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她還是懷孕了。
今天一早她拉着我的手去摸她還沒有顯懷的肚子。
“周舟，我不怪你了，你給了我最好的寶貝！”
我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燙傷。
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只能倉惶地搖頭。
“周舟？”
她臉上的喜悅淡了點，隨即又被一種強硬的溫柔覆蓋。
“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沒關系，我們有時間。你會是個好爸爸的。”
好爸爸。
上輩子，那微弱的心跳聲日夜撞擊我的耳膜,成了我噩夢裏永恒的背景音。
“瘋子。”
我牙關打顫，擠出的聲音破碎不堪。
“你們都是瘋子......這是綁架......是偷竊！”
徐柔然臉上的柔情瞬間褪去，覆上一層寒冰。
正想說些什麼，電話響了。
陳生。
她看向我，“公司的事。”
接起了電話，語氣瞬間切換成職場腔。
“喂，陳總，嗯，現在？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她沒再看我。
“我出去一趟，處理點急事。”
我沒有阻攔，甚至沒有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手機響了。
是母親。
接通的瞬間，母親驚慌失措的聲音刺穿了我的耳膜：
“舟舟！你快去醫院！你爸他從台上摔下來了！現在在搶救！”
“我現在趕過去。”
嗡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
我順從她，再沒有失聯過，怎麼會。
沖到醫院時，搶救室外的紅燈亮得刺眼。
我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徐柔然沖過來扶住我：“周舟，你撐住。”
我這才注意到陳生竟然坐在長椅上。
我的心不斷下沉，顫抖着手，打給父親一位親近的好友。
徐柔然臉色一變。
電話接通了。
我用盡力氣讓聲音聽起來平穩：
“王叔，是我周舟，我爸今天講座的參會名單您能發我一份嗎？”
徐柔然伸手來按我的手腕，指尖冰涼。
“周舟，現在不是查這個的時候。”
她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不易察覺的慌。
我側身避開，對着話筒重復：“對，現在就要，麻煩您。”
掛斷電話，我迎上她的目光。
“那什麼時候是？”
陳生在那頭輕笑了一聲。
很輕，但在空曠的走廊裏格外清晰。
他疊着腿，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戲。
手機震了一下。
名單來了。
我劃開屏幕，快速下拉，掠過一連串陌生的名字和單位，直到......
陳生，翔越集團執行董事。
我抬起頭，看向徐柔然。
她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
我看向陳生。
他迎上我的視線，挑了挑眉。
“他去了。”我說，不是疑問。
徐柔然猛地抓住我的胳膊：
“周舟，他只是去聽講座，這很正常。”
“放開！”
我甩開她的手，一步步走向陳生。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
“你今天，在講座上，跟我父親說了什麼？”
陳生抬眼，嘴角彎起一個極冷的弧度。
“周教授說他兒子剛結婚不久，夫妻恩愛。我便順着問了句，您兒媳是？他說，叫徐柔然，是個好孩子。”
我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穩。
陳生仿佛在回憶一個無聊的橋段。
“我笑了笑，說，真巧，我太太也叫這個名字。”
“周教授當時愣了一下，我就拿出手機，給他看了我們的結婚證照片。法律備案，聯網可查的那種。”
他目光轉向面無血色的徐柔然。
“我也沒想到，周教授反應會那麼大。”
“站起來的時候，好像沒站穩，腳下一滑......嘖。”
輕描淡寫。
所有的壓抑、恐懼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我殺了你！”
吼聲沖出喉嚨的瞬間，我已經撲了上去。
徐柔然的尖叫在耳邊炸開：“周舟！你瘋了！住手！”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開了。
“哪位是周文山教授的家屬？”
我踉蹌着向前一步。
“我......我......”
醫生看向我，他微微嘆了一口氣。
“我們盡力了。患者從高處跌落，顱腦損傷嚴重，並發急性心梗，搶救無效。”
“請節哀。”
“砰”地一聲，我轉頭。
媽媽倒在不遠處。
時間靜止了。
“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