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向芮覺得，傅昀笙最近很不對勁。
她那以律所爲家、視法典爲情書的“工作狂”丈夫，竟然破天荒地不再加班。
反而開始對女兒幼兒園的課程表產生了異乎尋常的興趣，甚至開始每天準時接送孩子上下學。
她心底有過疑惑，隨即又被自己按捺下去。
想着或許是他終於良心發現，學着如何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她甚至爲此感到一絲欣慰。
直到女兒被幼兒園班主任白藝虐待，向芮把人告上法庭，卻在被告席旁看見了傅昀笙。
那個昨天還說在滬市出差趕不回來的男人，此刻穿着筆挺西裝，以對方辯護律師的身份站在傷害女兒的凶手旁邊。
世界，在那一刻轟然坍塌。
原來他近來的“顧家”，不過是爲了更方便地，去保護另一個女人。
直到法官敲了敲法槌，催她陳述案情，她才勉強回過神，目光死死盯着傅昀笙，一字一句道。
“三天前，我發現女兒傅寧在陽光幼兒園就讀期間，長期遭受被告白藝的體罰與精神虐待，現在孩子還在醫院昏迷不醒。我要求被告承擔法律責任。”
說完，她又看了傅昀笙一眼，伸手去拿準備好的文件和錄音筆。
“審判長，這是我女兒的證詞和......”
突然，傅昀笙用沉穩冷靜的嗓音打斷了她的話。
“三歲孩子的理解和表達能力有限，很容易產生誤解，不能作爲有效證詞。”
向芮攥着文件的手猛地收緊，她看向傅昀笙，眼裏滿是不敢置信。
“傅昀笙，你要幹什麼？你忘了寧寧還在醫院躺着嗎？”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想起女兒剛滿月時，傅昀笙還抱着寧寧對她說，
“老婆，你放心，我以後絕不會讓你們娘倆受一點委屈！”
當時的誓言還猶如在耳，可眼前的男人，好像全忘了。
傅昀笙皺了皺眉，像是想說什麼，可身邊的白藝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
他立刻轉頭，給了白藝一個安撫的眼神，還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動作溫柔得刺眼。
向芮只覺得一陣眩暈，一個可怕的念頭涌上心頭。
傅昀笙是不是出軌了？他幫白藝辯護，根本就是爲了給新歡脫罪？
但沒等她理清思緒，傅昀笙的話又像一記重錘砸過來。
“向律師，請不要感情用事。”
他頓了頓，語氣低沉又帶着壓迫感，
“若你拿不出實證，又不願撤訴的話，那我將代表我的當事人，起訴你誣告陷害。”
向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不僅不管躺在重症病房昏迷的女兒，甚至還要把她這個妻子送進監獄？
她想起以前傅昀笙幫受欺負的弱者打官司時，總說 “法律是爲了保護受害者”。
可現在，他卻要用法律的武器，對準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傅昀笙不敢看她的眼睛，把頭微微低了下去。
而白藝則朝着向芮，露出了一個輕蔑又得意的笑。
向芮再也忍不住，抓起錄音筆，厲聲道：“我當然有實證！”
按下播放鍵的瞬間，法庭裏立刻響起刺耳的雜音，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向芮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錄音筆，想不通她昨晚臨睡前，還特意檢查過的錄音筆怎麼會突然壞了。
傅昀笙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而他身側的白藝卻突然柔聲開口，語氣裏滿是無辜。
“向律師，你還有其他證據嗎？”
法官也跟着追問，向芮只能咬着牙搖頭。
她看着白藝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心像被刀割一樣疼。
“原告證據不足，駁回訴訟請求。”
判決下來的那一刻，向芮渾渾噩噩地走出法院。
一想到還在醫院躺着的女兒，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
寧寧，媽媽對不起你，沒能將壞人繩之以法......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白藝挽着傅昀笙的胳膊，正說說笑笑地準備離開。
“笙哥，晚上我們去哪家餐廳吃飯呀？”
白藝的聲音飄過來，像一根刺扎進向芮的心裏。
她猛地抹掉眼淚，快步沖上去攔住他們，聲音因爲憤怒而發抖，
“傅昀笙！你女兒現在還在生死線上徘徊，你卻要和凶手共度晚餐？！”
周圍的路人聽到動靜，都停下腳步看過來，眼神裏滿是好奇和探究。
傅昀笙顯然沒料到她會在這裏發難，臉色沉了下來，急忙上前拽住她的手腕，低聲道：
“老婆，你先冷靜一下，等我回家再跟你解釋，別在這裏鬧。”
鬧？
向芮的心一下子涼透了。
原來在他眼裏，她爲女兒討公道、質問他的行爲，竟只是在無理取鬧？
她用力甩開傅昀笙的手，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不必解釋了，傅昀笙，我們離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