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裴晏端着碗走進來,沈聽檀靠在床上。
“該喝藥了。”他坐在床邊,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
沈聽檀看着眼前這個眉目如畫的男人。
他修長的手指穩穩端着藥勺,仿佛遞來的真是救命的良藥。
“其實,”她輕聲開口,“只要你這段時間不接單,不喝這個孩子也能保住。”
裴晏的手頓在半空,眉頭微蹙:“又說這些胡話。”
“我沒有。”
“聽檀。”他放下藥碗,聲音溫柔卻滿是質疑,“我們已經在一起八年了,何必還說這些?什麼命定之人,什麼渡劫,都是假的,我愛的是你這個人。”
沈聽檀緩緩握住了拳。
八年了,兩千多個日夜,她解釋了無數遍,可他從未信過。
“喝了吧,對孩子好。”裴晏重新端起藥碗,眼神裏卻帶着一絲審視。
她接過碗,仰頭一飲而盡。
苦澀的藥汁滑過喉嚨,她沒再多說。
午後,寺廟裏突然熱鬧起來。
蔣棲遲帶着一位白須老僧走進庭院,身後跟着一群小沙彌。
“這位是玄苦大師,師父的故交。”裴晏向沈聽檀介紹,眼裏有她看不懂的光彩,“大師說有事要宣布。”
老僧雙手合十:“老衲夜觀天象,發現佛子命定之人已現。”
沈聽檀的心猛地一沉。
“正是這位蔣姑娘。”老僧指向蔣棲遲。
“不可能!”沈聽檀脫口而出。
裴晏警告地看她一眼:“聽檀,不得無禮。”
蔣棲遲得意地撩起衣袖,露出手腕內側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晏哥哥你看,這是我從小就有的命定之人的標記。”
沈聽檀死死盯着那朵蓮花。
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僧就高聲道:“爲證真僞,請小姐在佛前受三問九驗。”
佛堂裏燭火通明。
沈聽檀站在角落,看着蔣棲遲跪在佛前。
第一驗,蔣棲遲的血滴入聖水,水面泛起金光。
第二驗,蔣棲遲手持佛珠誦經,珠子突然大放光明。
第三驗……
每通過一驗,裴晏眼裏的光彩就更盛一分。
當第九驗結束,老僧宣布蔣棲遲確爲命定之人時,裴晏竟上前握住了蔣棲遲的手。
沈聽檀心裏一陣絞痛,她曾說了八年,終究不敵別人的一句話。
她扶着柱子才沒跌倒,卻沒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聽檀,你別多想。”夜深人靜時,裴晏來到她房中,“我愛的是你,什麼命定之人不過是虛言。”
沈聽檀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突然覺得陌生:“那你爲何信她不信我?八年了,我解釋了那麼多次。”
“你每次都主動求歡,卻說是爲我渡劫。”裴晏皺眉,“現在想來,是不是你故意爲之。”
沈聽檀氣笑了。
那些夜晚,明明是他業障發作痛不欲生,是她用身體替他化解。
現在倒成了她欲求不滿的證明?
“大師說命定之人需同住。”裴晏猶豫片刻,“我讓棲遲和我住,你不會介意吧?”
沈聽檀沒說話。
她看着裴晏手腕上那串佛珠。
那是她去年親手爲他做的,每一顆珠子都刻着平安。
“我保證不會和她發生什麼。”裴晏俯身想吻她,被她偏頭躲開。
半夜,沈聽檀被隔壁的動靜驚醒。
“晏哥哥,啊,輕點。”
“棲遲,幫幫我。”
牆隔音很差,她能清楚地聽到每一句甜膩的情話,每一次肉體碰撞的聲音。
裴晏從來不會在她面前這樣失控,他總是顧着佛子的身份冷靜克制,從不肯這樣對她。
原來,他動情了,是這般浪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