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和紀霄塵在一起的第五年,我爲救他雙腿殘疾。

他帶回了一個和我眉眼相似的女孩。

他把一張籤好的股權轉讓書推到我面前:

“這些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以後別聯系了,茵茵膽子小,看到你坐輪椅的樣子會害怕。”

我沒說話,看着他抱着那個女孩住進我們的婚房,爲她洗手作羹湯。

而我,在康復中心,重新學着站立和走路。

3年以後,我穿着高跟鞋,在慈善晚宴上和他重逢。

他死死拽住我,眼都紅了:

“棠棠,你的腿......我找了你好久。”

他說那個女孩只是他找來的復健師,是爲了刺激我康復。

我笑着抽回手:

“紀總認錯人了,我先生不喜歡我跟陌生男人靠太近,尤其還是我雙胞胎妹妹的男友。”

1

蘇茵窩在紀霄塵懷裏,頂着那張跟我一樣的臉,縮着肩膀發抖,斜眼瞟我。

紀霄塵一只手攬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輕叩,發出咄咄的聲響。

“籤了吧。”

離婚協議被推到桌沿,離我還有半米遠。

“茵茵膽子小,看到你的輪椅會做噩夢,這房子歸她,你搬出去。”

輪椅?做噩夢?

我低頭掃了一眼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

上個月那輛失控的卡車沖過來時,推開紀霄塵的人是我,被車輪碾碎下半身的人也是我。

那時候他抱着滿身是血的我,哭着發誓要照顧我一輩子。

現在倒好,我的勳章成了他心頭肉的噩夢來源。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驅動輪椅上前,撿起桌上的籤字筆。

蘇茵嬌滴滴的開口:

“姐姐,你別怪霄塵哥,是我自己不爭氣......看到姐姐這雙腿,我就想起那天的血,我好怕。”

說着,她整個人往紀霄塵頸窩裏埋。

紀霄塵立馬拍着她的背哄着:

“別怕,以後看不見就好了。”

我筆尖一頓,差點劃破紙張。

這演技,不去拿奧斯卡真是屈才。

“行了,字籤完了。”

紀霄塵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幹脆,愣了一下,隨即伸手去拿協議。

“股權轉讓書明天讓律師......”

“停。”

我打斷他,“股權轉讓太麻煩,還要走流程過戶,我等不起。我要折現。”

紀霄塵皺眉:“現在公司流動資金緊張......”

“那是你的事。”

我把收款賬號拍在桌上,“一個億,現在轉賬。錢到賬,我立刻就走。”

空氣凝固了幾秒。

紀霄塵盯着那張卡號,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

“江棠,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錢?咱們五年的感情,你就用錢來衡量?”

感情?

他懷裏抱着我的親妹妹,還要跟我談感情?

蘇茵也跟着幫腔:

“是啊姐姐,談錢多傷感情啊......”

“別跟我談感情,傷錢。”

我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我不信虛的,只信握在手裏的真金白銀。轉不轉?不轉這協議作廢。”

紀霄塵被我噎得臉發黑,咬着後槽牙掏出手機。

“行,江棠,你真行。這一個億拿去,買斷咱們所有的情分。”

“叮”的一聲。

手機震動。

到賬短信跳出來。

“錢貨兩清,不打擾二位。”

我撥通搬家公司電話。

“師傅,進門,東西全搬走。對,什麼都不留。”

掛斷,操控輪椅轉身。

身後蘇茵提高音量:

“哎呀,霄塵哥,鑽戒有點大,我戴着晃。”

她舉着手,鑽石反射燈光。

那是我和紀霄塵訂婚時他設計的,當時我說大了要改圈口,沒來得及,腿就斷了。

紀霄塵接話:“明天帶你換新的。”

“不用換。”

我停下輪椅,沒回頭。

“成色一般,淨度不夠。不過這破爛玩意兒配她,挺合適。”

身後“砰”一聲響。

紀霄塵吼道:“江棠!你嘴巴幹淨點!”

輪椅滑向門口。

臨出門,我回頭。那兩人還抱着,臉色難看。

“紀霄塵,這一個億買斷你的良心。以後別來我面前哭。”

大門關上,擋住屋裏的罵聲。

外面陽光刺眼,我抬手擋在額前。

搬家公司的車停在門口,幾個工人等着。

我指指身後:“去吧,動作快點。”

看着工人進出,我摸了摸口袋裏的銀行卡。

有這一個億,去哪都行。

至於男人,誰愛要誰要。

2

搬進江景公寓第一晚,輪椅前輪卡在地毯邊,我栽了下去。

額頭撞上茶幾角,血流下來,糊住左眼。

額頭磕在茶幾角上,溫熱的液體流下來,糊住了左眼。

我試圖撐起上半身,可腰部以下毫無知覺。

哪怕拼盡全力,也只是在原地蠕動了幾厘米。

手機屏幕在不遠處亮起,微信提示音格外刺耳。

我費力地伸長手臂夠過來。

是蘇茵發的朋友圈。

配圖是九宮格,背景是我曾經親手設計的步入式衣帽間。

那裏面是屬於我的衣服。

【謝謝塵哥,這是我第一次擁有這麼多漂亮的鞋子。愛你。】

紀霄塵在下面秒回了一個愛心。

點開大圖,那雙腳白皙,踩在地毯上。

我低頭看自己。褲管卷到膝蓋,小腿肌肉萎縮,泛着青灰。

這就是我不惜廢掉雙腿也要救回來的男人,轉頭把送我的禮物送給另一個女人。

我抓起手邊的水晶煙灰缸,狠狠砸向面前的落地鏡。

這還是曾經給他送的禮物。

真痛快。

第二天,我去了康復中心。

我抓着雙杠,滿頭大汗地練習站立。

每一次嚐試提氣,斷骨處就疼得厲害。

“喲,這不是江棠嗎?”

一道尖細的女聲插進來。

林優拎着限量款包包,站在兩米開外,嫌棄地掩住口鼻。

“聽說你爲了救紀霄塵癱了,結果轉頭就被趕出來了?”

她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大嘴巴,以前就看不慣我,現在更是來看笑話的。

我沒理她,咬牙把身體往上送。

“啞巴了?以前不是挺傲的嗎?原來瘸了之後,骨頭也軟了。”

我鬆開手,重重跌回輪椅上,拿毛巾擦了把臉。

“我只是把不要的垃圾扔了,怎麼,你有興趣?”

“想要我可以把紀霄塵電話給你,能不能撿回家看你本事。”

林優臉色一僵:“嘴硬。沒男人沒家,我看你怎麼活。”

她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

復健師小跑過來,看了看我的臉色。

“江小姐,今天強度太大了,歇會兒吧。”

“不歇。”

我又一次抓住了冰涼的金屬杆。

“江小姐,您的肌肉已經到極限了......”

“要麼讓我站起來,要麼讓我死在這兒。繼續。”

復健師被我的狠勁嚇住,不敢再勸。

中場休息時,放在包裏的手機震個不停。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起來,還沒說話,對面就傳來顧一銘的聲音。

“江棠,霄塵讓我問你,鬧夠了沒有?”

我把手機拿遠了點,開了免提放在膝蓋上,擰開礦泉水瓶。

“你是紀霄塵養的狗嗎?這種話都要你來傳。”

“你別不識好歹!現在霄塵喝多了在會所發瘋,你趕緊過來服個軟,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翻篇?”

我灌了一口冰水,壓下喉嚨裏的腥甜。

“顧一銘,你告訴他,那一個億不是分手費,是買斷費。”

“什麼?”

“讓他拿着那個錢,帶着蘇茵去腦科掛個號。兩個腦殘湊一對,別出來禍害正常人。”

我不等對面罵娘,直接掛斷,順手拉黑。

通訊錄裏還有幾個名字:爸爸,媽媽......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

全部拉黑。

既然他們選擇了那個健康的女兒,那就別來沾我的邊。

世界終於清靜了。

可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幻痛。

我彎下腰,死死扣住輪椅扶手,大口喘氣。

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格紋手帕遞到了我面前。

我有氣無力地抬起頭。

面前停着一輛黑色的電動輪椅。

男人穿着病號服,皮膚慘白,長得好看,眼底發青。

他歪着頭,手裏捏着那塊手帕,並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姐姐。”

他開口,嗓音有些啞。

“你喘氣的聲音,好吵。”

3

我沒接那塊手帕,加重了呼吸聲。

“嫌吵滾遠點,這是公共區域,沒人求你聽。”

陸野鬆手,格紋手帕掉在地上。

“脾氣挺大。”

他抓起膝蓋上的水杯砸向落地窗。

玻璃沒碎,杯子癟了一塊,彈回地上滾了幾圈。周圍人尖叫躲避。

護工圍上來,不敢靠近。

“陸少,您消消氣......”

“滾。”

他順手推倒旁邊的器械架。

是個瘋子。

我掏出口袋裏的薄荷糖,原本是用來壓藥味的。

趁他停手的空檔,我把糖拋過去,正砸在他懷裏。

陸野動作一頓。

“閉嘴,吃糖。”我盯着他,“再鬧,護工給你打鎮定劑。”

他捏着糖。

“喂狗?”

“狗沒你叫得響。”我轉過輪椅背對他,“有力氣砸東西,不如練腿。”

身後沒聲了。

我把手架上雙杠,聽見後面撕糖紙的動靜。

那天起,我和陸野只較勁。

我練站立半小時,他掛四十分鍾,汗順着下巴滴也不鬆手。

我做十組推舉,他做十五組,做完沖我揚下巴。

“老弱病殘。”

“殘廢二代。”

下午練平衡,門口傳來高跟鞋聲。

林優又來了。

“喲,還練着呢?”

兩人堵在門口。

“我就說有些人沒富貴命。以前仗着紀霄塵目中無人,現在只能跟殘廢混。”

她咬重了“殘廢”兩個字。

我不理,繼續控制重心。

林優走進來擋在雙杠前。

“江棠,跟你說話。聽說紀霄塵把你的東西全扔了,床都換新的。我要是你早躲起來了,哪有臉現眼。”

我停下動作。

旁邊電機嗡鳴聲響起。

“啊——!”

林優被撞進一堆瑜伽球裏。

黑色輪椅停在她剛才站的位置。陸野單手搭着操縱杆。

“沒長眼?好狗不擋道。”

林優爬起來指着陸野:

“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撞我?我要報警!讓你坐牢!”

“報。”

陸野掏出手機扔到她腳邊:

“不報是你孫子。順便問問警察,在醫院尋釁滋事算什麼。”

他看向門外那個女人:“還有你,想陪她一起躺着?”

那女人轉身就跑。

林優撿起包往外走,路過我時停下。

“江棠,給我等着!找個瘋子當靠山,看你能囂張幾天!”

復健室安靜下來。

陸野把輪椅轉回我身邊:“吵死了。”

看着林優出門,我笑出聲。心裏那口氣順了不少。

“笑什麼。”陸野瞪我,“醜死了。”

“謝了。”

“誰幫你。”他扭過頭,“擋我路了。”

我靠在雙杠上,看他打着鋼釘的右腿:“怎麼斷的?”

陸野摸出煙盒,捏兩下塞回去,抓了把頭發。

“賽車。有個傻逼別車,躲他翻溝裏了。”他抬頭,“你呢?新聞說救人?”

我看自己的腿。

“救了條狗,被另一條瘋狗咬了。”

陸野看我。

“那兩條狗都該死。”

“確實。”

口袋手機震動。

屏幕顯示紀霄塵。

我掛斷,短信進來。

【棠棠,下周我生日。茵茵說想你了,讓你回來一家人吃飯。你來道個歉,這事算過去。只要你低頭,以前的事我不計較。】

“怎麼了?”陸野湊過來。

我按滅屏幕,手機丟回口袋。

“沒什麼,狗叫。”

4

我指尖在屏幕上敲幾個字:【好啊,準時到。】

剛點發送,手機被人抽走。

陸野掃兩眼屏幕。

“腦子壞了?這種鴻門宴不帶我去砸,不夠意思。”

我搶回手機:

“你去幹什麼,雙人殘疾組去要飯?”

“撐場子。”

“順便看看什麼瞎子放着好的不要,非撿爛的。”

三天後,紀家宴會廳。

蘇茵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手上鑽戒亮得刺眼。

“茵茵皮膚真好。”

“這鑽戒得幾百萬吧?紀總真舍得。”

大門推開,我和陸野滑着輪椅進門。

大廳裏的說話聲斷了一截,接着更響。

“那不是江棠?斷了腿還敢來。”

“旁邊那個也是殘廢?組團來的?”

蘇茵提着裙擺迎上來。

“姐姐,你真來了,我還以爲你會生氣。”

她看一眼陸野,往後退半步。

“謝謝你成全我們。那邊有吃的,你們去角落吃點吧,別讓人撞到了。”

紀霄塵端着酒杯過來,視線移到陸野身上,臉拉下來。

“江棠,分不分場合?這種日子帶個不三不四的殘廢來,晦氣。”

陸野手搭上扶手。

“送完禮就走。”我看紀霄塵。

紀霄塵晃酒杯。

“既然來了,當衆給茵茵道個歉。以前的事只要你態度誠懇,我既往不咎。”

我從路過的侍者托盤裏拿過一杯紅酒。

“是該好好‘道歉’。”

蘇茵端起酒杯湊近。

“姐姐,喝了這杯酒,以後還是好姐妹......”

我手腕翻轉。

酒液潑在紀霄塵和蘇茵腳邊的地板上。

“這一杯,祭奠我死去的眼光,和我們入土爲安的過去。”

手鬆開,空杯子砸在地上,碎玻璃濺開。

“生日快樂,紀總。希望你年年有今日,永遠和垃圾鎖死。”

周圍沒人說話。

蘇茵眼圈紅了。

“姐姐,你......”

“江棠!你找死!”

紀霄塵幾步沖過來,揚起巴掌。

“給臉不要臉!”

手掌停在半空。

陸野截住紀霄塵的手腕,反手一扭。

咔嚓,骨頭響得清脆。

“啊——!”紀霄塵慘叫,身子痛得彎下去。

陸野甩開他的手,抓起桌上一瓶紅酒砸在桌角。

瓶子炸開,酒水混着玻璃渣亂飛。

旁邊幾個人尖叫後退。

陸野握着剩下半截鋒利的瓶頸,撐着扶手站起來。

他單腿站立,重心全壓在傷腿上,碎玻璃尖端抵住紀霄塵喉嚨。

“當着我面動她?”

陸野歪頭,呼吸粗重,瓶口往前送了半寸,刺破一點皮肉。

“紀霄塵,這只手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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