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天天作死,終於在今天達到了頂峰。
她當衆把一盤紅燒肉倒進我38萬的愛馬仕裏,婆家人撫掌大笑。
我老公甚至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手,生怕油污弄髒了他妹妹。
他們都以爲我會被氣到發瘋。
我卻異常平靜。
我只是拿出手機,找到一個聯系人,發了兩個字:“取消。”
我婆婆的六十大壽,辦在城中最金碧輝煌的酒店頂層宴會廳。
水晶吊燈折射出虛僞的光,將每個人的臉都映照得不甚真切。
空氣裏混着香水味和飯菜香,還有虛情假意的別扭感。
我安靜地坐在主桌,像一個與這場盛宴格格不入的精致擺件。
婆婆穿着一身刺繡旗袍,滿面紅光地接受着親戚們的吹捧。
“哎喲,親家母真是好福氣,兒子有出息,兒媳婦更能幹!”
“可不是嘛,陸澤現在都是大公司的副總監了,蘇晚更是年輕有爲的女企業家!”
婆婆笑得合不攏嘴,眼角的餘光卻輕飄飄地落在我身上,帶着挑剔和炫耀。
仿佛我不是她兒媳,是她用來撐場面的貴重擺設。
我的丈夫陸澤,正端着酒杯,遊刃有餘地穿梭在賓客之間,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只有我知道,他那身阿瑪尼西裝的錢,來自我信用卡的附屬卡。他嘴裏說的那些公司戰略,全是抄我昨晚書房電話會議裏的內容。
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
我圖他家在地方上盤根錯節的關系網,爲我的新能源子公司落地掃清障礙。
他們家,圖我蘇氏集團源源不斷的財力,完成整個家族的階層躍升。
我們像兩個默契的商業夥伴,維持着表面上的和諧。
直到我的小姑子,陸瑤,端着一杯紅酒,搖曳生姿地走到我面前。
她今天穿了一條火紅色的緊身裙,妝容豔麗,眼神透着嫉妒與刻薄
“嫂子,”她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主桌的人都聽見,“今天是我媽大喜的日子,你怎麼一晚上都板着個臉?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陸家誰欠了你幾百萬呢?”
我掀起眼皮,懶得跟她計較。
這種程度的挑釁,根本沒讓我放在心上
我淡淡地說:“我不太舒服,你自便。”
我的冷淡顯然激怒了她。
她最恨的就是我這副樣子,仿佛她用盡全身力氣的表演,在我這裏,都只是一場不入流的猴戲。
她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滿是戾氣
“不舒服?我看是錢賺多了,瞧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忘了怎麼孝順長輩了吧?”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我放在旁邊椅子上的愛馬仕鉑金包上。
那是我上周在巴黎拍賣會上拍下的,鱷魚皮,櫻花粉,全球限量一只,價值38萬。
包裏,還裝着一份明天籤約要用的,價值上億的合同文件。
陸瑤眼神透着惡毒。
她轉身,從一個服務生的托盤裏,端起一盤油光鋥亮的紅燒肉。
肉塊燉得酥爛,裹着濃稠的醬汁,散發着甜膩的香氣。
“嫂子,你這包一看就金貴,肯定沒嚐過我們普通人吃的人間煙火吧?”
她獰笑着,一步步朝我逼近。
“今天,我就讓你這包,也開開葷!”
話音未落,她手腕一抖。
整盤紅燒肉,連帶着滾燙油膩的湯汁,被她悉數倒進了我的包裏!
全場一下就靜了
深褐色的醬汁,順着櫻花粉的皮質紋路緩緩流下,浸透了包裏雪白的文件。
幾塊肥膩的五花肉,在包口探出頭來,顯得那麼滑稽又惡心。
沒人再出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緊接着,主位上的婆婆,第一個沒忍住,發出一聲“撲哧”的笑聲。
仿佛一個信號,公公跟着笑了起來,接着是陸家的七大姑八大姨。
他們全體撫掌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們的笑聲帶着惡意,聽得我心煩
我沒有看他們,我的目光,落在了我的丈夫,陸澤身上。
在全場的哄笑聲中,他半分憤怒都沒有,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他的第一反應,是快步走到他妹妹陸瑤身邊,抽出幾張紙巾,小心翼翼地遞給她。
“瑤瑤,你小心點,別把油濺到身上,這裙子可不便宜。”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寵溺和關切,仿佛陸瑤不是做了一件惡毒至極的事,而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牛奶的孩子。
那一瞬間,我心裏最後一點對婚姻的念想徹底斷了
不是撕心裂肺的巨響,而是一聲極輕微的、冰冷的“咔噠”聲。
三年了。
我以爲我可以忍受。
忍受婆婆無休止的索取和挑剔,忍受小姑子三天兩頭的作妖和嫉妒,忍受陸澤那深入骨髓的愚孝和“和稀泥”。
我以爲,只要熬過這三年商業協議期,我們就能好聚好散。
可我錯了。
對吸血鬼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他們不會因爲你的忍讓而心懷感激,只會變本加厲地試探你的底線,直到把你吸幹最後一滴血。
周圍的笑聲不斷傳來,讓我心煩。
他們都在等。
等着我崩潰,等着我歇斯底裏,等着我像個潑婦一樣跟他們對罵。
然後,他們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責我“小題大做”、“不顧大局”、“沒有教養”。
我深吸一口氣,空氣裏都是紅燒肉那股膩人的味道。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
我異常平靜。
我只是緩緩地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拿出了我的手機。
屏幕亮起,映出我冰冷的臉。
我解鎖,點開微信,找到一個備注爲“王總”的聯系人。
王總是國內頂尖獵頭公司的王牌顧問,手握無數金領精英的資源。
小姑子陸瑤的丈夫張偉,一個能力平平的普通程序員,能拿到國內人工智能巨頭“星辰科技”算法工程師的錄用通知,年薪220萬,全靠我搭人情、鋪路子,請王總一手操作。
我找到和王總的對話框,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敲擊。
我發了兩個字過去。
“取消。”
發送。
王總的頭像幾乎是秒回,一個簡潔利落的“好”字,後面跟着一個“收到,蘇總”的表情包。
三秒。
也許還不到三秒。
宴會廳的角落裏,響起了一陣尖銳刺耳的手機鈴聲。
是張偉。
他正跟幾個親戚吹噓自己即將入職新公司,年薪百萬,前途無量。
他有些不耐煩地接起電話,語氣還帶着炫耀:“喂?哪位?”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
我看到張偉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得意洋洋,變爲錯愕,再變爲驚恐,最後化爲一片慘白。
“王總?您…您說什麼?取消了?爲什麼啊?!”
“不是…不是都定好了嗎?下周一就入職了啊!合同都發我郵箱了!”
“別!王總!您再幫我說說好話!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淒厲,帶着哭腔,最後變成了絕望的哀嚎。
全場的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他。
張偉掛了電話,或者說,是對方掛了電話。
他的手機從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啪嗒”聲。
他的雙腿一軟,整個人失去了支撐。
他轉過頭,目光穿過人群,死死地鎖定在我身上。
那眼神,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他連滾帶爬地沖過來,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撲通”一聲,雙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膝蓋骨和堅硬地面碰撞的聲音,沉悶而響亮,回蕩在死寂的宴會廳裏。
“嫂子!”
他聲淚俱下,涕泗橫流。
“嫂子我錯了!是我錯了!是我沒管好陸瑤!她不是人,她是個畜生!”
他一邊哭嚎,一邊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響。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求求你了!那個工作對我真的太重要了!我們家全指望我了啊!”
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
剛才還撫掌大笑的陸家人,此刻一個個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臉震驚,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婆婆的笑僵在臉上,嘴角還在抽搐。
陸瑤抱着胳膊,呆若木雞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丈夫。
而我的丈夫陸澤,他臉上的寵溺和溫和消失得無影無蹤,換成了一臉錯愕茫然
我站着看跪在地上的張偉,心裏毫無觸動,反倒覺得好笑。
這就是他們引以爲傲的體面。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沒有理會張偉的哭嚎,只是將目光轉向了陸瑤。
我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現在,你還覺得好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