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懷疑聽錯了。
“你說什麼?”
江泠月說:“我要和傅凜離婚。”
傅老夫人愣住。
就連逗着貓的傅翊帆都愕然看向江泠月。
江泠月凝視不可置信的傅老夫人。
“這兩天我會把離婚協議弄好。”
她沒看傅翊帆,直接上樓去了。
回到臥室,找出塵封多年的各類證件。
她出海不規律,這次回歸肯定要接受新的培訓,證件也要審核。
又拿了幾件住院要用的衣服,帶了常洗漱用品。
下樓後,發現客廳裏傅老夫人和傅翊帆已經離開了。
蘭姨擔憂迎上來。
“少夫人,你剛剛說要離婚惹惱了老夫人,她非常生氣。”
看到江泠月拎着的手提袋。
“少夫人,你這是?”
“我要出門幾天。”
江泠月沒多說什麼,回了醫院。
醫院裏特派員一看到她就齜牙咧嘴暴跳如雷。
“你的手不想要了嘛,你去哪兒了!”
江泠月知道她是關心她,欣慰一笑。
“回家拿了點東西。”
特派員推她進病房。
“你這手可千萬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鄭局長千叮萬囑,讓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江泠月換了病號服躺回去。
“放心吧,我會好好養傷的。”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劉副局打來電話,溫柔帶笑。
“你這次立了大功,海事局會給你單開一個表彰大會,你有什麼想要的獎勵我們都會盡力滿足。”
江泠月想了想,“能先給我找個靠譜的離婚律師嗎?”
劉副局愣住,“你要和傅凜離婚?”
這事沒有隱瞞的必要,江泠月點頭。
“嗯。”
劉副局沉默片刻,半句也沒勸江泠月,只說:“明天一早我讓律師聯系你。”
“好的,謝謝劉副局。”
特派員帶來晚飯。
她一副心藏八卦不吐不快的便秘表情盯着江泠月。
江泠月被她盯得食不下咽。
“怎麼了?”
特派員糾結片刻,小聲說:“我說了你別生氣。”
江泠月立馬就意識到這事和傅凜有關。
她輕輕攪動碗裏的營養粥。
“你說吧。”
特派員坐到江泠月邊上。
猶豫地開口。
“蘇沁萱不是回國了嘛,聽說是滄航特招她回來的,報酬豐厚。”
滄航是傅家的航運公司。
“你也知道女船長有多難得,而且她正積極備考高級船長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大概會是我國近十幾年來唯一一位高級女船長。”
特派員雖然知道江泠月海上經驗豐富,但並不清楚江泠月早已達到別人幾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她怕江泠月難受。
卻又不想隱瞞江泠月。
“你早知道,心裏也能早有個準備。”
江泠月沒有說話,低頭喝粥。
第二天一早,江泠月接到傅家老宅的電話。
傅翊帆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小腿骨折了。
江泠月急忙趕到急救大樓。
傅老夫人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甩了巴掌過來。
江泠月來不及避開。
“啪!”
震耳欲聾的響聲讓這片樓層都安靜了下來。
傅老夫人怒氣沖沖,指尖都在發顫。
“你知道翊帆爲什麼會摔下樓梯嗎?”
江泠月被打得偏過了臉,臉頰上一片辣,舌尖嚐到了血腥味。
她僵了片刻,才抬頭看向傅老夫人。
“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因爲你從不關心你的兒子,我問你,你昨晚又去哪兒了?”
傅老夫人氣急敗壞。
“昨天晚上,翊帆突然說想爸爸媽媽了,我想着你在家肯定能照顧好他,可結果呢,你又是一夜未歸!”
江泠月錯愕。
以前傅翊帆從未表達過想她這種情緒。
他的冷漠讓她難以靠近。
“,翊帆怎麼樣了?”
身後傳來急促腳步聲。
傅凜匆匆趕來。
江泠月口劇烈起伏,顫着眼睫努力忽視。
可他帶來的氣息很快躥入她的鼻尖,陌生清冷的淡淡香水味,大概是新換的味道,無聲的強勢。
傅老夫人看到孫子也沒好臉色。
“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想什麼?不回家結什麼婚又生什麼孩子!”
這時急救室門打開,昏迷中的傅翊帆被推了出來。
江泠月剛要上前,傅老夫人一把推開了她。
“不需要你假好心。”
江泠月被推得趔趄,右手撞到牆上,尖銳的疼讓她大腦嗡得一聲,離她不遠的傅凜及時扶住了她。
沒等她站穩他已嫌棄似的收回了手。
他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上前和醫生詢問傅翊帆的情況。
江泠月站在原地沒有動彈,手疼臉疼,卻也心急兒子的情況。
好在醫生說問題不大,手術很順利,接下來只要好好休養就行了。
江泠月最後還是跟去了病房。
傅老夫人坐在床邊,低聲訓斥着傅凜。
傅凜得知江泠月連續兩晚沒有回去,他不禁扭頭,這才瞥向站在床尾的江泠月。
留意到江泠月臉頰紅腫,右手還纏着厚厚紗布。
“手怎麼了?”
他說:“要不你先去處理一下你的臉。”
江泠月表情冷漠。
傅老夫人不滿,“越來越會耍心眼了。”
江泠月沒搭理她,漆黑的眼睛沉沉盯着傅凜。
“前天公司派遣出海人員的名單你沒籤字嗎?”
傅凜一愣,想起什麼。
“當時我在飛機上,沒太留意你也出海了。”
也是,他去接蘇沁萱了。
江泠月點頭。
“那你下飛機後,海上的情況你總清楚了吧?”
傅凜不假思索。
“同行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船長,他們的能力我很清楚。”
意思是他知道她會隨時被海浪絞,但他依舊沒什麼所謂。
江泠月窒息到心髒痙攣般地疼。
這時兜裏手機響了。
她深吸一口氣接起。
是律師,已經到醫院了。
江泠月想離開,傅翊帆卻醒了。
傅老夫人心肝寶貝地叫着,傅凜也俯身摸了摸兒子的小臉。
傅翊帆和傅凜的感情也很一般,傅凜摸他,他也沒什麼反應,乖乖受着。
可傅凜並不像江泠月時常去傅宅陪他,也就年節假,才會象征性的表達下父愛。
但江泠月依舊能敏感察覺到,傅翊帆崇拜傅凜。
而傅翊帆對她,完全就是瞧不上的睥睨之態,不止他,整個傅家都是如此。
江泠月沒了再留下來的心情,她想跟傅凜打聲招呼就走。
“媽媽。”
傅翊帆虛弱的聲音響起。
他微微探頭,費勁看向站在床尾的江泠月。
“媽媽。”
他又叫了一聲。
江泠月摸不清他的用意,但還是慢慢靠了過去。
她站在傅凜邊上,看小孩小臉蒼白,她眼神柔和了幾分。
“怎麼了?是不是腿疼?”
傅翊帆點頭,“嗯,很疼。”
緊接着他問:“媽媽和爸爸爲什麼都不回家?你們都不想要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