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凝脂膏和金瘡藥之間,又有什麼必然的聯系?
雲非鶴不解。
這時,西月書微微挑了挑眉,低聲說道。
“特制金瘡藥確實是頂頂好的,可它其中有一種藥材和凝脂膏中的藥材相沖。”
對上雲非鶴注視的目光,西月書眼底盡是坦然。
“這便成了一種無形毒藥。”
她竟是偷偷給林雅下毒?
不過從一開始雲非鶴便知曉,西月書絕非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乖順純良的小姑娘。
她心思縝密,盤算頗多。
“大小姐爲何要把這種事告訴我?你就不害怕我把這件事抖露出去?”
雲非鶴的眼底藏着些許審視的意味。
此刻,西月書只輕輕一笑。
“雲尚書,我相信你的爲人,你絕對不會做這種背信棄義之事。”
說實在的,二人相識時間甚短,她卻願意將自己的把柄交到他手上?
雲非鶴眯了眯眼眸,越發看不透西月書的心思。
恰在此時,西月書又道。
“你我眼下既然互爲合作關系,便應該互相信任,您說是吧,雲尚書?”
互相信任嗎?
雲非鶴不着痕跡地後退兩步,有意與她拉開距離。
“時辰快到了,你也該走了。”
西月書自然知曉,她若是繼續留下來,恐怕會撞上凌九昭和鎮關侯。
她鄭重其事地點頭:“謝謝雲尚書提醒。”
雲非鶴前腳將西月書送走,鎮關侯後腳便來了。
他手持令牌,冷冷地注視着雲非鶴。
“雲尚書,本侯依照太子之命,來放人,還請雲尚書能夠配合本侯。”
雲非鶴漫不經心地點頭。
“這是自然。”
見鎮關侯着急忙慌的模樣,雲非鶴沖着身邊的衙役隨意地擺了擺手:“去給侯爺帶路。”
鎮關侯跟隨着衙役兜兜轉轉地繞了好幾圈,終究在大牢深處看到了滿是憔悴的林雅。
他頓時心疼極了。
“雅娘,你莫要害怕,爲夫來了。”
說罷,鎮關侯匆匆上前去。
林雅哭得梨花帶雨:“侯爺,您可算是來了。”
見衙役磨磨唧唧的,鎮關侯幹脆從他的手中搶過牢房門的鑰匙,親自上前去開鎖。
雲非鶴藏身於暗處,只冷眼相看。
鎮關侯和這位姨娘,還真是恩愛有加。
碧雅苑內。
瞧着林雅滿身的傷痕,鎮關侯無非是氣急,偏偏因爲雲非鶴是按照規矩辦事,他也計較不得。
“雅娘,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西月苓聞訊趕過來,便看到林雅虛弱的模樣。
她眉頭緊鎖着,又不停地煽風點火。
“父親,若非是因爲母親和姐姐有意鬧事,阿娘斷然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聽着西月苓說出的話,鎮關侯便覺得痛心。
他輕輕地抬起手撫摸着林雅的臉頰,又一個勁地向她賠禮道歉。
“雅娘,這一切都怪我。”
林雅雙眸微紅,她搖搖頭:“侯爺,我不怪你。”
緊接着,林雅便突然咳嗽不止,臉色更顯憔悴。
一旁的西月苓則趁機添油加醋。
“阿娘她身子骨向來不好,經過這麼一遭,定會落下一身舊疾,阿娘將來可如何是好?”
西月苓越說,鎮關侯便越發惱恨。
這一切都是宋柔和西月書害的。
也正因這母女兩個不安分的緣故,他堂堂鎮關侯,竟是被宋老將軍按照軍法處置,足足打了五十鞭。
雖說宋其豫有意控制力道,但那些天,鎮關侯確實是因爲傷口疼痛難忍。
夜深時,亦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回想起這一切,鎮關侯緊攥着拳頭,騰得一下子便站起身來。
“雅娘,苓兒,你們盡管放心,我定是會替你們討回一個公道的。”
寬慰過西月苓和林雅,鎮關侯只身一人氣勢洶洶地便前往水庭軒。
西月書依舊在盡心盡力地照顧着宋柔。
可就算鎮關侯知曉下毒一事,他仍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宋柔一手操辦的。
這定是宋柔故意栽贓陷害。
以致於此,鎮關侯絲毫都沒有憐憫,反倒是惡狠狠地斥責着宋柔。
“宋柔,你好狠的心!雅娘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你要用這種陰狠毒辣的手段去對付她?”
陰狠毒辣?
宋柔只覺得可笑至極。
她嗤笑一聲,在西月書的攙扶之下緩緩起身。
“侯爺當真是這麼看待我的?”
鎮關侯也沒有遲疑,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你可知道,雅娘在刑部大牢中受了多少苦?”
林雅身上的,多數都是皮外傷。
西月書親自去過,也親眼目睹。
宋柔則是因爲中毒太深,五髒六腑被毒素侵入。
若非是就醫及時,只怕宋柔的性命都保不住。
二人相比較起來,林雅的傷勢簡直是不值一提。
“父親,那你可知道母親的狀況如何了?”
西月書抬起漆黑的眼眸,靜靜地望着鎮關侯。
“母親中毒至今,你可曾來看過她一眼?”
幾句話,將鎮關侯問住了。
他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西月書面無表情地看着鎮關侯,逐字逐句地質問。
“你可還記得,外祖父走的時候,你是如何答應外祖父會好好照顧母親的?”
鎮關侯頓時啞口無言。
宋柔自然知曉,西月書出面一個勁地指責鎮關侯,無非是想要維護自己。
若是鎮關侯倒打一耙,反過來說西月書大逆不道,屆時,西月書也會被家法處置。
“書兒,你退下。”
宋柔望向西月書時,只輕輕地搖搖頭示意。
縱使西月書百般不情願,她也不得不聽命行事。
“我知道了,母親。”
待西月書退至一邊,鎮關侯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他兀地瞪向宋柔,又不客氣地指責道。
“宋柔,你簡直就是毒婦......”
宋柔冷眼看向他:“毒婦?”
“若非是你善妒,又如何會將下毒的罪名栽贓陷害到雅娘的身上?”
鎮關侯亦是不留情面。
“宋柔,即日起你就留在水庭軒禁足,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這一次,鎮關侯是打算讓宋柔善妒的罪名坐實。
宋柔何嚐不知曉鎮關侯的意思?
她面上無悲無喜,只是罵上一句。
“西禹欽,你便是這世上最惡心的負心漢。”
鎮關侯的腳步微頓。
僅僅是轉瞬即逝的功夫,鎮關侯便不再猶豫,他甩甩衣袖,大步流星地準備離去。
“父親,你如此相待母親,當真是無愧於心?”
西月書的聲音,輕飄飄地傳進鎮關侯耳中。
他面色沉沉,臉色也有些難看。
不等鎮關侯多說,西月書便直接撂下一句。
“我也等着,有朝一日你必然後悔莫及,回來求母親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