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喜站着沒動,掃了一眼在場三人。
顧母,原主的親生母親,有點腦子,但耳子太軟偏聽偏信。
顧明岩,原主的三哥,對顧容容無腦寵,舔狗人設。
顧容容,那位調包的假千金,綠茶段位挺高的。
這陣容太過簡陋,簡直不堪一擊。
只是,顧容容今天剛拿了獎。不是在外面訂大包廂慶祝嗎?回家哭是什麼套路?
顧明岩見她不動,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崔喜!媽讓你跪下,沒聽見?”
“聽見了。”崔喜冷淡地朝他看過去,“沒聾。”
這個顧三哥,長相倒是人模狗樣,可惜是整個顧家最沒腦子的蠢貨。
顧明岩被崔喜打量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崔喜以前見了他,就跟老鼠見到貓,只要他表現出丁點不高興,都會立即低頭服軟。
今天他發這麼大火,竟然一點都不怕?
顧容容突然哭着朝崔喜撲過來,“姐姐,你爲什麼要把我的小瓷人打碎?”
崔喜敏捷地側身避開,目光落在碎了一地的彩色瓷片上。
這是原主做的素燒小瓷人,一整套的八仙過海,花了一周時間。剛做好就被顧明岩搶走了,只因爲顧容容說了句喜歡。
敢拿她的東西來給她下套?
找死!
顧容容摔了個狗啃屎,狼狽地趴在地上,哭得更加可憐了。
“姐姐,你明知道,我要拿着這套小瓷人,去給霍老當拜師禮的。爲什麼要打碎它們?”
顧容容長着一張巴掌大的精致小臉,眉眼彎彎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又酷愛穿白裙子,一笑一嗔都透着股清純天真。
這麼一哭,簡直能要顧明岩半條命。
他扶起顧容容,惱怒地瞪向崔喜。
“沒教養的東西,我以爲你只是善妒虛僞,沒想到你心腸還這麼歹毒!”
崔喜冷笑一聲,“顧容容說什麼都聽,她讓你去吃屎怎麼不去?”
“粗俗!”顧明岩不料崔喜敢頂撞,更加不悅,“我不跟你廢話,你立即連夜趕工,重新做一套小瓷人出來。如果明天容容沒能成功拜師,我不會放過你!”
這種素燒瓷,從塑形到修坯燥,正常流程是7天左右,就算加急最快也要兩天時間。
一天一夜出貨,這是想要原主的命啊!
“蠢貨!”崔喜打斷他,“半個月前我就被你趕出去了。”
顧明岩是偏心,但不是智障,聽到這怔了一下。
崔喜不在家,怎麼打碎小瓷人?
顧容容也有些意外,木訥寡言的崔喜,怎麼突然變聰明了?
“三哥,是我的問題。”她立即靠到顧明岩肩膀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月前我就發現小瓷人碎了。我以爲姐姐只是不小心,很快就會重新給我做一套的,這才沒驚動大家。”
崔喜擰眉,“閉嘴,哭得真醜。”
“夠了!”冷眼旁觀的顧母忍無可忍,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雖然崔喜是親生女兒,但被接回顧家六年,仍然改不掉一身的小家子氣毛病。不說變得跟容容一樣優秀,連基本的禮儀都沒有,什麼都要跟容容爭搶。
圈子裏不少知情的太太們,都明裏暗裏地嘲諷過。
顧母不止一次後悔當年的決定!
“崔喜,容容善良,也不是你能隨便欺負的。現在,馬上去重做一套小瓷人,好好認個錯,這個家就還有你的容身之地。”
顧母這一聲怒喝,原主嚇得立即要下跪。
這是多年討好母親,養成的卑微本能。
崔喜卻站得筆直,輕聲在腦海裏說:“乖,不跪!”
聲音很溫柔,卻有股莫名的力量,讓原主很安心,忐忑害怕的情緒也慢慢消失了。
“母子情深,真叫人羨慕。”
崔喜走到顧容容面前,冷笑着打量她,“顧夫人把你當親生女兒來養,你應該孝順她,舍不得讓她有半點煩心事吧?”
顧容容朝後縮了一下,今天的崔喜很邪氣,讓她有點恐懼。
“媽媽最疼愛我,我當然舍不得讓她心煩。”
崔喜那雙帶笑的眼睛,瞬間變得犀利又冷沉。
“既然如此,你從我這搶的東西打碎了,這麼點小事,還到她面前哭哭啼啼,讓她心煩?你是個撒謊精嗎!”
顧容容一愣,“我只是……”
“你只是,”崔喜無情打斷她,“覺得顧夫人會無條件寵着你,所以才敢肆無忌憚!”
“別偷換概念!”顧明岩立即護着顧容容,“現在容容的訴求,是讓你還她一套小瓷人!別扯那些有的沒的。”
崔喜盯了他一眼,冷聲道:“我剛被認回顧家,就被管家安排去住地下室,理由是家裏沒有空房。地下室又暗又,我一住就是六年。”
原主從小被抱錯,15歲才被接回顧家,可顧家只寵愛收養的假千金。六年來原主受盡顧家上下白眼,小心翼翼地討好,做漂亮的小瓷人討全家歡心。
結果,只換來所有人的厭惡和嫌棄,認爲她那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土玩意。
顧母一愣,“什麼地下室?”
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崔喜沒看顧母,只盯着顧容容,“十六歲生,你把母親給我定的禮服剪破。”
顧容容手指有些發抖。
這個崔喜膽子小得跟老鼠一樣,怎麼敢跟她翻舊賬?
“我吃芒果過敏,你明明知道,還故意讓母親買芒果蛋糕給我吃。”
“你想學鋼琴,大哥立即用人脈爲你請來名師指導。我想請個老師練好英語不被嘲笑,三哥立即嘲笑我土包子想變鳳凰。”
崔喜每說一件事,原主的心就痛一下,不知不覺間,連崔喜都被影響到,差點跟着淚流滿面。
以前原主能忍着不哭,以爲是自己很能忍。今天才知道,原來是因爲沒人心疼,才不敢哭。
崔喜跟着忍得喉嚨發疼,“這些事,我從沒有跟母親哭訴過。”
整個客廳突然沉默下來。
顧母有些無法置信一般,“我不知道……”
顧明岩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不滿地嘀咕,“這麼久的事情還記得,真是小心眼……”
崔喜冷聲打斷他——
“就在上個月,我夜裏發燒,可是全家人都顧着陪顧容容去參加所謂的拜師宴,我差點燒死。”
“還有半個月前,顧容容自己跳進水池裏,顧家三少不分青紅皂白認定是我推的,把我趕出家門。”
“我沒有工作,身上只有不到五百元,每天靠啃饅頭活着。”
崔喜目光冰冷,緊緊盯着顧容容,“這些事,我一次都沒有去煩過母親。”
“現在,你還敢說你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