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審查與真言石
陸執被帶走時，蘇濁正在給鋼管天團排舞。
十二個莉莉絲分身穿着統一制服——紫色超短裙，黑色漁網襪，手臂上貼着"七罪娛樂"的臂章——正在B3層的空地上練習踢腿。動作整齊劃一，每踢一次腿，空氣中就泛起一圈紫色漣漪，漣漪裏全是色欲氣息。
"老板，"大莉莉絲走過來，遞上一杯茶，"陸執總指揮被監察部帶走了。"
"哦？"蘇濁咬着吸管，"什麼罪名？"
"、、勾結外敵……"莉莉絲頓了頓，"還有，對你的檔案進行非法作。"
蘇濁差點把茶噴出來。她改檔案的事暴露了？不應該啊，阿誠的僞造技術可是神明級別。
"監察部的部長是誰？"
"錢串子。"
"……"蘇濁沉默三秒，"財務科科長？"
"他兼任監察部長。"莉莉絲補充，"他擅長查賬，更擅長查人。"
蘇濁立刻明白了。錢串子是沖着她那三百萬收入來的，陸執只是被牽連的倒黴蛋。
"審查方式是什麼？"
"真言石拷問。"
蘇濁挑眉。這玩意兒她聽說過——守夜人內部的終極審問工具，由"真實之神"隕落時的神格碎片打造。只要把手放上去，說謊就會遭受電擊，隱瞞就會觸發灼燒，抗拒就會引發靈魂撕裂。
沒人能在真言石面前撒謊。
"有點意思。"蘇濁舔了舔嘴唇，"走，看熱鬧去。"
"老板，您現在去等於自投羅網。"
"誰說我自投羅網？"蘇濁打了個響指，阿誠從背包裏飛出，"我是去當證人的。陸執篡改我的檔案，我不得去投訴？"
阿誠的書頁譁啦啦翻動："老板，您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咱們去把真言石，"她笑得像只狐狸，"變成真話石。"
二、審查現場
監察部在A1層，裝修得像個法庭。
正中央是審判台，台上擺着一顆巨大的透明水晶——那就是真言石，內部有金色光芒流轉，像顆跳動的心髒。審判台兩側是席位，坐着守夜人各個部門的頭頭。正前方是被告席，陸執站在裏面，雙手被特殊手銬鎖住，手銬連着真言石。
錢串子坐在審判長位置，穿一身黑色長袍，手裏掂着個小錘子，像模像樣地敲了敲：
"陸執，你認罪嗎？"
陸執沒說話。他臉色蒼白，但眼神平靜，像早就料到這一天。
"不說話？"錢串子冷笑，"那就按流程來。把手放真言石上。"
陸執照做。手掌貼上水晶的瞬間，金色光芒暴漲，化作無數絲線鑽入他體內。他悶哼一聲，額頭滲出冷汗。
"第一個問題，"錢串子翻開卷宗，"你是否在11月20深夜，擅自使用總指揮權限，修改SP-007蘇濁的檔案？"
卷宗上白紙黑字，證據確鑿。
陸執沉默。
真言石光芒閃爍，發出警告嗡鳴。這是"抗拒"的信號，再沉默下去，靈魂撕裂就要開始了。
"我……"他開口，聲音沙啞。
"等等！"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蘇濁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進來，身後跟着莉莉絲本體——紫色長發，黑色皮衣，六對羽翼收在背後，氣場全開。
"監察部審問總指揮，怎麼不通知當事人？"她理直氣壯地走到被告席旁邊，"我要求旁聽。"
"你算什麼東西？"錢串子冷笑，"一個C級通緝犯，也配進監察部？"
"C級？"蘇濁挑眉，"錢部長，您信息更新不及時啊。我的通緝令今早剛撤銷，守夜人官網可查。"
錢串子一愣，立刻讓手下查。果不其然，五分鍾前，官網更新了通緝名單，蘇濁的名字被劃掉，狀態欄寫着：
"經查，蘇濁同志無違法行爲，系被冤枉。現已恢復名譽，並提拔爲特殊污染處理科副科長。"
"這不可能！"錢串子拍案而起，"誰批準的？"
"我。"陸執終於開口，聲音虛弱但清晰，"總指揮權限。"
"你都被審查了，還用什麼權限！"
"審查開始前，"陸執淡淡道，"我用最後權限，撤銷了對她的通緝。"
全場譁然。
這是明目張膽的徇私，是對監察部的挑釁。
錢串子氣得臉都綠了："好，很好！陸執，你還真是……情深義重啊。"
他轉向蘇濁："就算通緝令撤銷，你也沒資格旁聽。來人，把她趕出去！"
兩個監察員上前，但莉莉絲翅膀一張，紫色威壓散開，兩人瞬間腿軟，跪在地上。
"錢部長，"蘇濁笑得溫柔，"別這麼大火氣。我來，是給您送禮的。"
她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裏面是枚金幣。
"這是從窮神那繳獲的‘誠實金幣’，"她說，"能讓人在一分鍾內，只能說真話。"
錢串子眼睛一亮。這可是寶貝，能暫時破解任何謊言。
"您用它審陸執，不是更效率？"她把金幣放在審判台上，"就當是我對組織的貢獻。"
錢串子半信半疑，但金幣確實散發着強烈的神聖氣息。他拿起金幣，捏碎。
金光散開，籠罩整個審判台。
"現在，"他盯着陸執，"我再問你一遍，是否修改了蘇濁的檔案？"
陸執的手還貼在真言石上，雙重真話buff疊加，他無法說謊。
"是。"他承認了。
全場譁然。
"你承認？"
"我不僅改了她的，"陸執平靜地說，"我還改了周野的，改了老吳的，改了所有SP檔案。我想把他們都改成‘已死亡’，但只能改一個。"
"爲什麼？"
"因爲母神只需要一個容器。"他抬頭，直視錢串子，"既然必須有一個人死，我希望是她。"
蘇濁的笑容僵在臉上。
"你希望是我死？"她聲音很輕。
"對。"陸執沒看她，"我希望你死，這樣就不用我親自動手。"
真話金幣的光芒下，他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錢串子狂喜："好！陸執親口承認！來人，把他……"
"等等！"蘇濁打斷，"錢部長，金幣的效果還沒結束呢。您不問點更深的問題？"
錢串子一愣，隨即點頭："好。陸執，你爲什麼要修改檔案？"
陸執沉默。
真言石和金幣同時發光，迫他說真話。
"因爲……"他聲音顫抖，"我不想讓她被母神吃掉。我想讓她……自由地活。"
"但你剛才說希望她死！"
"對，"陸執終於轉過頭，看向蘇濁，"我希望她死，死在我手裏，這樣她的靈魂還能轉世。如果被母神吞噬，她就徹底消失了。"
"所以你的真實想法是……"
"我愛她。"
審判台上一片死寂。
陸執說完這三個字，臉色瞬間慘白，像被抽了所有力氣。真言石瘋狂閃爍，金色絲線幾乎要把他的手勒出血。
"愛？"錢串子冷笑，"總指揮愛上通緝犯？陸執，你的正義之心呢？"
"我的心，"陸執閉上眼睛，"已經亂了。"
他話音剛落，口浮現出一個金色印記——那是正義之神的神格烙印。此刻烙印上出現裂痕，像即將碎裂的瓷器。
【警告！正義之神神格受損】 【受損原因：心亂了】 【修復方式：無】
蘇濁看着那個裂痕，心裏咯噔一下。
她玩脫了。
三、真心話大冒險
"錢部長，"她忽然開口，"金幣的效果是雙向的吧？既然陸執只能說真話，那您也得說真話。"
錢串子一愣，隨即大笑："我是審判長，憑什麼……"
他話沒說完，金幣的金光也籠罩了他。真言石的絲線纏上他的手腕，強制雙向拷問。
"第一個問題，"蘇濁笑得像只狐狸，"錢部長，您貪污了組織多少經費？"
"三千萬。"錢串子脫口而出，然後臉色大變。
"多少錢？"蘇濁掏掏耳朵。
"三千萬！"錢串子想捂嘴，但手被真言石粘住，"從撫恤金裏扣的！"
全場炸了。監察部審問總指揮，結果部長自己先雷。
"第二個問題，"蘇濁繼續，"您和母神教有沒有勾結？"
"有！"錢串子眼睛都紅了，"他們答應我，母神蘇醒後，讓我當財務總祭司！"
"第三個問題，"蘇濁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您今天審陸執，是真爲了公正，還是爲了奪權？"
"奪權！"錢串子徹底崩潰了，"他當了三年總指揮，我當三年副部長！我不服！"
他吼完，真言石的金光突然反噬，電擊從他的手掌傳遍全身。他慘叫着倒地，身體抽搐，嘴裏吐出一串又一串真話：
"我偷了總部的神器去賣！" "我泄露了三次任務情報給母神教！" "我上次體檢報告是找人代抽血！" "我……我其實是處男！"
最後這句，讓整個監察部都安靜了。
蘇濁憋笑憋得肚子疼。她蹲下身，拍了拍錢串子的臉："謝謝錢部長的配合，您的誠實令人動容。"
她站起身，走到審判台前，對着陸執伸出手：
"總指揮，戲演完了，該下台了。"
陸執沒動，他的手還被真言石粘着。但真言石的光芒開始閃爍，像短路了一樣。
"阿誠，"蘇濁低聲說，"動手。"
欺詐之神的書頁貼在審判台背面，無人察覺。書頁上，一行行虛假代碼正在入侵真言石的核心。
【檢測到神明核心：真實之神（隕落）】 【入侵方式：邏輯病毒】 【病毒名稱：真心話大冒險】
【病毒效果：將"說謊受罰"改爲"說謊必須完成一個任務"，任務內容由宿主設定】
【是否釋放？】
"釋放。"
真言石的光芒驟變，從金色變成七彩霓虹，像夜店燈球。
錢串子剛從電擊裏緩過來，就看見真言石彈出一個透明屏幕，上面是俄羅斯輪盤，每個格子都是一個任務：
【任務1：當衆跳鋼管舞】 【任務2：承認自己暗戀總指揮】 【任務3：直播吃屎（僞）】 【任務4：……】
蘇濁打了個響指："第一個任務，錢部長，請完成。"
輪盤旋轉，最後停在【任務2】上。
錢串子臉色慘白，剛想否認，但真言石強制他開口："我……我暗戀陸執三年了！每次開會都偷看他！"
全場死寂。
陸執的臉，肉眼可見地，從白變青。
蘇濁笑得直拍桌子："錢部長好眼光！我們總指揮確實秀色可餐！"
輪盤再次旋轉，這次停在【任務1】上。
錢串子被無奈，當場脫下長袍，只穿內褲，抓着審判台的柱子，跳了一段辣眼睛的鋼管舞。
監察部的員工們有的捂眼，有的拍照，還有的……在瘋狂打賞。
蘇濁打開手機直播，標題：《監察部部長爲愛跳鋼管舞》，直播間瞬間突破百萬。
禮物特效炸得屏幕都卡了。
"好了好了，"她見好就收，打了個響指，輪盤停止，"遊戲結束。"
她走到陸執身邊，抓住他的手，強行從真言石上扯下來。扯下瞬間，她往他手心裏塞了塊東西——是阿誠僞造的"審查豁免令"。
"總指揮，"她大聲說，"經過審查，您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叛徒，是錢串子。"
"你有什麼證據？"
"剛才的直播就是證據。"她晃了晃手機，"錢部長親口承認的，三千萬，母神教，奪權，暗戀您。四條大罪，夠他死四次了。"
監察部的人面面相覷，最後都看向陸執。
陸執捏着那張豁免令，看着蘇濁，眼神復雜得像打翻的調色盤。
"你……"他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話。
"我什麼？"蘇濁湊近他耳邊，用氣音說，"總指揮，你剛才說愛我，是真是假？"
陸執身體一僵。
"真話金幣的效果已經過了，"她笑，"但真言石的病毒還在。你要不要……再說一遍？"
陸執沒說話，只是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她骨頭捏碎。
"蘇濁，"他一字一句，"你死定了。"
"我死不死不知道，"她毫不示弱地回瞪，"但我知道，你現在……心跳得很快。"
她指尖點在他口，隔着制服，能感受到他心髒的狂跳。
"咚咚咚，"她模仿心跳聲，"總指揮，你的正義之心，好像還在亂。"
陸執終於鬆手，後退一步，像要逃離什麼。
但蘇濁沒給他機會。
她轉身，對着監察部全體員工，朗聲說：
"鑑於總指揮陸執在本次審查中表現優異，我提議，由我擔任他的私人監視人，24小時監控，防止他再次被冤枉。"
"你憑什麼……"有人質疑。
"憑我是唯一一個能讓他說真話的人。"蘇濁理直氣壯，"剛才大家都看見了，只有我能撬開他的嘴。"
她頓了頓，補充："而且，我直播間的家人們也想看，總指揮的常生活。"
員工們沉默了。他們想起剛才陸執那句"我愛她"，想起錢串子的鋼管舞，想起那句"我其實是處男"。
這女人，確實有毒。
陸執盯着她，眼神裏第一次出現了……認輸。
他深吸一口氣，對監察部的人說：
"我同意。"
"同意她監視我。"
"24小時，貼身監視。"
他每說一個字，臉就紅一分。到最後，耳都紅透了。
蘇濁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那麼，"她伸出手，"愉快，我的……貼身監管對象。"
陸執沒握她的手，只是轉身就走，腳步快得像逃命。
但蘇濁沒放過他，追上去，在他耳邊輕聲說：
"總指揮，你剛才說愛我，我錄像了。"
"高清的。"
"帶音效的。"
陸執腳下一軟，差點摔在監察部大門口。
四、貼身監視的開始
審查結果出來了：
錢串子被剝奪一切職務，移交司法機關，估計要吃一輩子牢飯。
陸執官復原職，但被罰禁閉三天——理由是"與下屬關系不清不楚"。
蘇濁被正式任命爲"總指揮特別監視員"，官職雖低，但權限高得嚇人：可以24小時跟隨陸執，查看他所有文件，監聽他所有通話，甚至……可以進入他的臥室。
任命書下來時，老吳看着蘇濁，眼神像在看：
"你牛。"
"過獎。"
"你連陸執都敢玩。"
"他自願的。"蘇濁聳聳肩，"我說了，他暗戀我。"
"……"老吳喝了口酒，"你小心點。他這人，越是表現得軟弱，越是危險。"
"我知道。"蘇濁收拾東西，"但危險，才好玩。"
她搬進了陸執的辦公室。
對，辦公室，不是臥室。總部沒給她安排住處，理由是"監視員必須與被監視者同吃同住"。於是陸執的辦公室被隔成兩半，一半是他的辦公區，一半是她的"監視區"，中間只拉了一道簾子。
第一晚，陸執在辦公桌前坐了一整夜，沒合眼。
蘇濁在簾子後面直播，標題：《監視總指揮的第一天，他竟然……》
直播內容：陸執的背影。
她故意沒拍臉，只拍他筆直的坐姿，偶爾晃動一下脖子，手指在桌面上敲擊的頻率。
彈幕瘋狂猜測：
【總指揮是不是在哭？】 【不可能，他那麼冷。】 【但我感覺他背影很委屈。】 【主播你對他做了什麼？！】
蘇濁沒回答，只是對着鏡頭比了個"噓"的手勢。
凌晨三點，陸執終於動了。他起身，走向簾子，掀開。
蘇濁正躺在折疊床上，穿着睡衣，玩手機。見他進來，她沒抬頭："總指揮，深夜擅闖女士臥室，要判刑的。"
"這是我的辦公室。"
"現在是我的監視區。"
陸執沉默片刻，蹲下身，與她平視。
"蘇濁，"他聲音很低，帶着疲憊，"你到底……想什麼？"
"我想什麼？"她終於抬頭，看着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我想讓你，心再亂一點。"
她伸手，指尖點在他口，那裏正義之神的神格烙印還在，裂痕清晰可見。
"你看，"她說，"你的心，爲我而亂。"
"這是罪。"他說。
"這是愛。"她糾正。
"愛也是罪。"
"那就罪到底吧。"
她撐起上半身，湊近他，近到能聽見他的呼吸，能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
"陸執，"她在他耳邊吹氣，"你剛才在簾子那邊，是不是在想我？"
他沒回答，但身體的反應說明了一切。
他僵硬得像塊石頭。
"你看，"她輕笑，"你的身體，比你的嘴誠實。"
她重新躺下，背過身去："晚安，總指揮。明天見。"
陸執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蘇濁都快睡着了。
她才聽見他極輕極輕的聲音：
"晚安。"
"我的……監視人。"
簾子放下，隔開了兩個世界。
但蘇濁知道，這道簾子，隔不開心了。
她的心，也亂了。
【系統提示：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 【波動原因：未知】 【警告！警告！七罪污染即將失控！】
蘇濁沒理會警告，只是閉上了眼睛。
夢裏，她看見陸執站在母神面前，手持利刃，刀尖對準她的心髒。
但刀落下時，刺穿的是他自己的膛。
"傻瓜，"她在夢裏說，"誰要你救了。"
夢外，小金豬吐出一枚金幣。
金幣上，刻着陸執的臉。
但臉上的表情，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