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陸辰被手機鬧鍾吵醒。
他睜開眼，盯着上鋪的床板看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工地板房，那張睡了三個月的硬板床。王大力還在隔壁床鋪打着呼嚕，窗外傳來早班工人洗漱的嘈雜聲，一切如常。
但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陸辰坐起身，從枕頭下摸出那張嶄新的證件。硬質卡片在晨光中泛着微光，“靈異現象管理與調查局·持照修士（預備）”幾個字清晰可見。照片上的他表情略顯僵硬，但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東西——是堅定？還是迷茫？他自己也說不清。
昨天考核結束，周嵐讓他們今天上午九點到市局報到，開始爲期四周的培訓。培訓地點在“市局培訓中心”，地址已經發到了他們的青鸞平板上。
陸辰打開平板。這台黑色的平板電腦昨天考核結束後就發到了每個人手裏，說是“標準裝備”。外觀和普通平板沒什麼區別，但開機後界面完全不同：簡潔的深藍色背景，幾個功能圖標——任務系統、學習資料庫、通訊錄、能量監測、陣法模擬器。
他點開通訊錄，裏面只有五個聯系人：周嵐（考官）、趙啓明（引路人）、陳師傅（古籍修復部）、培訓中心總機，還有一個“緊急聯絡通道（24小時）”。
再點開任務系統，裏面已經有一條待處理任務：“協助處理市圖書館古籍區溫度異常事件（C級）”，狀態顯示“已分配，待接受”。任務詳情裏寫着時間、地點、初步情況描述，還有一行備注：“此任務爲培訓期實踐考核任務，需在導師指導下完成。”
培訓期實踐考核……也就是說，哪怕拿到了“持照修士（預備）”的資格，他們還是新手，需要有人帶着。
陸辰關掉平板，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幾件換洗衣服，洗漱用品，筆記本電腦，幾本專業書。他把星羅尺小心地包好，放進背包最裏層。這件“法器”現在是他的核心裝備，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陸工，這麼早？”王大力揉着眼睛坐起來，“今天不是輪休嗎？”
“有點事，出去一趟。”陸辰含糊地說。
“哦。”王大力也沒多問，倒頭又睡。
陸辰背上背包，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住了三個月的小房間。水泥地面，鐵架床，堆滿雜物的桌子，牆上貼着的施工進度表。平凡，擁擠，但真實。
他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上午八點四十分，陸辰按照導航，找到了“市局培訓中心”。
那是一座看起來毫不起眼的五層小樓，位於老城區一條僻靜的街道上。樓體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風格，外牆的白色瓷磚有些已經脫落，露出裏面的水泥。門口連個招牌都沒有，只有一個小小的門牌號。
要不是青鸞平板的導航明確指向這裏，陸辰肯定會以爲自己找錯了地方。
他走到門口，發現門是鎖着的。正猶豫要不要敲門，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位穿着灰色制服的中年女性，四十多歲，短發，戴着一副黑框眼鏡，表情嚴肅。
“陸辰？”她問。
“是。”
“進來吧，其他人已經到了。”
陸辰跟着她走進樓裏。內部和外部一樣樸素，甚至有些破舊：水泥地面，白牆已經泛黃，走廊裏的日光燈管發出嗡嗡的響聲。
但陸辰注意到一些細節：牆角的監控攝像頭數量多得離譜，幾乎每隔三米就有一個；走廊兩側的門都是厚重的金屬門，門上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小小的編號牌；空氣中有種淡淡的、類似臭氧的味道。
他們來到一樓盡頭的一個房間。門牌上寫着“101會議室”。
推門進去，裏面已經坐了四個人——正是昨天通過考核的另外四人：A058（那個用誦經淨化靈體的和尚）、A069（用脈沖手環的年輕人）、A072（戴眼鏡的女生）、A075（沉穩的中年男人）。
會議室不大，中間是一張長方形會議桌，能坐十個人左右。牆上掛着一塊白板，前面有個投影幕布。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隨便坐。”帶路的女性說，“周考官馬上到。”
陸辰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其他四人也各自坐着，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八點五十五分，會議室的門再次打開，周嵐走了進來。
她還是昨天那身黑色制服，但今天沒戴墨鏡，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她手裏拿着一個文件夾，走到會議桌前端站定。
“都到了。”她掃視一圈，“很好，沒人遲到。”
她打開文件夾：“首先，恭喜你們通過昨天的考核，正式成爲靈管局持照修士（預備）。但我要提醒你們，‘預備’兩個字很重要。這意味着你們還不是正式成員，在接下來的四周培訓期內，你們的表現將決定你們能否轉正，以及轉正後的級別。”
“培訓期間，你們需要完成三門理論課和兩門實踐課的學習，並通過期末考核。同時，每個人需要獨立或組隊完成至少三個D級或C級任務，任務表現會計入最終評分。”
她頓了頓：“現在，我先帶你們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培訓中心雖然看起來舊，但該有的都有。一樓是辦公區和會議室，二樓是理論教室和資料室，三樓是實踐訓練場，四樓是宿舍，五樓是設備間和禁區，沒有許可不得進入。”
“跟我來。”
周嵐轉身走出會議室，五個人連忙跟上。
他們先去了二樓的理論教室。教室不大，能坐二十人左右，桌椅都是老式的木制桌椅，但講台上配備了最新的投影設備和電子白板。
“理論課在這裏上。”周嵐說，“課程包括《靈能理論基礎》、《異常生物分類學》、《陣法原理與應用》、《安全規程與法律法規》。授課老師都是局裏的資深專家，有的已經退休了，被返聘回來教課。你們要珍惜機會。”
接着是資料室。就在理論教室隔壁，裏面擺着幾排書架，書架上塞滿了各種書籍、檔案盒和紙質資料。空氣裏有股舊紙和灰塵的味道。
“這裏的資料可以隨便看，但不能外借，也不能拍照。”周嵐說，“有些是絕密檔案，有些是孤本古籍，丟了壞了，你們賠不起。”
三樓是實踐訓練場。這是一個很大的空曠房間，地面鋪着特制的地板，牆壁和天花板都覆蓋着某種吸能材料。房間一角堆着一些訓練器材：假人、障礙物、還有一些看不懂的裝置。
“實踐課在這裏上。”周嵐說，“主要是陣法實戰演練、異常生物模擬對抗、應急處置訓練。訓練時會用到模擬靈能環境，所以可能會有輕微的能量波動，不用緊張。”
四樓是宿舍。走廊兩側是一個個單間，門牌上寫着編號。房間不大，但幹淨整潔，有床、書桌、衣櫃和獨立衛生間。
“培訓期間，你們住這裏。”周嵐說，“每人一間，門禁卡已經發到你們青鸞平板上了，自己刷卡進。晚上十一點熄燈，早上六點起床，有查寢。”
最後，他們回到一樓。
“現在，發裝備。”周嵐說。
她帶着他們來到一樓的一個小房間，看起來像倉庫。裏面有幾個金屬櫃子，周嵐打開其中一個，從裏面拿出五個黑色的手提箱。
“這是你們的標準裝備箱。”她把箱子分給每個人，“打開看看。”
陸辰接過箱子，有點沉。他打開卡扣，掀開箱蓋。
裏面分好幾層。最上層是一套折疊整齊的黑色制服，和趙啓明、周嵐穿的一樣，左胸口有靈管局的徽章——劍與尺交叉的圖案。制服下面是一雙黑色戰術靴。
第二層是一些小工具：一支特制手電筒（說明書上寫着“可調節光頻，用於探測能量殘留”）、一副戰術手套（指尖有導電材料，可用於繪制簡易陣紋）、一個急救包、幾支能量補充劑（類似能量棒，但標注着“靈能補充專用”）。
第三層是幾個小盒子。陸辰打開其中一個，裏面是一副眼鏡——不是普通眼鏡，鏡腿很粗，鏡片是淡藍色的。
“靈能視鏡。”周嵐解釋道，“戴上後可以看到能量流動和異常波動。初級型號，視野有限，但夠用了。”
另一個盒子裏是一對無線耳機。“通訊器，內置加密頻道，有效範圍五公裏。培訓期間必須隨身攜帶。”
最後一個盒子最小，但最重。陸辰打開，裏面是一塊黑色的、手表大小的設備。
“靈能監測腕表。”周嵐說，“實時監測周圍靈能濃度和自身靈能狀態。如果濃度超標或自身狀態異常，會報警。也是必須隨身攜帶。”
陸辰把手表戴上。表盤是電子屏，顯示着當前時間、日期，以及兩個數值：環境靈能濃度（當前顯示“12u/m³”，後面有個括號寫着“正常”）和自身靈能狀態（顯示“穩定”）。
“所有裝備的使用方法，後續課程會教。”周嵐說，“現在，把制服換上，其他裝備收好。十分鍾後，一樓大廳集合，上第一節課。”
十分鍾後，五個人穿着整齊的黑色制服，站在一樓大廳。
制服很合身，料子透氣但結實，活動起來很方便。穿上這身衣服，陸辰感覺自己真的成了“靈管局”的一員——雖然還是預備的。
周嵐看了看表：“第一節課，《靈能理論基礎》，老師是李教授。他在局裏幹了四十年，退休前是理論研究部的主任。脾氣有點怪，但課講得好。你們認真聽，別惹他生氣。”
她帶着他們來到二樓的理論教室。
教室裏已經坐了一個人。那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看起來七十多歲，穿着樸素的中山裝，戴着一副老花鏡，正在看一本厚厚的書。
“李教授，人帶來了。”周嵐恭敬地說。
老者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目光在五個人身上掃過。他的眼神很溫和，但有種洞察一切的銳利。
“坐吧。”他說，聲音有些沙啞，但很清晰。
五個人在教室前排坐下。陸辰注意到，李教授面前的書是一本線裝古籍，封面上寫着《靈樞經注疏》。
“我是李慎之，你們可以叫我李教授。”老者合上書，“從今天開始，我負責教你們《靈能理論基礎》。這門課很重要，是你們理解一切異常現象的基礎。如果基礎打不好，後面的實踐課就是瞎搞，搞不好會出人命。”
他頓了頓：“所以，我會講得細一點，也會問得多一點。你們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問，但別問蠢問題。”
“首先，什麼是靈能？”
李教授在白板上寫下兩個大字：靈能。
“靈能，是一種能量。”他說，“它存在於我們周圍，無處不在，但普通人感知不到，也利用不了。就像空氣，你看不見摸不着，但它確實存在。”
“靈能有很多名字：靈氣、以太、瑪那、生命能量、宇宙能量……不同文化、不同時代有不同的叫法。我們靈管局統一稱爲‘靈能’，因爲它最中性，最科學。”
“靈能有幾個基本特性。”李教授在白板上寫下關鍵詞：
“第一，可觀測性。通過特殊設備或經過訓練的人，可以觀測到靈能的流動和濃度變化。你們的靈能視鏡和監測腕表，就是基於這個原理。”
“第二，可交互性。靈能可以與物質世界交互，產生各種現象：移動物體、改變溫度、影響電磁場、甚至扭曲空間。陣法，就是利用靈能交互性的典型技術。”
“第三，可儲存性。靈能可以儲存在特定物質中，比如靈石、法器，也可以儲存在生物體內——比如你們。陣法師之所以能布陣，就是因爲體內儲存了一定量的靈能，並通過特定方式引導外界的靈能。”
“第四，波動性。靈能的濃度不是恒定的，它會波動。有些地方靈能濃度高，有些地方低；有些時間點濃度高，有些時間點低。這種波動有規律可循，但也受很多因素影響。”
李教授講得很慢，很細。陸辰聽得認真，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這些知識對他來說完全是新的，但又有種奇妙的熟悉感——也許是因爲他已經接觸過星羅尺，已經親手布過陣。
“那麼，靈能從哪裏來？”李教授問。
沒人回答。
“目前的理論認爲，靈能來自多個源頭。”李教授繼續說，“一部分來自地球本身，地殼運動、磁場變化、甚至生物活動，都會產生靈能；一部分來自宇宙，太陽輻射、宇宙射線、星體引力，都會帶來靈能；還有一部分，來自‘異常源’——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鬼魂、妖怪、古代遺物等等，它們本身會散發靈能。”
“靈管局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監測全球靈能濃度變化。濃度過高，可能導致異常事件頻發；濃度過低，也可能導致某些依賴靈能的存在消亡。維持靈能平衡，是我們的目標之一。”
“接下來講靈能的測量單位。”李教授在白板上寫下一個公式，“我們使用‘靈能單位’（Spiritual Energy Unit，簡稱SEU）來衡量靈能濃度。1SEU相當於每立方米空間內，能夠使一個標準靈能感應器產生1微伏特電壓的靈能強度。”
“正常環境下的靈能濃度，一般在5-20SEU之間。超過50SEU，就可能出現輕微異常現象，比如溫度異常、光影扭曲。超過100SEU，就可能出現實體異常，比如靈體顯形、物體移動。超過500SEU，就屬於高危區域，需要立即疏散並封鎖。”
“你們的監測腕表，顯示的就是SEU值。平時多注意觀察，熟悉不同環境下的正常值範圍，這樣一旦出現異常，就能第一時間察覺。”
李教授講了一個小時，從靈能的基本概念講到測量方法，再講到靈能與物質世界的交互原理。陸辰聽得津津有味，很多之前模糊的概念漸漸清晰起來。
原來，他那天晚上在工地感受到的“寒意”，就是靈能濃度異常的表現。原來，星羅尺之所以能探測到地下結構，是因爲它能感應靈能波動。原來，陣法之所以能生效，是因爲用靈能“改寫”了局部區域的物理規則。
“好了，基礎知識講得差不多了。”李教授看了看表，“現在，我們來做個小實驗。”
他從講台下拿出一個玻璃罩子，罩子裏有一個小小的銅制擺錘，擺錘下面是一個刻度盤。
“這是一個簡易靈能感應器。”李教授說，“擺錘對靈能濃度變化很敏感。濃度高，擺錘擺動幅度大；濃度低，擺動幅度小。”
他把玻璃罩放在講台上：“現在，教室裏的靈能濃度大約是15SEU，正常值。”
擺錘微微擺動，幅度很小。
“現在，我稍微提高一下濃度。”李教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布袋，從裏面拿出一塊淡藍色的石頭，大約拇指大小。
“這是低純度靈石，裏面儲存着少量靈能。”他把靈石放在玻璃罩旁邊。
幾乎立刻，擺錘的擺動幅度變大了，指針在刻度盤上從“15”跳到了“35”。
“濃度提高到35SEU。”李教授說，“現在，如果我把靈石拿開……”
他拿走靈石。擺錘的擺動幅度慢慢變小，指針緩緩回落，最後停在“18”左右。
“看到了嗎？靈能濃度是可變的，而且變化很快。”李教授說，“在實際任務中，你們要時刻注意環境靈能濃度的變化。突然升高，可能意味着異常出現；突然降低，也可能意味着異常在吸收靈能。”
“接下來，我請一位同學上來，親自感受一下靈能。”
李教授的目光在五個人身上掃過，最後停在陸辰身上。
“你，對，就是你。”他指了指陸辰，“上來。”
陸辰愣了一下，站起身走到講台前。
“你叫什麼名字？”
“陸辰。”
“好，陸辰。”李教授把那塊靈石遞給他，“握住它，感受一下。”
陸辰接過靈石。石頭入手溫潤，有種奇異的質感，不像普通石頭那麼冰涼。他握緊石頭，閉上眼睛，集中精神。
起初沒什麼感覺。但漸漸地，他感覺到手心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流，順着胳膊往上走，很輕微，但確實存在。
“感覺到了嗎？”李教授問。
“有點暖。”陸辰說。
“那就是靈能在流動。”李教授點點頭，“你體內有靈能親和性，所以能感覺到。有些人天生靈能親和性高，更容易成爲陣法師或修士；有些人親和性低，再怎麼訓練也沒用。你們五個能通過考核，說明親和性都不錯。”
他讓陸辰回到座位，然後開始講下一個話題：“靈能親和性分爲幾個等級。最低是F級，完全無法感知靈能；最高是S級，天生就能操控靈能。大部分人在D級到B級之間。你們的考核，其實也包括了親和性測試——能通過星羅尺或法器感應到靈體，說明至少是C級以上。”
“親和性可以通過訓練提升，但提升有限。所以，選擇合適的修煉方向很重要。親和性高的，適合走陣法師、符師這類需要精細操控的路子；親和性低但精神力強的，適合走靈能科技、法器開發這類偏技術的路子。”
“好了，今天的基礎課就到這裏。”李教授合上書，“下節課我們講靈能的分類和特性。現在，給你們布置第一個作業。”
他在白板上寫下一行字：“觀察並記錄未來三天內，你所在環境的靈能濃度變化（每小時記錄一次，包括時間、地點、SEU值、備注）。要求：至少記錄十個不同地點，包括室內、室外、白天、夜晚。”
“作業用青鸞平板提交，三天後上課前交。記不住？平板有自動記錄功能，但我要你們用手寫筆記，加深印象。”
“下課。”
李教授拿起書，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
五個人面面相覷。
“這就……下課了？”A069（那個用脈沖手環的年輕人）小聲說。
“不然呢？”A075（沉穩中年男人）說，“教授講得挺清楚的。”
“我是說，這就開始留作業了？”A069撓撓頭，“我還以爲培訓就是練練實戰呢。”
“理論和實踐都要。”A058（和尚）雙手合十，“基礎不牢，地動山搖。”
陸辰沒說話，他正在平板上設置每小時提醒，準備開始記錄靈能濃度。李教授說得對，這些基礎知識很重要，必須扎實掌握。
上午的課就這樣結束了。下午是實踐課，地點在三樓訓練場。
實踐課的老師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性，叫秦風，是行動部的資深隊員。他身材精幹，動作利落，一看就是實戰派。
“我是秦風，負責教你們基礎實戰技能。”他站在訓練場中央，聲音洪亮，“第一課，體能和反應訓練。別以爲陣法師就是躲在後面畫陣的，真打起來，跑得慢一點就是死。”
他讓五個人先做熱身，然後開始一系列基礎訓練：折返跑、俯臥撐、仰臥起坐、障礙穿越。訓練強度不小，一個下午下來，五個人都累得氣喘籲籲。
“這只是開始。”秦風面無表情地說，“以後每天下午都有體能課，強度會逐漸增加。你們要盡快適應。”
訓練結束後，秦風又教了一些基礎格鬥技巧：如何掙脫擒拿，如何利用環境掩護，如何快速起身。
“陣法師在布陣時需要時間，這段時間是最脆弱的。”秦風說，“所以你們要學會自保，爭取時間。不求你們打贏，但至少要能拖住，能逃跑。”
陸辰學得很認真。他知道秦風說得對——那天在宿舍樓，如果那個靈體有攻擊性，他根本沒有時間布陣。體能和反應，確實是保命的基礎。
晚上六點，一天的培訓結束。五個人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四樓宿舍。
陸辰的房間是407，和工地宿舍一個號碼，巧合得讓他愣了一下。房間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衣櫃，一個獨立衛生間。但幹淨整潔，有空調，有熱水，比工地板房好多了。
他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坐在書桌前打開青鸞平板。
平板裏有培訓日程表：周一、三、五上午理論課，下午實踐課；周二、四上午自習，下午小組討論或任務實踐；周末休息，但可能有臨時任務。
還有課程大綱：《靈能理論基礎》、《異常生物分類學》、《陣法原理與應用》、《安全規程與法律法規》、《基礎體能與格鬥》、《陣法實戰演練》、《異常生物模擬對抗》、《應急處置訓練》。
任務系統裏，那條“協助處理市圖書館古籍區溫度異常事件”還在待處理狀態。陸辰點開詳情看了看，任務描述很簡單：
“地點：市圖書館古籍修復部（地下二層）
現象：近期，古籍修復部工作區溫度異常降低，平均溫度比正常低5-8攝氏度，且伴有輕微能量波動。
初步調查：排除空調系統故障，排除自然溫度變化。疑似低等級靈體或能量殘留影響。
任務要求：協助陳師傅（古籍修復部負責人）調查原因，並進行初步處置。
任務等級：C級（低威脅）
任務時限：一周
備注：此任務爲培訓期實踐考核任務，需在導師指導下完成。建議接取後先與陳師傅聯系，了解詳細情況。”
陳師傅……陸辰想起那個在古籍修復部工作的老人。趙啓明讓他去找陳師傅時，就是去的市圖書館古籍修復部。看來陳師傅不僅是古籍修復專家，也是靈管局的成員，至少是外圍人員。
他點開通訊錄，找到陳師傅的聯系方式，發了條消息：“陳師傅您好，我是陸辰。局裏分配了圖書館古籍區溫度異常的任務給我，請問什麼時候方便向您了解情況？”
消息發出去後，陸辰開始寫今天的靈能濃度記錄。他按照李教授的要求，每小時記錄一次，從早上八點開始，到現在已經記錄了十一次。
地點包括：培訓中心教室（15SEU）、訓練場（18SEU）、宿舍（12SEU）、食堂（14SEU）、樓梯間（16SEU）、室外街道（20SEU）、公園（22SEU）、地鐵站（25SEU，偏高，可能因人流量大）、超市（13SEU）、書店（17SEU）、咖啡館（15SEU）。
他注意到，人流量大的地方靈能濃度往往偏高，比如地鐵站；而密閉空間濃度偏低，比如超市。室外比室內高，白天比晚上高（晚上記錄的那次是18SEU，比白天低）。
這些規律，李教授下節課應該會講。
寫完記錄，陳師傅的回信來了：“明天下午兩點，圖書館古籍修復部見。帶好你的裝備。”
“好的，謝謝陳師傅。”陸辰回復。
關掉平板，陸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一天下來，信息量很大：靈能理論、體能訓練、第一個任務……但他沒有感到混亂，反而有種奇異的充實感。就像一塊幹涸的海綿，突然被扔進水裏，貪婪地吸收着一切。
他知道，這條路不容易。體能訓練很累，理論知識很多，任務有危險。但他不後悔。
至少，他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工地技術員了。他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目標，新的世界。
星羅尺在枕頭下傳來溫潤的觸感。陸辰伸手摸了摸，心裏踏實了些。
明天，就要開始第一個正式任務了。
他閉上眼睛，慢慢入睡。
夢裏，他看見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陣法中央，周圍是流轉的能量紋路，手中星羅尺發出耀眼的光芒。
而在陣法之外，是無盡的黑暗，和黑暗中蠢蠢欲動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