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二年二月二,龍抬頭。料峭春寒裹着溼冷的晨霧,籠着石砫城外的試驗田。秦昭蹲在田埂邊,指尖撥開覆在土壟上的稻草,泥土的腥氣混着晨露撲面而來。土層下,紅薯塊莖飽滿得撐裂了薄皮,最大的那枚竟有成人拳頭大小,紅褐色表皮沾着溼泥,沉甸甸墜在枯黃的藤蔓上。
“一株……竟能結這麼多?”負責墾荒的李管事驚得下巴都快掉了,手裏的算盤“啪嗒”一聲,險些摔在地上。秦昭不言語,指尖順着藤蔓輕輕一扯,整株紅薯被連根拔起——大大小小七八塊塊莖串在一起,掂在手裏足有三四斤重。旁邊識字的文書連忙撲上去,扒拉着算盤珠子飛快計算,清脆的珠響在寂靜的田埂上格外刺耳,末了他顫聲高喊:“一畝八百株,畝產足足兩千四百斤!”
圍觀的農人、管事們齊刷刷倒吸一口冷氣,驚呼聲此起彼伏。石砫多是貧瘠山地,就算是最肥沃的水田,一年兩熟的稻谷畝產也不過三百斤。這不起眼的紅薯,產量竟是稻谷的八倍!秦昭這才緩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屑,聲音沉穩如磐石:“紅薯一年兩熟,不挑水土,山地旱地都能扎根。葉子能做菜,藤蔓能喂豬,半點不糟蹋。”她話鋒陡然一轉,眼神銳利如刀,掃過在場所有人,“試種之事,僅限今日在場之人知曉。試驗田交由震雷營看守,閒雜人等一概不準靠近。誰敢泄露半句,無論身份高低,一律以通敵論處,絕不姑息!”
衆人凜然應諾,秦昭心中懸着的石頭總算落了地——糧食這個最大的短板,終於有了補齊的希望。
可這希望剛生,便被一道急報碾得粉碎。黑衣親兵踉蹌奔來,草鞋上的泥點濺了滿身,他單膝跪地,聲音帶着哭腔,字字如重錘砸在衆人心上:“永寧急報!十萬火急!馬少爺遭遇伏擊,情況危急!”
秦昭的心猛地往下沉,指尖死死攥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永寧,曾是奢崇明叛亂時的老巢。這裏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座依山而建的土寨——土石混砌的城牆低矮破敗,牆面上刀槍痕跡與雨水裂縫縱橫交錯;城內木屋土坯房擠作一團,街巷泥濘不堪,雨後的積水窪裏飄着穢物,散發着刺鼻的腥氣。可此地地勢極爲險要,三面環山,山勢陡峭,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可通;一面臨江,江水湍急,正是憑借這天險,奢崇明當年才敢在此盤踞。
馬祥麟帶着五百人到此已有半月。這支隊伍由三百名收編的衛所殘兵、流民青壯,外加兩百名震雷營老兵組成。他打着“永寧守備”的旗號,明面上是奉朝廷之命整頓防務,實則是按秦昭的吩咐,清理奢崇明留下的殘餘勢力,爲石砫掌控這片要地鋪路。原想拉打結合,收編弱小勢力,剿滅頑劣豪強,卻沒料到,栽在了假意歸順的黑風寨寨主趙黑虎手裏。
那趙黑虎本是奢崇明麾下的百戶,奢崇明北撤後,他收攏殘兵占山爲王,手下三百餘衆皆是亡命之徒。他假意答應歸順,卻在儀式上摔碗爲號,伏兵瞬間蜂擁而出。混戰中,一支淬了烏頭毒的冷箭精準射中馬祥麟左臂,若非馬懷遠帶着震雷營老兵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他怕是早已命喪當場。等狼狽逃回永寧城時,帶去的百人僅剩三十七人,馬祥麟也因毒發陷入了深度昏迷。
“廢物!”議事廳內,秦昭一掌拍在案幾上,案上的茶杯被震得高高跳起,滾燙的茶水潑灑出來,浸溼了鋪在案上的輿圖。她臉色鐵青,怒火幾乎要將屋頂掀翻,可聽到信使哽咽着說“箭上劇毒,三日之內若無解藥,恐回天乏術”時,那滔天怒火又瞬間被冰寒的擔憂澆滅。
“備馬!”秦昭霍然起身,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我親自去永寧!”
張鳳儀急得連聲勸阻,秦昭卻腳步不停,只留下一道冰冷的命令:“你留守石砫,工坊擴產、軍隊訓練、荒地墾殖,樁樁件件分毫不得有誤!”
半個時辰後,石砫城外的校場上,一百名震雷營精銳已然集結完畢。他們身着統一的黑色勁裝,背上挎着新造的天啓二年式燧發槍,腰間別着彎刀,腿上綁着五十發定裝彈,個個身姿挺拔,眼神銳利如鷹隼。秦昭翻身上馬,左臂的舊傷被馬背顛簸得隱隱作痛,她咬着牙用布條死死纏住傷處,馬鞭凌空一揮,清脆的鞭聲劃破長空,隊伍如離弦之箭,朝着永寧的方向疾馳而去。
兩天一夜,四百裏路程,人馬幾乎未曾停歇。黃昏時分,永寧城那低矮破敗的城牆終於出現在視野裏。秦昭棄馬狂奔,直奔後堂,一股濃重的草藥味混着傷口潰爛的腐臭味撲面而來。馬祥麟躺在床上,臉色青黑如墨,嘴唇發紫,左臂的傷口已經發黑流膿,脈搏微弱得像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解藥呢?”秦昭的聲音抑制不住地發顫。
“趙黑虎派人傳信……要我們交出永寧城的控制權,才肯交出解藥。”馬懷遠捂着滲血的左肩,聲音哽咽,滿臉愧疚。
“做夢!”秦昭冷冷吐出兩個字,目光掃過束手無策的郎中,腦中突然閃過原身記憶裏的解毒土方。她猛地抬頭,厲聲吩咐:“七葉一枝花!這裏的山上可有這種草藥?再去找半邊蓮、穿心蓮、金銀花,凡是能解毒的草藥,盡數給我采來!”
土人不敢耽擱,匆匆入山。不多時,各種草藥便堆滿了整張桌子。秦昭親自上手,將七葉一枝花搗爛取汁,把半邊蓮、穿心蓮加水煎湯,又用金銀花泡水備用。做完這一切,她咬咬牙,做了個極其冒險的決定——放血排毒。
她用火苗燎過匕首消毒,毫不猶豫地劃開馬祥麟的手腕靜脈。黑紅色的毒血汩汩流出,帶着一股腥臭味,滴落在事先準備好的陶碗裏。一碗,兩碗,三碗……直到第三碗血液流出時,血色才漸漸轉紅,恢復了正常的顏色。秦昭立刻用幹淨的布條纏住馬祥麟的手腕止血,又將搗爛的七葉一枝花藥泥厚厚敷在傷口上,用布條仔細包扎好。
隨後,她端起熬好的草藥湯,用勺子撬開馬祥麟的嘴,一勺一勺將苦澀的藥汁灌進去。藥汁順着他的嘴角不停流淌,秦昭卻不肯放棄,依舊耐心地灌着,一遍又一遍。
油燈忽明忽暗,映着屋內衆人凝重的臉龐。深夜,馬祥麟突然開始劇烈抽搐,四肢僵硬地繃緊,口吐白沫,臉色變得更加青黑。軍醫驚呼着想上前施救,卻被秦昭死死攔住:“繼續灌藥!把甘草綠豆熬的湯也端來,一起灌!”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雞鳴聲從遠處傳來,劃破了黎明的寂靜。就在這時,馬祥麟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極其細微,卻被一直緊握着他手的秦昭瞬間察覺。
“祥麟?”秦昭的聲音帶着顫抖,俯下身湊近他的臉龐。
馬祥麟的眼皮微微顫動,過了許久,才緩緩睜開一條縫隙。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依稀能看清眼前的人影,他嘴唇翕動着,發出微弱如蚊蚋的聲音:“母親……”
秦昭的眼眶瞬間一熱,淚水險些奪眶而出。她強忍住情緒,聲音放得極柔:“沒事了,祥麟,毒解了,你沒事了。”轉身看向軍醫時,語氣已恢復了一貫的威嚴,“繼續用藥,仔細看護,半點不能馬虎。”
走出房間,馬懷遠立刻跟了上來,再次跪倒在地,聲音哽咽:“夫人,少爺能活過來,全靠您……卑職感激不盡!”
“起來吧。”秦昭扶起他,疲憊的眼神裏燃起冰冷的殺意,一字一頓道,“祥麟的命保住了,但黑風寨的賬,還沒算。趙黑虎,必須死!”
當天下午,永寧城的校場上人頭攢動。城內三十餘名大小頭目,全被震雷營的士兵“請”到了此處。校場中央,立着十個粗壯的木樁,每個木樁上都綁着一個俘虜——這些人都是昨日伏擊馬祥麟時被抓獲的黑風寨嘍囉,此刻個個面如死灰,渾身發抖。
秦昭一身戎裝,腰懸佩劍,站在點將台上。凜冽的風掀起她的戰袍衣角,她的臉色比寒風更冷,目光掃過台下的頭目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諸位應該都知道,昨日,黑風寨趙黑虎假意歸順,設下埋伏,重傷永寧守備馬祥麟。此等背信棄義、以下犯上之舉,按軍法,當如何處置?”
台下一片死寂,沒有人敢開口。頭目們紛紛低下頭,不敢與秦昭的目光對視,不少人的後背已經滲出冷汗。
“按軍法,”秦昭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帶着千鈞之力,“主犯凌遲處死,從犯斬首示衆,家眷充軍流放,山寨踏平燒毀!”
她的目光落在木樁上的俘虜身上,語氣冰冷:“這十人,皆是黑風寨的從犯。今日,當衆正法,以儆效尤!”
話音落下,她抬手一揮。
“刀斧手,行刑!”
隨着一聲令下,刀光閃過,十顆人頭齊刷刷落地,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校場的泥土,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台下的頭目們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有人忍不住渾身發抖,甚至有膽小的當場癱軟在地。
“至於趙黑虎,”秦昭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徹骨的寒意,“本官親自去取他的首級。三日之內,黑風寨必破!”她的目光再次掃過全場,眼神銳利如刀,“在此期間,永寧城由馬懷遠暫管。諸位若是有人敢心懷異動,或是與黑風寨私下勾結……”她指了指地上的人頭,“這十人,就是你們的榜樣!”
殺氣凜然,籠罩着整個校場。所有頭目都嚇得連連磕頭,齊聲應諾:“不敢!我等絕不敢有異心!”
秦昭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下點將台。她知道,這一番殺雞儆猴,足以震懾住永寧城內那些搖擺不定的勢力,爲她剿滅黑風寨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回到住處,秦昭立刻開始部署剿滅黑風寨的計劃。馬懷遠連忙攤開一張簡陋的地圖,這是他派人冒着生命危險繪制的。“回夫人,黑風寨的地形已經摸清了。建在半山腰,只有一條山路通往山寨,狹窄陡峭,易守難攻。寨牆是木石混砌的,高約兩丈,上面有箭樓和瞭望台。寨內有水井,存糧至少夠吃三個月,趙黑虎手下現在有四百多人,都是亡命之徒,戰鬥力不弱。”
“強攻不可取。”秦昭盯着地圖,指尖在山寨後山的位置輕輕點動,“山路狹窄,對方只要在山口設下埋伏,我們再多的人也施展不開,只會徒增傷亡。”她的目光陡然一亮,落在地圖上標注的“懸崖”二字上,“這裏,是懸崖?”
“是!”馬懷遠點頭,“這處懸崖幾乎垂直,高約二十丈,下面是深谷。趙黑虎覺得這裏是天險,不可能有人從這裏攀爬上來,所以只派了兩個人看守。”
“兩個人……足夠了。”秦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就從這裏動手,聲東擊西!”她看向馬懷遠,語氣堅定地吩咐,“你留在永寧,做兩件事。第一,大張旗鼓地準備攻城器械,雲梯、撞車、投石機,做得越多越好,動靜越大越好,讓趙黑虎以爲我們要從正面強攻,把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正面山口。第二,派人在黑風寨山下喊話,就說朝廷大軍不日即到,責令寨中之人速速投降,否則踏平山寨,雞犬不留,制造恐慌情緒。”
“夫人是想……從後山懸崖攀爬上去,夜襲黑風寨?”馬懷遠瞬間明白了秦昭的意圖,倒吸一口冷氣,“可那懸崖太過陡峭,攀爬難度極大,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深谷……”
“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秦昭從懷中取出一卷圖紙,上面畫着簡易的登山爪和繩索槍,“讓人按圖打造,越多越好,半個時辰內必須完成。另外,從震雷營士兵中挑五十個身手最好、擅長攀爬的,跟我出發!”
兩日後深夜,黑風寨後山的懸崖下,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五十名精兵身着黑衣,臉上塗滿炭灰,如同鬼魅一般潛伏在崖底。每個人腰間都纏着結實的麻繩,背上掛着打造好的登山爪,嘴裏含着一支竹哨——這是秦昭特意規定的聯絡工具,哨聲模仿鳥叫,不易被察覺。秦昭也換上了黑衣,左臂的舊傷依舊隱隱作痛,她用布條將手臂纏得更緊,確保攀爬時不會影響動作。
“上!”秦昭壓低聲音,吐出一個字。
第一組十名士兵立刻站起身,手中的登山爪用力拋出。鐵制的登山爪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扣住崖壁的縫隙,士兵們用力拉了拉繩索,確認穩固後,便像壁虎一樣開始向上攀爬。他們的動作輕盈而迅速,這些人都是秦昭特意從白杆兵中挑選的山地兵,原本就擅長在山地攀爬,經過專門訓練後,更是如履平地。
十名士兵很快爬到崖頂,動作極快地解決了那兩個昏昏欲睡的看守——用的是塗了迷藥的弩箭,兩個看守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軟軟地倒了下去。崖頂的繩索很快垂了下來,剩下的士兵依次向上攀爬。五十人全部登頂,只用了短短兩刻鍾,全程沒有發出絲毫多餘的聲響。
秦昭站在崖頂,借着微弱的月光俯瞰黑風寨。寨內的燈火稀疏,大部分人應該都已經睡熟,只有前寨方向隱約傳來喧譁聲和喊殺聲——那是馬懷遠按計劃在正面佯攻,制造強攻的假象。
“分三組!”秦昭低聲下令,“一組去糧倉放火,二組去馬廄放火,三組跟我去趙黑虎的住處。記住,行動要快,要狠,放完火就撤,不要戀戰,我們在前寨大門外匯合!”
“是!”士兵們低聲應諾,迅速分成三組,悄無聲息地潛入寨中。
秦昭帶着第三組十五名士兵,借着夜色的掩護,朝着寨子中央最大的那棟木樓摸去——那就是趙黑虎的住所。木樓門口站着兩個守衛,正靠在門框上打盹,嘴裏還打着呼嚕。秦昭打了個手勢,兩名士兵立刻貓着腰摸了上去,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閃,精準地劃過守衛的喉嚨。守衛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軟軟地倒了下去,甚至沒發出一點聲音。
秦昭推門而入,一樓空無一人,只有幾張桌椅隨意擺放着,地上散落着酒壺和肉骨頭。二樓傳來震耳欲聾的鼾聲,顯然趙黑虎睡得正香。秦昭示意兩名士兵守在樓梯口,自己則帶着另外三人輕手輕腳地走上二樓。
二樓有三間房,中間那間房的鼾聲最大,門口還掛着一把鬼頭大刀,正是趙黑虎的兵器。秦昭輕輕推開門,借着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清了屋內的景象。一張大床擺放在房間中央,床上躺着一個黑臉大漢,赤着上身,胸口的肥肉隨着呼吸起伏,正是趙黑虎。他睡得極爲沉,嘴角還流着口水,完全沒察覺到危險的降臨。
秦昭對身後的士兵做了個手勢,兩名士兵立刻上前,一人捂住趙黑虎的嘴,一人將匕首抵在他的喉嚨上。
趙黑虎猛然驚醒,眼睛瞬間瞪得溜圓,想要掙扎,卻被兩名士兵死死按住,動彈不得。他只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喉嚨,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床上的被褥。趙黑虎掙扎了幾下,便徹底沒了動靜,眼睛依舊圓睜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
“找解藥!”秦昭低聲吩咐。
士兵們立刻在屋內翻找起來,很快就在一個上鎖的木匣裏找到了幾個小瓷瓶。瓷瓶上貼着標籤,分別寫着“金瘡藥”“蒙汗藥”“烏頭毒”,最後一個瓷瓶上,赫然寫着“解藥”二字。秦昭接過解藥瓷瓶,打開瓶塞聞了聞,一股辛辣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正是烏頭毒解藥特有的氣味,她立刻將瓷瓶貼身收好。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驚呼聲:“走水了!糧倉走水了!”“馬廄也着火了!快救火!”
寨子裏瞬間亂成一團,哭喊聲、喊殺聲、救火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火光沖天,照亮了半邊夜空。
秦昭收起解藥,對士兵們道:“撤!”
一行人迅速下樓,沖出木樓。寨子裏已經亂作一團,到處都是奔跑的人影,沒人注意到他們這夥黑衣人的存在。他們借着混亂的掩護,順利撤到前寨大門外,另外兩組的士兵也已經在此等候,糧倉和馬廄的火勢越來越大,已經無法控制。
“走!”秦昭一聲令下,五十名士兵迅速撤離,消失在夜色中。
身後的黑風寨陷入一片火海,火光映紅了夜空,慘叫聲和爆炸聲此起彼伏。秦昭停下腳步,從腰間解下一個布包——裏面裝着趙黑虎的人頭。她將布包重新系好,緊緊握在手中。
這份“禮物”,她要帶回永寧,掛在城門口,讓所有心懷不軌之人看看,背叛馬家,背叛石砫,就是這樣的下場。
夜風吹過,帶着火焰的灼熱氣息和血腥味。秦昭望向石砫的方向,眼神冰冷而堅定。
永寧的危機暫時解除了。但她知道,這只是開始,西南的亂局還未平息,石砫的崛起之路,依舊布滿荊棘。
可她不會退縮。爲了自己,爲了祥麟,爲了石砫的軍民,她必須一步一步走下去,把石砫打造成亂世之中,西南最堅固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