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音落下,陸瑤渾身一顫,像是剛從夢中驚醒。
她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像條死狗的丈夫,又看看我,眼神裏滿是怨毒,還帶着不解。
“蘇晚!你瘋了!你居然爲了一個破包,毀了我老公的工作!”她尖叫起來,聲音刺耳。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我婆婆。
她那張剛剛還笑意盈盈的臉,此刻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她不是對我道歉,也不是去扶跪在地上的女婿。
她像一頭發怒的母獅子,幾步沖到我面前,手指快戳到我鼻子上。
“蘇晚!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你還有沒有良心!”
她的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
“不就是個包嗎?瑤瑤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至於下這麼狠的手嗎?那可是220萬年薪的工作!你這是要毀了張偉,要逼死我們全家啊!”
“開玩笑?”我冷笑出聲,覺得這三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簡直是對“玩笑”這個詞的侮辱。
“把一盤紅燒肉倒進38萬的包裏,叫開玩笑?那我是不是可以把這瓶82年的拉菲,澆在您這身剛定做的旗袍上,也說是跟您開個玩笑?”
婆婆被我堵得一窒,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陸瑤見狀,立刻抱着她老公張偉的胳膊,開始新一輪的哭嚎。
“哥!哥你看看她!你快管管你老婆啊!她就是想讓我們家破人亡!她根本就沒把我們當成一家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陸澤身上。
這個我名義上的丈夫,此刻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快步走到我身邊,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他沒有質問陸瑤,也沒有安慰我。
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命令式的口吻對我說:“蘇晚,差不多得了!”
“都是一家人,你非要鬧得這麼難看,讓所有親戚看笑話嗎?”
“趕緊的,給王總打個電話,把工作恢復了!然後讓瑤瑤給你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張自以爲是的、理所當然的臉。
我只覺得又氣又心寒。
差不多得了?
一家人?
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仿佛碰到了什麼極其肮髒的東西。
我笑了。
我笑了,笑聲冷得像冰。
“一家人?陸澤,你配嗎?”
我不再理他,而是提高了音量,讓在場的所有親戚都能聽清楚。
“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大家可能都覺得,我因爲一個包,就取消了張偉一個年薪220萬的工作,是心狠手辣,小題大做。”
“那今天,我就讓大家看清楚,這到底是不是一件小事。”
我揚起手機,當着所有人的面,點開了我和王總的聊天記錄。
“大家可能不知道,張偉這個年薪220萬的錄用通知,是怎麼來的。”
我的聲音平靜而清晰,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準備剖開這個家庭最後的遮羞布。
“這個崗位,隸屬於星辰科技最新成立的“天穹”人工智能算法項目組,是核心中的核心。能進去的,不是清北的博士,就是有海外大廠背景的頂尖人才。”
“張偉,一個二本畢業,在一家小公司幹了五年,連個項目組長都沒混上的普通程序員,他憑什麼能進去?”
全場譁然。
很多人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們只知道張偉找了個好工作,卻不知道這背後還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張偉的臉色更白了,像一張被水浸透的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說的是事實。
我繼續說道:“是我,動用了我們蘇氏集團和星辰科技戰略合作的資源,用了我公司今年唯一一個‘特殊人才內推’的名額。”
“並且,我以我個人,蘇晚的名義,向星辰科技的首席執行官李總做出承諾——”
“未來三年內,我們蘇氏集團旗下所有智能家居產品的人工智能物聯網生態鏈,將全部向星辰科技的‘天穹’系統開放接口,並爲他們提供不低於五千萬的技術資源扶持,幫助‘天穹’系統完成初期的市場化落地。”
“這220萬的年薪,不是給張偉的。”
我的目光掃過陸家每一個人驚駭欲絕的臉。
“這220萬,是我蘇晚,替星辰科技提前支付給張偉背後那位CEO的‘誠意金’。是我用我們蘇家的真金白銀和核心資源,爲他買的一張通往上流社會的門票!”
整個宴會廳,靜得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
他們以爲的,只是我打個招呼,托個關系。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背後牽扯到的,是兩個巨頭公司之間,價值數億的商業合作和資源置換。
這已經不是一份錄用通知那麼簡單了。
這是我送給陸家的一份,堪稱天價的禮物。
而他們,卻用一盤紅燒肉,把這份禮物狠狠地摔在地上,還踩上了幾腳。
我轉向陸澤,看着他那張漲紅、扭曲、無地自容的臉。
“現在,你還覺得,這是‘一點小事’嗎?”
陸澤語塞。
他的嘴唇哆嗦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引以爲傲的“顧全大局”,此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沒有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
我看着這群嘴臉畢露的所謂“家人”,一字一句地,宣布了我的最終判決。
“從今天起,分居。”
“離婚協議,我的律師,會盡快送到你公司。”
“我們之間,徹底結束了。”
說完,我拿起那個沾滿了油污的、散發着惡心氣味的鉑金包,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轉身就走。
身後,是婆婆氣急敗壞的咒罵,是陸瑤撕心裂肺的哭喊,是陸澤徹底崩潰的怒吼。
“蘇晚!你給我站住!你這個瘋子!”
我沒有回頭。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而決絕的回響。
每一步,都像踩碎了過去三年的荒唐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