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再見
我爸是個酒鬼。
他喝醉後會對着我和我媽拳打腳踢,高聲辱罵。
玻璃碎了滿地,媽媽把我護在身下,她的血也流了滿地。
我媽護着我過了18年。
我多次勸她離婚,她嘆氣,深深地望着我。
“寶貝,單親家庭的女孩會被別人歧視,父親的缺失會影響你的成長,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直到我爸嫌浪費錢不讓我去上大學。
我媽終於崩潰爆發,把我送上火車站後,決心離婚。
可到了離婚那天,我爸媽卻喜氣洋洋地從民政局出來,依偎着仿佛熱戀。
我焦急打通媽媽的電話,卻沒看見一輛車疾沖而來。
意識模糊之際,我聽到電話那邊媽媽語氣歡喜。
“真沒想到,我等了小豪18年,竟然在我肚子裏已經三個月大了。還好沒有離婚......”
“再怎麼說你也是苗苗的爸爸,她總是讓我和你離婚,太不像話了。”
我重重摔在地上,血漫溼了馬路,掩過我臉上最後一滴淚。
真好啊,媽媽。
只可惜,我看不到你幸福了。
......
隨着巨大的聲響,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下意識地想護住耳釘,卻使不出一絲力氣。
那是媽媽送我的18歲禮物,是她拼命從爸爸那搶來的酒錢買的。
我今戴着平時舍不得拿出來的銀耳釘。
拿着我在學校勤工助學一個月的工資。
定了一束“重獲新生”。
我想告訴她,我能賺錢了,我以後也會掙好多好多錢。
我能給她“新生”。
我能讓她在近五十年的苦澀中,品味出幸福。
圍觀的群衆喧鬧起來,有人打了120。
“誰家的孩子啊,真可憐,看起來還年輕着嘞。”
我看到對面那個我凝望了18年的背影頓住。
她轉頭,和我遙遙相望。
媽媽,我好痛。
可惜滿臉的血跡讓她看不到我的痛苦。
她聲音有些嫌惡。
“大好的子遇到這事,真不吉利。”
爸爸盯着媽媽的肚子,拿着體檢報告,也附和着。
“就是,別嚇着我的乖兒子天豪了。”
“這可是我們老王家的獨子啊,哎呀,盼了18年,終於盼到了。”
我媽笑得自豪。
“我就知道天豪舍不得媽媽,一定會來的。”
“老王啊,你可得把酒戒了,我們也得攢錢給天豪娶媳婦了。”
我爸搓着手連連保證。
媽媽現在是家裏的“功臣”,她說的話從來沒這麼有用過。
她輕柔的撫摸着肚子,這是她的底氣。
我流不出淚水了,我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了。
在眼中的光將要消失之時。
我想沖上去再擁抱一下媽媽。
刹那間,我看到她爲我扎頭發。
“苗苗幸好是個女孩子,媽媽能給苗苗扎漂亮的頭發。”
“不是男孩怎麼了,男孩能給媽媽贏這麼多獎狀嗎?”
“等你上大學了,媽媽的任務完成了,媽媽就離婚,跟你過。”
我看到她蹲在地上收拾碎酒瓶整夜。
卻能在第二天早上爲我端來一杯溫水。
我發現自己可以站起來了,我跑過去,手臂卻穿過她。
我不可置信的愣住,看着媽媽轉頭和爸爸說笑。
“苗苗這丫頭太不像話了,還勸我和你離婚,幸好你把我勸回來了。”
我爸咬着牙,惡狠狠道:
“白眼狼!老子供她吃穿,還亂攪和!”
媽媽眼中也有些怨懟。
“莫氣了,丫頭長大了,懂事,還要照顧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