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是真的野。這一點，在他轉來A大附中沒幾天，就被全班乃至全年級的人熟知了。
體育課上，籃球場上的江嶼像一頭精力旺盛的小狼，渾身散發着張揚的野性。他穿着寬鬆的運動服，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溼，貼在飽滿的額頭上，眼神銳利而專注。他一個人單挑對面三個男生，絲毫不落下風。
“江嶼，傳球！”隊友在三分線外大喊，示意江嶼把球傳給他。
江嶼眼角餘光瞥見隊友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他先是做了一個要傳球的假動作，成功騙過面前的防守隊員，然後猛地轉身，運球突破，動作凌厲又流暢，像一陣風一樣掠過球場。對方的兩名防守隊員立刻圍了上來，試圖阻止他上籃。
江嶼絲毫不慌，他運球的節奏突然加快，然後一個漂亮的胯下運球，再加上一個背後傳球的假動作，瞬間晃開了兩名防守隊員。他踩着三分線起跳，身體在空中舒展，手腕輕輕一抖——籃球劃出一條漂亮的弧線，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穩穩地落入籃筐。
“漂亮！”場邊的女生們忍不住尖叫起來，聲音裏滿是崇拜和激動。有人拿出手機，拍下這精彩的一幕，還有人忍不住討論：“江嶼也太厲害了吧！一個人單挑三個，還能投進三分，太帥了！”
“不愧是隔壁市出了名的籃球高手，這技術也太絕了！”
“我以後要去看江嶼打球，太有觀賞性了！”
江嶼落地後，沖着場邊的女生們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一抹張揚的笑，陽光灑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打完球，江嶼滿頭大汗地跑到場邊，拿起一瓶冰水。他剛想擰開，卻想起了什麼，轉身跑到沈野面前。沈野正坐在場邊的長椅上看書，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與球場上的喧囂格格不入。
“學神，喝水。”江嶼把冰水遞過去，臉上帶着運動後的紅暈，呼吸還有點急促。
“我不渴。”沈野淡淡道，視線依舊停留在書本上，仿佛對球場上的精彩瞬間毫無興趣。
“我渴。”江嶼直接把冰水塞到他手裏，語氣帶着幾分不容拒絕，“幫我擰開。”
沈野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接過了冰水，修長的手指握住瓶蓋，輕輕一擰，就把瓶蓋擰開了。江嶼接過水，仰頭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水順着喉嚨滑下去，瞬間緩解了運動後的燥熱。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水珠順着脖頸滑進衣領，留下一道溼痕，帶着幾分野性的性感。
他沖沈野笑得燦爛：“謝謝啊，同桌。”
沈野移開視線，看向遠處的場，耳尖卻悄悄紅了，只是被陽光曬得不太明顯。他其實一直都在偷偷看江嶼打球，看着江嶼在球場上肆意奔跑、揮灑汗水的樣子，看着江嶼進球後張揚的笑容，他的心裏莫名地有些異樣。
除了打球，江嶼還喜歡在課間拉着沈野去場散步。他覺得沈野整天待在教室裏做題，遲早會變成書呆子。
“你不覺得整天做題會變傻嗎？”江嶼拉着沈野的胳膊，把他從座位上拽起來，“走，陪我去場透透氣，不然腦子都要生鏽了。”
“不會。”沈野想掙脫他的手，繼續做題，可江嶼的力氣很大，他本掙不開。
“那你陪我去，不然我一個人無聊。”江嶼撒起嬌來，語氣帶着幾分懇求，“就十分鍾，十分鍾後我就回來陪你做題，好不好？”
沈野本想拒絕，可看着江嶼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像小狗一樣期待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爲什麼每次面對江嶼的請求，他都很難拒絕。
場上，陽光正好，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草木的清香。梧桐樹的葉子翠綠欲滴，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江嶼走在前面，像個好奇的孩子，時不時停下來看看路邊的小花，或者撿起一片落葉把玩。他時不時回頭沖沈野揮手：“學神，快一點！你走得比蝸牛還慢！”
沈野無奈地加快腳步，跟在他身後。他看着江嶼歡快的背影，心裏的煩躁似乎也被這明媚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吹散了不少。
走到場中央，江嶼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着沈野。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眼神裏帶着幾分認真，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失落。
“你知道嗎，我以前從來沒有朋友。”江嶼輕聲說，聲音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沈野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江嶼會突然說這個。他看着江嶼的眼睛，那雙平時總是亮晶晶的眼睛裏，此刻帶着幾分迷茫和孤獨，讓他心裏莫名地有些心疼。
“爲什麼？”沈野忍不住問道，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一些。
“因爲他們覺得我太吵、太野，不好相處。”江嶼笑了笑，笑容裏帶着幾分自嘲，“我喜歡打球，喜歡熱鬧，可他們覺得我太張揚，不願意和我做朋友。而且我成績差，他們都覺得我是壞學生，不願意和我來往。”
江嶼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針一樣，扎在沈野的心上。他能想象到江嶼以前的處境，一個人打球，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看似張揚，內心卻無比孤獨。
沈野沉默了片刻，輕聲說：“你現在有了。”
江嶼猛地抬頭，眼睛亮得像夜空裏的星星，帶着幾分不敢置信：“真的嗎？”
“嗯。”沈野移開視線，看向遠處的教學樓，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你有我。”
簡單的四個字，卻像一束陽光，照亮了江嶼的整個世界。他愣了幾秒，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笑容淨又熱烈，像陽光一樣，驅散了所有的陰霾，也照進了沈野心裏最陰暗的角落。
“太好了！”江嶼興奮地跳起來，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學神，你以後就是我的好朋友了！我會陪你吃飯、陪你學習、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沈野看着他興奮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極淡的笑容。他覺得，有江嶼這樣一個朋友，似乎也不錯。
有一次，學校組織數學競賽，面向全校高二學生選拔。沈野作爲年級第一，自然是老師重點推薦的對象，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江嶼本來對這種競賽毫無興趣，他覺得這種枯燥的數學題本沒意思，可當他聽說沈野要參加時，立刻跑到老師辦公室報了名。
老師看着江嶼，臉上帶着幾分驚訝和疑惑：“江嶼，你確定要參加數學競賽？競賽題很難，以你現在的成績，可能連初賽都過不了。”
“我確定。”江嶼堅定地說，“我想試試。”
老師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給了他一張報名表。
回到教室，江嶼跑到沈野面前，興奮地說：“學神，我報名參加數學競賽了，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備戰競賽了！”
沈野看着他，臉上帶着幾分驚訝：“你確定？競賽題很難，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
“我可以學啊。”江嶼說得理所當然，眼神裏帶着幾分倔強，“你教我，我肯定能學會。”
沈野盯着他看了幾秒，看着他眼裏的堅定和期待，最終點了點頭：“好。”
於是，每天晚自習後，教室裏都會多兩個身影。沈野冷着臉，耐心地給江嶼講解復雜的數學題，從最基礎的知識點開始，一點點幫江嶼梳理思路。江嶼則一邊咬着筆帽，一邊認真聽講，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及時提問，雖然有時候會犯迷糊，但學習的態度卻格外認真。
“這個公式怎麼來的？”江嶼指着一道題，皺着眉問道。
“推導。”沈野拿起筆，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演算起來，一步步推導公式的由來，“你看，據這個定理，我們可以得出這個結論，然後再結合這個條件，就能推導出這個公式……”
江嶼看着沈野筆尖在紙上移動的樣子，聽着沈野清晰的講解，原本混沌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他發現，原來數學也沒那麼枯燥，只要理解了其中的邏輯，就會覺得很有意思。
“哦……還是不會。”江嶼看着推導過程，撓了撓頭，臉上帶着幾分不好意思。
“笨死了。”沈野嘴上嫌棄着，手卻已經在草稿紙上寫滿了詳細的步驟，把每一個關鍵點都標了出來，“再看一遍，看不懂再問。”
“好嘞，學神！”江嶼立刻湊過去，認真地看了起來，眼神專注得像在研究什麼寶貝。
競賽那天，江嶼坐在考場上，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題，心裏一陣發慌。這些題比沈野給他講的難多了，很多知識點他都沒接觸過。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想起沈野說的“盡力就好”，他還是咬牙堅持做完了所有題。
走出考場，江嶼的心情有些低落。他知道自己考得不好，大概率是過不了初賽了。沈野在考場外等他，看到他低落的樣子，就知道他考得不理想。
“沒關系，盡力就好。”沈野輕聲安慰道，語氣比平時柔和了很多。
江嶼點點頭，沒說話。他覺得自己辜負了沈野的期望，讓沈野白教了他這麼久。
成績公布時，江嶼居然意外地拿了個三等獎。雖然只是三等獎，而且是最後一名，但對他來說，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在數學競賽中獲獎，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三等獎。
“我就說我能行吧！”江嶼拿着獎狀，興奮地跑到沈野面前炫耀，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喜悅，“學神，我獲獎了！三等獎！”
“還行。”沈野淡淡地說，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
“你笑了！”江嶼誇張地叫道，指着沈野的臉，“學神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學神笑呢！太不容易了！”
“閉嘴。”沈野瞪了他一眼，耳尖又紅了，連忙低下頭，假裝看書，掩飾自己的尷尬。
江嶼笑得更開心了，他覺得沈野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像冰雪消融，像春風拂面，讓人心裏暖暖的。
高三的子緊張又充實，空氣中彌漫着備戰高考的壓抑氣息。可江嶼每天依舊像一只精力無限的小狼狗，圍着沈野轉。早上，他會提前買好早餐，等沈野來教室；中午，他會拉着沈野去食堂吃飯，還會給沈野夾他喜歡吃的菜；晚上，他會陪沈野一起自習，遇到不懂的題就問沈野，直到弄懂爲止。
“江嶼，你不覺得你太黏人了嗎？”有一次，沈野忍不住問道。他覺得江嶼就像個小尾巴，無時無刻不跟在他身後，讓他有些不習慣，卻又並不反感。
“黏人？”江嶼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說，“可我只想黏你啊。別人想讓我黏，我還不黏呢。”
沈野愣了一下，沒再說什麼。他其實很喜歡江嶼黏着他，喜歡江嶼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喜歡江嶼的熱情和活力，這些都讓他原本枯燥的高三生活變得生動起來。
其實，沈野早就習慣了江嶼的存在。習慣了他在耳邊嘰嘰喳喳，習慣了他在球場上沖自己笑，習慣了他在自己最忙的時候遞上一杯熱水，習慣了他在自己身邊的點點滴滴。如果有一天江嶼不在身邊，他反而會覺得很不習慣。
有一次晚自習，教室裏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江嶼趴在桌上，盯着沈野看了很久，眼神專注而認真。
“學神。”江嶼輕聲叫道。
“嗯？”沈野抬起頭，看向他，眼裏帶着幾分疑惑。
“你說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嗎？”江嶼問，聲音裏帶着幾分期待，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忐忑。他害怕高考後，他們會考上不同的大學，會分開，會漸漸疏遠。
沈野停下筆，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堅定：“會。”
“真的嗎？”江嶼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怎麼這麼肯定？”
“因爲你很吵。”沈野頓了頓，聲音輕了下來，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吵得我已經離不開了。”
江嶼笑了，笑得像個偷了糖的孩子，眼裏閃爍着幸福的光芒。他知道，沈野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是有他的。那天晚上，他做題格外認真，連最討厭的物理題也沒抱怨一句，因爲他想和沈野考上同一所大學，想和沈野一直在一起。
冬天來了，校園裏的梧桐樹葉落了一地，踩上去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江嶼喜歡踩着落葉走，聽着這清脆的聲音，覺得很有趣。
“學神，你聽，這聲音多好聽。”江嶼拉着沈野的手，踩着落葉，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
沈野沒理他，卻放慢了腳步，和江嶼一起踩在落葉上，聽着那清脆的聲音，心裏莫名地覺得很平靜。
“你知道嗎，我以前最怕冬天。”江嶼突然說，聲音裏帶着幾分回憶，“因爲冬天很冷，而且我總是一個人，沒人陪我說話，沒人陪我散步，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冷的。”
“現在呢？”沈野問，聲音比平時柔和了很多。
“現在不怕了。”江嶼轉過頭，看着沈野，笑得燦爛，“因爲有你在。有你陪我說話，陪我散步，陪我學習，我覺得冬天也變得溫暖起來了。”
沈野看着他，沒說話，只是悄悄握緊了江嶼的手。他的手很暖，像一個小暖爐，溫暖了江嶼的手，也溫暖了江嶼的心。
青春，就是這樣——在不經意間相遇，在互相陪伴中成長。而江嶼和沈野，一個熱烈如火，一個冷冽如冰，卻在彼此的陪伴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溫度，也找到了屬於他們的愛情。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