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跳公寓”初遇的混亂，被節目組以極限速度剪輯包裝，冠以聳動標題——《【先導片】驚天大瓜！萌娃現場認親，釺城九尾關系成謎？》——在官宣直播熱度未退時，猛地砸向了互聯網。
不出二十四小時，全網炸鍋。
微博熱搜前十，牢牢被相關詞條霸占：
1. #小九叫九尾小爸#（爆）
2. #釺城 爸爸#（爆）
3. #清清手機裏到底有什麼#（熱）
4. #Gemini笑到打鳴#
5. #釺九 孩子#（沸）
6. #《最佳拍檔》先導片#
7. #九尾耳朵紅#
8. #釺城叫尾子#
9. #紀沉墨是誰#
10. #電子競技需要這樣的綜藝#
各大論壇、短視頻平台、粉絲群聊，徹底淪陷。
【@嗑糖永動機：復盤先導片顯微鏡細節！1分23秒，小九撲過來時，九尾瞳孔地震！1分45秒，釺城被喊爸爸後咳嗽，眼神第一時間瞟向九尾！2分01秒，九尾瞪清清時，釺城嘴角有0.1秒的上揚！這還不磕？！這還不真？！】
【@法學生吃瓜版：從法律角度淺析“小九認親事件”……（長文分析）結論：節目效果可能性70%，但清清手機存照屬實的可能性很高。】
【@峽谷氣氛組：只有我心疼被兒子背刺的清清嗎？社死現場啊！小九寶貝快來姨姨懷裏！】
【@Gemini今天開播了嗎：轉發節目片段並配文：[笑到滿地找頭.jpg]這節目效果，我稱其爲KPL綜藝史上最偉大開場！沒有之一！@靈兒 你怎麼看？】
【@靈兒：回復@Gemini今天開播了嗎：用眼睛看，用心記錄，並準備好承受某位選手的怒火。[祈禱]】
而風暴的中心，“心跳公寓”裏，氣氛卻詭異地保持着某種低氣壓的平靜。至少表面如此。
節目組“貼心”地給了嘉賓們半天調整時間，美其名曰“熟悉環境，培養默契”。實際上，是怕某些人真的當場暴走撕了合約。
九尾把自己關在二樓分到的房間裏，整整三個小時沒出來。紀沉墨蹲在門口，第N次嚐試敲門：“尾子，尾少？開開門唄？你聽我解釋，這事兒它雖然離譜，但從傳播學角度講，熱度是空前成功的！對你的個人形象其實是一種反差萌的塑造……”
門內傳來一聲壓抑的、忍無可忍的低吼：“紀、沉、墨！你再嗶嗶一句，我讓你立刻從我的世界消失！連人帶你的‘傳播學’一起！”
紀沉墨縮了縮脖子，做了個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盡管裏面的人看不見。他摸着下巴，眼睛裏閃爍着賊光，小聲嘀咕：“嘖，惱羞成怒，經典反應。劇本裏這種時候，通常該另一個人上場了……”
仿佛爲了印證他的“劇本”，樓梯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釺城端着一杯水走了上來。他已經換了一身舒適的家居服，淺灰色，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紀沉墨立刻換上燦爛笑容，指了指緊閉的房門，用口型無聲地說：“交給你了，釺神！”
釺城對他點了點頭，走到門前，沒有立刻敲門，而是靜靜地站了幾秒。就在紀沉墨以爲他也要吃閉門羹時，釺城屈起手指，用指節不輕不重地叩了三下。
“尾子。”他的聲音不高，和平常一樣溫潤，卻帶着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是我。”
裏面沒有回應。
釺城也不急，繼續道：“節目組把任務卡送來了。第一次正式任務，需要我們商量一下。”
還是沒聲音。
“或者，”釺城頓了頓，聲音裏似乎含了一絲極淡的笑意，像春水化開的冰，“你先看看熱搜？關於……‘律師函拌飯’的那個梗圖，已經出來了。我覺得，你可能需要了解一下。”
“咔噠。”
門鎖開了。
九尾拉開門，臉色依然很臭，頭發比早上更亂，眼睛因爲沒休息好或者別的什麼原因，顯得有些紅。他看也沒看旁邊瞬間挺直背脊、假裝自己是壁花的紀沉墨，只瞪着釺城，語氣沖得很：“什麼梗圖？什麼律師函拌飯？”
釺城神色如常地將水杯遞過去：“先喝點水。”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熟練地點開某個熱門話題，遞到九尾眼前。
屏幕上，赫然是一張被瘋狂轉發的P圖。圖片背景是九尾在官宣直播時那張“莫挨老子”的臭臉截圖，但配上了巨大的藝術字：“我看你是想吃律師函拌飯了”。下面還有小字注解：專治各種亂磕CP、造謠傳謠。評論區和轉發裏一片“哈哈哈”和“救命好貼！”“九尾：律師函警告已就位！”
九尾：“…………”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捏着門把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他一把奪過釺城的手機，手指飛快地劃了幾下，看到了更多衍生作品：有把他和釺城的臉P到經典法制節目上的，有做成“律師函拌飯”表情包的，甚至還有缺德粉絲@了各大俱樂部的法務部賬號。
“這幫人……！”九尾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氣得手都有點抖，“是不是閒的？！”
釺城等他看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熱度太高了，觀衆玩梗而已。Gemini在觀察室也用了這個梗。”
“他用關我屁事！”九尾把手機塞回釺城手裏，煩躁地抓頭發，“還有你！當時……當時你咳什麼咳！笑什麼笑！”
他終於把矛頭指向了眼前人。
釺城接過手機，抬眸看着他，眼神清澈坦蕩：“嗆到了，不能咳嗎？”他往前稍稍邁了一小步，拉近了距離，聲音壓低了些，只有他們兩人和豎着耳朵的紀沉墨能聽清，“而且，尾子，你覺得我當時……該是什麼反應？”
他的目光落在九尾依舊泛紅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然後移開，語氣恢復了平常：“比起這個，任務更重要。你想在這裏談，還是下去？”
九尾被他那句反問和坦蕩的目光噎住，一口氣堵在口，上不去下不來。他狠狠瞪了釺城一眼，又瞥見旁邊紀沉墨那“我懂我都懂”的詭異眼神，最終泄氣般側身讓開：“……進來！”
“砰！”門在差點拍扁紀沉墨鼻梁前的位置關上了。
紀沉墨摸着鼻子，也不惱，反而眼睛更亮了，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飛快記錄：“經典橋段！一方羞惱，一方從容破局！表面爭吵，實則爲獨處制造機會！高，實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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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氣氛算不上融洽，但至少不再是冰封狀態。
九尾盤腿坐在床邊地毯上，釺城拖了書桌前的椅子坐下，兩人之間隔着一張床的距離。
任務卡被扔在床上。
【首次默契挑戰：英雄互換】
規則：請兩位拍檔，使用對方職業生涯中（以觀衆投票選出）最具代表性的英雄，在今晚12點前，完成一場王者峽谷5v5匹配模式勝利。
釺城選手使用英雄：不知火舞（九尾）
九尾選手使用英雄：公孫離（釺城）
失敗或超時懲罰：明早餐環節，接受“真心話大冒險”特別任務，由觀察室嘉賓（Gemini、靈兒及當期飛行嘉賓）指定。】
九尾盯着“公孫離”三個字，感覺額角青筋又在跳。讓他用釺城的招牌公孫離？不如直接讓他去接受懲罰算了。
釺城看着“不知火舞”，倒是沒什麼特別表情，只是指尖輕輕在椅子扶手上點了點。
“怎麼打？”九尾沒好氣地問，眼睛盯着地板。
“你指揮。”釺城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我用火舞，跟你中單節奏。你用阿離，注意進場時機，我會盡量看住你。”
“跟我節奏？”九尾嗤笑一聲，終於抬頭看他，眼裏帶着自嘲和挑釁，“我現在還有什麼節奏？我用公孫離，能活着輸出就不錯了。”
釺城靜靜地看着他，沒有被他話裏的刺扎到，反而很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可以。以前訓練賽，你補位射手，也不是沒打過。”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歷了！”九尾別開臉。
“老黃歷也是歷史。”釺城的聲音不高，卻穩穩的，“而且，尾子，你忘了？我們第一次拿冠軍的那次季後賽，有一局，你的火舞，我的阿離，逆風翻盤。”
九尾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當然記得。怎麼會忘。那是他們並肩攀登過的最高峰，是汗水、淚水、無數個夜磨合出的、幾乎成爲本能的默契鑄就的輝煌。只是後來……後來路徑不同，山峰漸遠，那些記憶被刻意塵封，以爲不提，就能當做沒發生過。
房間裏沉默下來，只有空調細微的風聲。
過了好一會兒，九尾才悶悶地說：“……隨便吧。輸了別怪我。”
“不會。”釺城站起身，走到他旁邊，彎腰撿起床上的任務卡，“現在開始？還是你先……看看‘律師函拌飯’的後續？”
“看你個頭！”九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蹭地站起來，臉色又有點紅，“上號！趕緊的！打完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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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專門布置出的電競房裏，設備齊全。兩人各自在相鄰的位置坐下，登錄遊戲，組隊，進入匹配。
過程……堪稱慘烈。
九尾的公孫離，位移用來趕路都嫌磕絆，進場時機一塌糊塗，經常要麼脫節暴斃，要麼在邊緣OB打不出傷害。直播效果倒是十足，如果這是娛樂直播，彈幕早該笑瘋了。
釺城的不知火舞，清線支援問題不大，但和頂級中單相比，細節處理和節奏帶動明顯生疏，幾次關鍵團戰的控制和切入，都差了點火候。
隊內語音裏，是長久的沉默。只有遊戲音效、技能釋放聲和偶爾傳來的、九尾因爲失誤而發出的壓抑的“嘖”聲。
第一局，十五分鍾被平推。第二局，拖到二十分鍾風暴龍王團，九尾的公孫離走位失誤被秒，遺憾告負。
時間已經指向晚上十點半。連跪兩把，九尾的臉色越來越沉，手指在屏幕上作得越發用力，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
第三局開局依舊不順。中期一波團戰，九尾的公孫離在側翼被對方打野和中單聯手切死，而釺城的火舞爲了救他，也交掉了所有技能和閃現，勉強換掉一個，最終團戰潰敗，中路高地被破。
看着灰色的屏幕和即將涌上高地的敵方兵線，一股混合着挫敗、煩躁和對自己無能的憤怒，猛地沖上九尾的頭頂。他幾乎要控制不住摔手機的沖動。
就在這時候，耳機裏傳來釺城的聲音。不是指責，不是嘆氣，甚至聽不出太多情緒，只是很輕，很穩地叫了一聲：
“尾子。”
九尾手指一顫。
緊接着，他聽到釺城繼續說，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藍buff刷了，過來拿。”
遊戲畫面上，殘血的、技能全空的不知火舞（釺城），標記了自家剛剛刷新的蔚藍石像，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朝着兵線壓過來的方向走去，試圖用僅剩的肉身去稍微拖延一下時間。
那一瞬間，時空仿佛錯亂。
無數個相似的畫面重疊——訓練室的深夜，賽後復盤的低氣壓，逆風局裏焦灼的氣氛，還有那個總是默默讓出資源、然後轉身走向最危險位置替他承擔火力的射手。
一些以爲早已堅硬冰冷的東西，似乎被這熟悉到骨子裏的舉動，輕輕地撬開了一絲縫隙。
九尾的公孫離復活了。他縱着角色，沉默地走到藍buff坑前，一下，兩下，平A。拿下藍buff。
全程，他沒有說一句話。
但接下來的高地防守，他的公孫離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某種靈魂。一次精妙的換傘躲開了致命控制，回傘的位置恰好分割了敵方陣型，在釺城火舞終於冷卻好的一個一閃控住三個的瞬間，他的傷害傾瀉而出，打出了一波驚人的三，硬生生守住了搖搖欲墜的水晶。
“Defeat”的語音最終還是響起，但這一次，是鏖戰近三十分鍾的惜敗。
退出結算界面，九尾看着屏幕上的數據，他的公孫離終於不是難看的負戰績，輸出也堪堪過了25%。他沒動，也沒摘耳機。
釺城的聲音再次傳來，帶着一絲幾不可察的疲憊，但更多的是平靜：“還打嗎？還有時間。”
九尾深吸了一口氣，腔裏那股淤積的躁鬱，不知何時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片空茫的疲憊，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他抹了把臉，重新點開匹配：“打。”
第四局，或許是放下了包袱，或許是那聲“尾子”和那個讓藍，無形中打通了某種阻滯。九尾的公孫離雖然依舊稱不上carry，但至少不再夢遊，該打的輸出能打出來，該撤的時候也知道撤了。釺城的火舞也漸入佳境，幾波關鍵控制幫助隊伍建立了優勢。
在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最後八分鍾的時候，伴隨着激昂的“Victory”音效，任務終於完成。
兩人幾乎同時鬆開鼠標，向後靠在電競椅裏，誰也沒看誰，只聽見彼此有些粗重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裏回響。
過了好一陣，九尾才啞着嗓子開口，聲音澀：“……你的火舞，清線太慢，支援意識不行。”
釺城輕輕“嗯”了一聲，停頓片刻，回道：“你的阿離……進場膽大了些，但輸出環境找得比前幾局好。”
又是沉默。
但這一次，沉默中不再有令人窒息的尷尬和對抗，反而彌漫着一種激戰後的、奇異的平和，甚至……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過往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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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室裏，實時觀看任務過程的Gemini和靈兒，以及本期飛行嘉賓——一臉看戲表情的一諾和努力保持淡定但眼裏寫滿興趣的清融，反應各異。
Gemini在釺城讓藍那一刻就激動地拍起了桌子：“來了來了！經典復刻！釺城式破冰！我就知道這招對九尾永遠有效！你們看九尾後面那波作！覺醒了屬於是！”
靈兒笑着點頭：“確實，氣氛明顯不一樣了。不過，Gemini老師，你一直在提的‘律師函拌飯’梗，不怕正主看到嗎？”
一諾靠在沙發裏，懶洋洋地話：“看到怎麼了？尾少還能真給他發律師函啊？頂多下次比賽見面，陰陽怪氣兩句。”他轉頭問清融，“融妹，你覺得呢？”
清融抱着抱枕，慢條斯理地說：“我覺得釺城前輩很厲害。”
“啊？”一諾和Gemini都看向他。
清融解釋：“那種情況下，說什麼道理都沒用。一個讓藍的行動，比一百句話都管用。這是基於極度了解對方心理和習慣才能做出的有效應對。”他頓了頓，補充，“很默契。”
Gemini摸着下巴：“有道理……等等，融醬，你這分析得也太冷靜了吧！一點磕CP的激情都沒有！”
清融無辜地眨眨眼：“我在陳述事實。”
一諾壞笑：“我看你是怕說多了，下次碰到釺城九尾被打爆吧？”
清融：“……諾隊，你想多了。”
就在這時，靈兒收到後台提示，眼睛一亮：“快看！‘心跳公寓’那邊，好像有新的情況！”
畫面切回公寓。電競房的門開了，九尾和釺城前一後走出來，兩人臉上都帶着倦色，但之間的氛圍明顯緩和。他們走向廚房，似乎想找點喝的。
而在廚房的冰箱門上，不知何時，貼上了一張新的、醒目的便籤紙。清清秀秀的字跡，屬於節目組：
【溫馨提示：首期正片錄制將於明早九點開始。首個環節：早餐桌旁的“真心話大冒險”（因任務成功，懲罰升級爲獎勵環節？）。
觀察室已就位：Gemini、靈兒、清融、花海、暖陽。
敬請期待：有關“律師函拌飯”梗的當面討論，以及……更多驚喜。】
九尾盯着那張便籤，尤其是“律師函拌飯”五個字，剛剛平和下去的臉色又開始晴轉多雲。
釺城則看着“獎勵環節”四個字，若有所思，然後輕輕碰了下九尾的胳膊，示意他看便籤最下面一行幾乎看不清的小字：
（P.S.：清清老師帶着小九出去散步了，據說接到了神秘電話？）
九尾皺起眉，看向釺城。釺城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公寓外，夜色漸深。小區綠化帶旁，清清抱着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小九，握着手機，手指用力到骨節發白。屏幕上是那條沒有署名的短信：
“我回來了。小九是我的兒子。節目結束後，我們談談。”
遠處，公寓的燈光溫暖，映出窗邊兩個隱約靠近、似乎正在低聲交談的身影。
而風暴，正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緩緩凝聚。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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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早餐桌變成“刑場”？Gemini帶頭搞事，當面玩梗“律師函拌飯”！清清的神秘來電究竟來自誰？小九的身世之謎首次出現線索？首次戶外任務發布，釺城九尾被迫“情侶挑戰”，全聯盟圍觀起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