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在我以爲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床榻上傳來。
「寂川哥哥......不關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吃了......桌上的糕點......」
阿阮醒了。
裴寂川渾身一震,猛地鬆開手。
我跌坐在地上,貪婪地呼吸着空氣。
他沖到床邊,握住阿阮的手,聲音裏是失而復得的顫抖:「阿阮,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阿阮虛弱地搖搖頭,目光卻越過他,落在我身上。
「姐姐......你沒事吧?」
我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裴寂川回過頭,復雜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那五個鮮紅的指印格外刺目。
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便被冷漠掩蓋。
「來人,傳太醫!」
太醫很快趕到,經過一番診治,確認阿阮已無大礙,只是中了些微量的毒,需要靜養。
而那毒,就藏在沈如霜白日裏送來的「百花糕」中。
人證物證俱在。
我以爲,這一次,裴寂川總該看清沈如霜的真面目了。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沈如霜一眼,道:「皇後也是無心之失,此事,到此爲止。」
沈如霜泫然欲泣地跪下:「陛下,臣妾知錯了,臣妾只是想讓阿阮妹妹嚐嚐新鮮糕點,沒想到會......」
「起來吧。」裴寂川扶起她,「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物件。
我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原來,在他的心裏,沈如霜的地位,早已根深蒂固。
即便她犯了錯,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包庇。
而我,無論多無辜,都只是那個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
阿阮的身體漸漸好轉。
經此一事,她愈發依賴我,總是「姐姐、姐姐」地跟在我身後。
裴寂川看在眼裏,雖然不悅,卻也並未阻止。
或許在他看來,一個失憶的阿阮,和一個卑微的替身,翻不起什麼風浪。
這日,宮中舉辦秋獵。
皇親貴胄,文武百官,悉數到場。
裴寂川意氣風發,騎在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上,引得無數貴女傾慕的目光。
他將阿阮抱上自己的馬,兩人共乘一騎,羨煞旁人。
而我,只能和其他宮人一樣,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沈如霜騎着一匹白馬,經過我身邊時,停了下來。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惡毒的笑。
「姐姐,三年前的今天,你也是在這圍場,被叛軍擄走的吧?」
「不知道今日,會不會歷史重演呢?」
我心中一凜,抬起頭,正對上她充滿殺意的眼睛。
她想在今天,在這裏,對我動手!
我下意識地尋找裴寂允的身影,可他今日似乎並未前來。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狩獵開始,號角聲響徹雲霄。
裴寂川帶着阿阮一馬當先,沖入林中。
沈如霜緊隨其後。
我被安排在後方看守營地,寸步不能離開。
時間一點點過去,林中不時傳來歡呼聲,想必是收獲頗豐。
就在我以爲可以平安度過這一天時,意外發生了。
阿阮騎着的小馬不知受了什麼驚嚇,突然發狂,載着她沖向了圍場外的懸崖。
「阿阮!」
裴寂川大驚失色,立刻策馬去追。
沈如霜也跟着追了過去,臉上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
我看着那匹受驚的馬,它奔跑的姿態,像極了三年前,我引開叛軍時騎的那匹。
是沈如霜!她在馬身上動了手腳!
她的目標不是阿阮,是我!
她知道裴寂川一定會去救阿阮,而我,作爲替身,也必須跟去。
她要在那個懸崖邊,將我們一網打盡!
來不及多想,我搶過一旁侍衛的馬,不顧阻攔,也沖了出去。
「廢後!你要造反嗎!」
身後的怒喝聲被我拋在腦後。
我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沈如霜的奸計得逞。
我趕到懸崖邊時,看到令人心驚的一幕。
阿阮的小馬已經失足墜崖,她整個人掛在懸崖邊,只有一只手被裴寂川死死拉住。
裴寂川半個身子探出懸崖,青筋暴起,顯然已經快要力竭。
而沈如霜,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看到我來,她笑了。
「姐姐,你終於來了。」
她從袖中抽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一步步向我逼近。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沈如霜!你敢!」裴寂川怒吼,卻分身乏術。
「陛下,您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沈如霜笑得猖狂,「您猜,您還能撐多久?」
說着,她舉起匕首,向我刺來。
我早有防備,側身躲過,同時從靴中抽出一根早已準備好的銀簪,狠狠刺向她的手腕。
沈如霜吃痛,匕首脫手而出。
我一腳踢開匕首,和她纏鬥在一起。
冷宮三年,爲了活命,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深閨女子。
沈如霜養尊處優,哪裏是我的對手,很快便落了下風。
她見討不到好,眼珠一轉,突然沖向懸崖邊,對着裴寂川拉着阿阮的手,狠狠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