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公變賣我的嫁妝換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都是些金銀首飾,我沒太計較。
可這次是我爺爺留下的古董表。
爺爺去世五年,這塊表是他給我留下的唯一念想。
就這麼被他拿去換了三萬。
給他剛畢業的弟弟換一輛二手車撐門面。
這次,我不哭不鬧,只說了句:“我媽想我了,我回趟娘家。”
他不屑:“最多三天,就得回來給我洗衣做飯。”
第三十天,我的手機攔截了三百多個電話。
他不知道,這次離開,我就沒想過回去。
1
“三萬塊?”
我強忍着情緒,聲音有些顫抖。
陳勝將脫下的外套隨手仍在沙發上,臉上帶着仿佛辦成大事般的得意:
“對啊,三萬。那家二手車行的老板看我面子打了折,原本要三萬五呢。”
他自顧自地說着,完全沒注意到我煞白的臉。
“我弟剛畢業,出去跑業務沒個車怎麼行?這二手車看着跟新的一樣,有面子。”
我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腕,那裏原本帶着爺爺給我的古董表。
我很愛惜,從不讓它沾水,每次洗澡或者睡覺的時候都會摘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抽屜,卻沒想到給了陳勝可乘之機。
“陳勝,你知道嗎?那是我爺爺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我克制住吵架的沖動,希望能跟他講點道理。
他終於發現我不對勁,皺着眉頭不耐煩道:
“一個破表而已,至於嗎?”
“你爺爺都死了五年了,一個死物你還天天戴着,不嫌晦氣?”
“再說了,我弟就是你弟,他要是有出息,我們臉上也有光啊!能不能懂點事兒?”
面對他一連串的反駁,我選擇了沉默。
看着他那張理直氣壯的臉,我突然累了。
過去三年,我因爲他變賣我的嫁妝吵了無數次。
每一次他都用同樣的話來讀我的嘴。
“都是一家人,分什麼彼此?”
“你那些金銀首飾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賣了換錢花。”
“我弟弟上學花銷大,我給他多轉點怎麼了?”
每一次我都大吵大鬧,他卻嘲笑我像個潑婦,一點小事激動成這樣。
這一次,我累了。
那塊表是我最後的底線,現在底線沒了,心也死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慢慢吐出,平靜地開口:
“我媽身體不好,我回去看看。”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淡定,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直接笑出聲來:
“行,每次生氣都要回娘家。”
“我賭你撐不過三天,到時候還不是得哭着讓我接你回來?”
“林念,何必呢?”
我看着他那張扭曲的笑臉,懶得爭論。。
直接轉身走進臥室,開始收拾行李。
他被我的沉默徹底激怒,直接沖進來抓住我的胳膊:
“林念,你跟我鬧什麼脾氣?”
他惡狠狠地盯着我威脅:
“三天,我只給你三天時間。要是三天後你不回來,別怪我把你的東西都扔出去!“
我抬眼看他,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隨你高興。”
他冷哼一聲,接着拿出手機給他媽打電話。
但凡家裏有點什麼事,她都得跟婆婆匯報。
我繼續收拾東西,聽着他的聲音只覺得刺耳。
“喂,媽,林念又鬧脾氣了。”
陳勝故意按下了免提,婆婆李佩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這死女人真是沒點眼力勁,結婚了不把老公伺候好,天天想着回娘家。”
“回就回吧,每個月就那麼點工資,夠誰花的?”
“一個不中用的女人,結婚三年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不行就離婚!”
我心裏怒火中燒,卻強忍着性子一聲不吭。
我只在行李箱裏放了重要證件和簡單的衣物,隨後將其合上,拖着箱子就往門外走。
“林念,我媽說的你聽到了?我只給你三天時間,不回來就離婚!”
我沒理他,只是快步走到門外,將門關上。
回去?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去了。
2
我打了輛出租車,目的地並不是母親家,而是另一個地方。
外面的天空下起了雨,玻璃窗上有水滴滑落,將我的思緒帶回了從前。
我並不是懷不上孩子。
結婚第一年我就有了身孕。
陳勝當時高興極了,一直盼着是個兒子。
那時候的我感覺還算幸福,可沒想到日久見人心。
陳勝終究還是暴露了。
一天晚上,我正睡得迷糊,只覺得有人趴在了我身上。
我睜開眼睛,看見陳勝正盯着我,目光貪婪且可怕。
“老公…怎麼了?”
“念念…我太難受了…就一次好不好?”
他嘴上懇求,手卻不安分起來。
我害怕極了,第一反應是保護孩子,於是拒絕了他。
“不行,我這才剛懷上。”
但我還是低估了他的禽獸程度。
那一晚,我被折騰得大出血,他卻沒有停下。
直到第二天我拖着虛弱的身子去醫院檢查,不僅孩子沒了,我還落下了病根。
趕來的陳勝跪在醫院走廊扇自己巴掌,痛罵自己不是人。
婆婆也跟着到場,對着他連連咒罵,說他是畜生。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心裏第一次生出了絕望。
孩子沒了,我對陳勝的愛也消失了大半。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可能是處於愧疚,陳勝和婆婆對我十分殷勤。
但凡我說想吃什麼,陳勝總會第一時間出門買回來。
婆婆在家天天給我做飯,讓我好好養身體。
我心裏雖然有恨,但態度逐漸軟了不少。
卻沒想到他們不過是虛情假意。
身體養得差不多後,陳勝開始積極跟我造人。
可那件事之後,我心裏對他已經產生排斥。
每次都會覺得恐懼,無法配合。
“你能不能每次都像個死魚?這沒勁!”
我的態度終於讓陳勝心生厭惡,他開始將心思放在別的地方。
他的寶貝弟弟陳傑考上了大學,陳勝便開始變賣我的嫁妝。
剛開始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他不再強迫我同房,我也就專心事業。
只是沒想到他愈發放肆,動作越來越頻繁。
我終於忍無可忍,對他指責:
“陳勝,你這樣跟賊有什麼區別?”
“我警告你,你再賣我的嫁妝,我就起訴離婚!”
“離婚?”他惱羞成怒,對着我就是一巴掌。
我被打得腦瓜子嗡嗡響,眼冒金星。
“林念,我是不是給你臉了?你給我記着,嫁給我是你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
我虛弱地倒在地上,沒來得及說話就昏了過去。
他着急地送我去醫院,我確診了輕微腦震蕩。
等我從病床上醒來,他又像之前那樣痛哭流涕,說自己不是人,不該動手。
我嘴上說着原諒他,心卻再次涼透了。
從那之後,我一心扎堆在事業裏,再也沒有理會陳勝絲毫。
只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對我爺爺的遺物動心思。
“女士,到了。”
司機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我掃碼支付了車費。
下了車,“誠實典當”的招牌映入眼簾。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來這了。
一進門,前台的招待就笑眯眯地起身:
“林女士,東西已經準備好了,這次就給了五萬。”
說完,他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放到我面前。
我打開蓋子,裏面躺着爺爺留下的那塊古董表。
3
我將手表拿起來仔細端詳,確認表身完好無損後,重新將它戴回手上。
重量回歸的瞬間,我懸着的心安定下來。
我掏出手機點了幾下:“錢已經轉過去了。”
“好,收到了。只是林女士,您丈夫一直這樣,似乎也不是辦法。”
我點點頭:“我明白,這是最後一次了。”
離開當鋪,我回了我媽家。
我媽正在家裏看電視,見我回來,立刻就明白了。
“念念,那小子還不知悔改?”
我點點頭:“甚至變本加厲,把爺爺給我的表都賣了。”
我媽沉默了幾秒,深深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三年了,當初你要嫁給他的時候我就不同意。他沒車沒房,嘴上句句離不開他媽。”
“念念,這些年你受了多少苦?聽媽一句勸,這段感情就算了吧。”
“我知道了,媽。”
說完,我拖着行李箱去臥室。
父親在我小時候車禍去世,是我媽辛辛苦苦把我帶大。
正因如此,我一直想着長大後要好好努力,不讓我媽再受苦。
我的確做到了。
其實陳勝一家都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什麼月薪三千的小文員。
我是“念想服飾”的創始人,身價早已過億。
當初隱瞞身份,不過是想找個真心對我好的男人。
我以爲陳勝會是那個人,哪怕窮點都沒關系。
可現在看來,當初追我時的甜言蜜語,溫柔體貼,全都是裝出來的。
這三年,我白天在公司運籌帷幄,晚上回去還要裝作疲憊的小職員,給他們一家當牛做馬。
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既然他們這麼喜歡錢,這麼喜歡算計。
那就讓他們看看,失去我之後,他們會過得有多慘。
我拿出備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顧律師,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有磁性的男聲:
“林總,終於想通了?”
“嗯,擬一份離婚協議,越快越好。”
“好,我等你這句話很久了。”
顧澤辰,我的私人律師,也是我多年的合作夥伴。
他一直都知道我在陳家的遭遇,勸了我無數次,可我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掛斷電話,我長舒一口氣。
這一次,我絕不回頭。
4
我在娘家住了整整三十天。
這三十天裏,我沒有聯系過陳勝一次。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念想服飾”的新一季發布會即將開始,我忙得腳不沾地。
而陳勝那邊,從第三天開始就瘋狂給我發消息、打電話。
一開始是質問,後來是謾罵,最後變成了威脅。
我全部選擇了攔截。
直到第三十天,我正在辦公室看報表,前台發來消息:
“林總,有位自稱是您丈夫的人在樓下鬧事。”
我皺了皺眉,陳勝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我從未告訴過他我公司的具體位置,只說過在這一片的寫字樓上班。
“讓他上來吧。”
我倒要看看,他想幹什麼。
幾分鍾後,陳勝氣沖沖地推開了我辦公室的門。
他胡子拉碴,眼窩深陷,看起來很是憔悴。
一見到我,他就沖過來指着我的鼻子罵:
“林念,你長本事了是吧?敢躲我一個月!”
“你知不知道這一個月我怎麼過的?家裏衣服沒人洗,飯沒人做,我媽都瘦了一圈!”
他的樣子在我眼中像個小醜。
我懶得起身,語氣平靜:
“那是你媽,不是我媽。你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做?”
陳勝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頂撞他。
他環顧了一圈我寬敞豪華的辦公室,眼裏閃過一絲貪婪:
“行啊林念,我說你怎麼不回家,原來是傍上大款了?”
“這辦公室,這派頭,沒少陪睡吧?”
“啪!”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臉上。
這一巴掌,我忍了三年。
陳勝被打懵了,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敢打我?”
“嘴巴放幹淨點。”
我抽出一張溼巾擦了擦手,嫌棄地扔進垃圾桶:
“這是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
陳勝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就憑你?一個月薪三千的廢物?”
“林念,別裝了。趕緊跟我回家,把你那點私房錢都拿出來給我弟還貸。”
“他那破車被撞了,修車要好幾萬。”
我氣極反笑。
他弟弟撞了車,居然還要我出錢修?
“陳勝,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