏面打開,“你們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吧。”
顧穎上半張臉幾乎被紗布全部裹住,見她摸索着側身很明顯是請兩人進去。
寧湘琦擺好記錄本,開始發問,“您父親的事我很遺憾,顧老師節哀。聽說顧小姐還在接受治療,近來可好些了。”
顧穎冷哼着只勾起半邊嘴角,語氣猙獰,“就算是死,我也會拉着那個畜牲一起。”
寧湘琦斟酌開口:“不瞞顧老師,現在案子已經移交到我們刑偵隊,我們找到了些新的線索。”
“什麼線索!我說,你們……”
“這個不方便透露。今天來是想問一下,您還記得案發當天接觸過什麼人,還有吃過或喝過什麼東西?”
時隔八個月,顧穎的記憶依然很清晰,“我是舞蹈老師,那天上完課後,我就直接回家了,沒有遇見什麼人。爲了維持身材,也很少不再外面吃東西。”
顧穎:“我說,這些問題都問了多少遍了,你們到底有沒有在查案子,爲什麼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進展!”
眼見她的情緒激動起來,寧湘琦連忙安撫,“顧老師,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調查的。”
“我說,我都說了多少遍了。”
顧穎摸索着一把抓住寧湘琦,“我說,你們到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