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埋伏!”
親衛長預警話落,徐山帶着數百江北精銳在雪坡後現身。
他右臂僵硬,眼中滿是凶狠。
“葉將軍,別來無恙,當日一箭廢我右手,今日這禮,想來也是時候還了!”
說罷,他獰笑揮手,身後精兵密密麻麻,立時將葉璃圍得水泄不通。
葉璃長劍出鞘,“那就試試。”
她劍勢凌厲,連斬數人,以一敵衆,一時竟不落下風。
激戰中,一名兵卒一刀正中她胸前舊傷。
劇痛襲來,葉璃身形一晃,長劍幾乎脫手。
徐山趁機拉弓,一箭射向她,眼中滿是小人得志:
“中箭的滋味,你葉璃也好好嚐嚐!”
眼看箭矢就要沒入肩胛。
“鐺!”
一點寒芒從側面掃過來,擊飛了箭矢。
葉璃回頭。
就見趙恒策馬奔來,箭矢從他手臂擦過,帶起長細血痕,他卻恍若未覺。
“阿璃!”他躍下馬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發顫。
目光略過她胸前的血色上,眉眼間滿是沉重:“沒事了,我來救你了。”
看清他眼裏的焦灼,葉璃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終究是十年的情誼,她指尖微動,幾乎要回握住他。
還沒等再說什麼,身後被精兵圍住的徐山先冷嗤出了聲。
“你趙恒也是個人物,之前爲了別的女人連南池都不要了,現在又對着葉璃演起深情,情妹妹還在身後看着呢,這齊人之福,也真不怕有朝一日坐得翻了船。”
葉璃順着徐山的目光望去,遠處的馬車裏露出崔婉清蒼白柔弱的臉。
她猛然清醒,甩掉趙恒搭過來的手。
趙恒卻追上來回握住她:
“阿璃,聽說你有危險,婉清什麼都顧不上,就跟我一道趕來了,莫聽徐山在中間挑撥離間。”
“是啊,葉姐姐,都怪我耽誤了時間,否則葉姐姐也不會受傷了。”
崔婉清遠遠致歉,下了馬車想要走近,可還沒到葉璃身邊,半道慘白着臉哭出了聲。
“恒哥哥!好多血,我害怕。”
葉璃望過去,雪地裏斷刃散落,大片的血跡在屍身下蔓延。
她早已習慣,崔婉清這樣的閨閣女子,害怕也是理所當然。
趙恒見狀,幾乎是下意識甩開她的手,走去抱起崔婉清將她安置在軟轎。
崔婉清靠着他懷裏,聲音發顫:
“恒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血,葉姐姐還受着傷,是不是給你添亂了?”
趙恒溫聲哄她:“別怕,有我在。”
眼裏盛滿了葉璃沒體驗過的漫長耐心。
葉璃身上痛得一顫,踉蹌着倒在雪地裏。
她這才發覺,自己被趙恒甩開,不知怎麼牽扯到了傷口,身上早已是鮮紅一片。
不一陣子,趙恒終於安撫好崔婉清,走近伸手扶她。
“阿璃,方才是我粗心,你受了傷,讓我瞧瞧,扯到傷口了麼?”
可葉璃避開了他的手,撐着劇痛獨自站了起來。
“無需蜀王勞心。”
趙恒無奈,以爲她在鬧起,嘆了口氣:“阿璃,婉清她從沒見過這些血腥,我才急着去瞧她。”
可葉璃並不是在鬧氣,她只是覺得有些事,一旦越界,就再也回不去從前,就像趙恒和崔婉清。
這些年她跟着他出生入死,哪怕怕得發抖,也咬牙擋在他前面。
受傷了強撐着,不想讓他擔心。
如今,崔婉清一句害怕,他把她的滿身傷口拋在了腦後。
機會她早已給過趙恒無數次,是他自己沒把握住。
葉璃撐着傷上馬,沒有猶豫離開了。
還未走遠,崔婉清喘着氣追了上來:
“姐姐,你身上還有傷,別賭氣了,跟我一起坐馬車回去,路上我也好照顧你。”
趙恒也追了上來,聽崔婉清說完,他目光落在葉璃滲血的袖口上,抬手就要來抱她:
“阿璃,你先上馬車,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葉璃冷冷甩開:“不必了”
說完拉過馬駒加速,一路忍痛,疾馳回了城。
趙恒在後面窮追不舍。
“阿璃,受傷了強撐什麼?你不知,我會心疼麼?”
直至進城門那一刻,身後徹底沒了聲音,葉璃回頭望去。
趙恒悶哼着栽倒在地。
身旁的敵寇笑得猙獰又得意:
“蜀王趙恒,早在你爲了兩個女人屢次三番犯我時,就該想到會有今天,箭上抹了劇毒,不出一天,全身潰爛,你注定不得好死。”
葉璃勒馬走近,才看到他趙恒面色慘白,手臂上滿是烏青長痕,密密麻麻交錯。
她翻身下馬,探過他鼻尖,幾乎沒了氣息。
而今,再顧不上兩人恩怨,將來人綁住,留了信號,載趙恒送到附近醫館。
醫館偏廳守候良久,葉璃指尖摩挲起腰間的配劍。
十多年情誼,兩軍將士又不能沒了主將,救趙恒是她幾番思量的決定。
很快,外頭傳來匆忙的腳步聲,葉璃以爲是趙恒的下屬進來,正要走近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