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晞走入客廳,氣定神閒地接了楚思曼的話。
“這件事倒是不能完全否認……”
楚思曼終於找到揚眉吐氣的機會,指着她對田秀娥和楚烽尖聲道:
“看吧!她自己承認了。”
“要不是我揭穿她的真面目,你們不知道還會被她騙到什麼時候。”
田秀娥的眉毛擰成一團,望向自家好大兒,等他拿主意。
其實她本人更希望是楚思曼誤會了喬晞。
畢竟家和萬事興,天天雞飛狗跳鬧得一地雞毛,沒人能受得了。
喬晞也不辯解。
第二次類似審判庭的局面,讓她覺得跟一大家子人相處太累了。
還是一個人生活更好。
反正要離婚,錢也快拿回來了。
等會兒田秀娥開罵,楚烽生氣甚至是發怒。
她就順勢先出去單過,時機合適再領離婚證就行。
楚烽立在廚房門口,高大的身軀把他身後的門洞擋了個嚴實。
他沒看喬晞是什麼表情。
眼前卻閃過她剛才歪着頭問“不信我?”的畫面。
“就事論事,只說今天。”
“喬晞說的是不能完全否認,並不代表承認思曼說的話就是事實。”
“楚思曼,你應該沒有聽見喬晞和陸振東的對話,怎麼確定你的判斷正確?”
楚思曼急着要開口爭辯。
楚烽抬起手打斷又繼續說道:
“你因爲對喬晞的主觀偏見,未窺全貌已經先入爲主,一口一句給我戴綠帽,當街指責她搞破鞋,跟那些亂嚼舌根的長舌婦有什麼區別?”
“前兩件事你已經判斷失誤,在這件事上,你的證人也只能證明喬晞跟陸振東說過話,站不住腳。”
田秀娥的眉心徹底舒展開。
揮起拐杖虛指了指楚思曼又放下。
“楚烽說得有道理!”
隨後看向喬晞,用眼神加上點頭表示鼓勵。
“喬晞你別不張口啊,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是不能完全否認?”
此刻的喬晞,覺得太魔幻了。
本應該是審判長的楚烽,給她當起了辯護律師。
而田秀娥竟然沒發一點兒脾氣,還鼓勵她爲自己申辯。
楚家審判庭真是……正得發邪!
她清了清嗓子站得更加挺拔。
“首先,陸振東是在我走交通局的時候突然出現,把我往角落拖拽,我有反抗。”
“其次,主要是他在說,我只說了四句話,分別一句是對他拉我的疑惑,兩句諷刺,一句罵他,完全構不成商量。”
“最後,我踩了他一腳,還用包包把他打了。”
“至於人證物證……我記得我走的時候,他眼鏡掉在地上,正捂着眼睛嗷嗷喊,應該那麼快好,他自己就是最有力的物證。”
田秀娥不自覺地笑出了牙花子。
突然化身爲好奇的吃瓜群衆。
“你怎麼罵、怎麼打的,比劃給我看看。”
發現楚思曼正瞪着她,又立馬收了笑擺正態度。
楚烽更是從架子上取下喬晞的包包遞過去。
不是不信喬晞的話。
純好奇、想看。
因爲心情突然好多了,有閒心、興致高。
喬晞被這對母子的迷惑行爲弄得有點轉不過彎。
也沒多想,接過包包用楚家的方式開演。
“大概就是陸振東說他喜歡我,但不可能跟我在一起,讓我認清現實或者等他。”
“我就問他‘臉這麼大,家裏鏡子也沒有尿嗎’,可惜他聽不懂。”
“我無法忍受他又渣又蠢,然後……
說到這,她往地上跺了一腳,掄起包包還原場景。
“想屁吃!我讓你撒泡尿照照鏡子。”
下一秒,包包以完美的拋物線落在她肩上,華麗轉身!
“好!哈哈哈……”田秀娥拍了一下大腿,“有我年輕時的風範!”
楚烽也勾起唇角,眼底泛起柔光,給整個人添了幾分暖意。
喬晞扭頭正對上他的笑容,怔了一瞬。
人笑起來都會變得柔和,沒什麼可奇怪的。
她意外的是那個笑容很幹淨。
幹淨到她想畫一幅素描,又怕自己筆力不足,描繪不出那份璞玉般的純粹。
“媽!大哥!”
楚思曼突然大吼,整個人看起來快碎了。
“爲什麼你們都信她?我才是你們的女兒和妹妹!”
田秀娥皺起眉心:
“喊什麼?嚇我一跳。”
“你不信自己找陸振東求證去,光在家裏嚷嚷算怎麼回事。”
楚思曼緊咬着下唇。
楚烽正了神色,聲音帶着嘆息:
“思曼,好好想想我剛剛說的話。”
楚思曼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承認對喬晞有偏見,也知道自己曲解了喬晞的行爲。
但無法接受媽媽和大哥把偏愛給喬晞。
模糊的視線倔強地掃過每一張臉。
轉身往門外沖去。
田秀娥又喊了一句:
“求證完早點回來,先給你嫂子道歉再吃飯!”
“誒,等會兒,你不然拿點錢坐車吧,搞太晚我們不會等你開飯的……”
楚思曼停在門外,雙肩一聳一聳的,卻沒有回頭:
“不回!也不用你們等!”
“這個家我是待不下去了,你們一家人好好過吧。”
斷斷續續說完直接跑了。
田秀娥卻轉過頭問:
“你們還不去做飯,傻站着幹什麼?再磨磨蹭蹭,沖涼房沒位置,明天又要去四方井洗衣服。”
喬晞萬萬沒想到,被楚思曼把戲份搶了。
還在這對母女的迷之對話裏沒出來。
“思曼她……”
田秀娥擺了擺手:
“沒事,等下就回來了,不用理她。”
楚烽也看着她,沖廚房的方向歪了歪頭:
“不是說要學燒火嗎?”
“哦。”喬晞應聲走向廚房,“你在邊上指導,動手的事交給我。”
田秀娥偷偷在她們身後露出了姨母笑。
又把房間裏兩小只喊了出來,安排年年準備洗澡的衣服。
夕陽的光線在不知不覺中暗淡。
楚烽拉亮廚房裏的鎢絲燈。
示意喬晞從灶邊拿出裝煤油的瓦罐。
嘴裏說起了楚思曼:
“我先替思曼向你道歉,今天是她不懂事,讓你受委屈了。”
喬晞蹲在罐子邊,一手紙團,一手火柴。
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
心不在焉地客套:
“沒關系!她正值青春期,又是家裏的老幺和唯一的女孩,有點脾氣也正常。再說了,她的出發點也是爲了楚家好,我都能理解……”
蹲着劃火柴的她小小一只,剛好被楚烽的影子完整地包裹住。
聲音如山澗溪流。
讓楚烽的腦子慢了幾拍。
第四根火柴終於被她劃亮。
她興奮又激動地把沾上煤油的紙團,挨近那團火苗。
轟!
火苗瞬間躥起老高。
楚烽看清她了多少煤油時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箭步滑跪到她身後,從她手裏搶過燃燒的紙團丟到一旁。
恰好她在火苗躥起時也慣性地後仰,人直接往後坐。
回過神來,整個人已經窩在楚烽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