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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宴那天,沈祈年特意請青梅來幫我一起照顧孩子。
直到結束,我接了個電話回來,孩子卻突然哭個不停。
我無奈將她抱到房間,卻在換紙尿褲的一刹那,赫然僵住。
她的屁股上,明晃晃印了個豬肉章。
見我臉色難看,沈祈年隨意扯下衣服擋住,不慌不忙地解釋:
“舒然想玩,我就讓她蓋了。”
“你是她嫂子,別那麼小氣。”
我強撐着顫抖的身子,看着沈祈年理所當然的樣子,一瞬間心死如灰。
曾經難產跪在醫生面前哭求要保大的沈祈年,
如今也能因青梅一句想玩,
甘願讓孩子印上一周都洗不去的屈辱印記。
只可笑我竟真以爲他體諒我病弱。
我這嫂子,怕不是成了他們尋刺激的遮羞板。
我扯了扯嘴角,強壓下眼中的熱意。
既如此,我成全他們。
髒了的人,失敗的感情,我都不要了。
我拿起溼巾徒勞地擦着。
手機鈴聲響起,沈祈年裸着身子沖了出來。
他隨意甩了甩手上的水,卻誤觸了外放的按鈕。
“祈年哥,聽說嫂子生了氣?”
“這合格兩字,可代表了我祝寶寶做什麼事都是合格以上,當初你還鼓掌說好呢。”
“再說了,你身上不也有——”
聲音猝不及防中斷,我靜靜抬頭,看着沈祈年臉色青白交替。
視線隨意一撇,他後腰處赫然印了兩枚印記。
明晃晃露着,仿佛林舒然就在此處挑釁一般。
從前沈祈年最注重體面。
如今,窗簾沒拉便能光着身子亂晃。
到此刻了,才想起拿東西去擋。
“蘇晚星,你知不知羞?!”
或許是被我盯得惱了,沈祈年攥緊了手機,不管不顧地沖我扔來。
疼痛後知後覺傳來。
摸了摸額角處的血,我突然就笑了。
“沈祈年,你都不要臉了,還怕被看嗎?”
他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卻在看見血的那刻熄了火,疲憊地嘆氣。
“晚星,舒然是想借那章祝寶寶從此人生都是合格以上。”
“她本意是好的,你知道的,我沒辦法拒絕她。”
我手一頓,聽着這牽強的理由,麻木的心如針扎般,疼得恍惚。
那一刻,記憶好像將我拉回了婚禮現場。
看着林舒然沖上台對沈祈年高調示愛。
也看着她求愛不成毅然決然割腕。
最終,人仰馬翻之後,只徒留我一人在台上,成了個笑話。
那天他從醫院回來,對我道歉,說讓我體諒一下。
可沒成想,這一體諒,竟體諒了八年。
我垂下眸,盯着地上碎了屏的手機,沒有回應。
林舒然手上的疤從那天起成了困住沈祈年的免死金牌。
他總是愧疚,就連他的心,也就越了界。
可說到底,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不欠林舒然,也不欠沈祈年。
我唯獨虧欠的,是我自己,早就該走了。
地上的手機突然亮起。
沈祈年像是想到什麼,大步邁了過來。
我看着一閃而過的屏保,自嘲地笑了笑。
即便屏幕碎得徹底,我仍能分辨出上面是他和林舒然的合照。
甚至是親密照。
我靜靜地看着他藏起手機。
他遲疑半響,從床頭櫃上的禮袋裏拿出了一條項鏈,遞給了我。
“別生氣了,前幾天你不是還說想給孩子買條項鏈嗎?我特意去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