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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沖下了樓。
許夢在身後哭喊着我的名字,但我充耳不聞。
我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找到許強,把錢拿回來!
我一腳油門,沖進了車流。
許強的住處,是一個典型的城中村。
我一腳踹開他那扇薄薄的木門。
“砰”的一聲巨響,門板撞在牆上。
許強,我那個遊手好閒的小舅子,正戴着耳機,赤着上身,癱在電腦椅上,嘴裏不不淨地罵着遊戲裏的隊友。
他甚至沒回頭看我一眼,只是不耐煩地吼了一句:“誰啊!不知道敲門嗎?”
我一步上前把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然後狠狠地摜在地上。
許強摔了個七葷八素,臉上的錯愕瞬間變成了惱怒。
“陳峰!你他媽瘋了?!你憑什麼打我!”
我懶得跟他廢話,揪着他的衣領,雙目赤紅地盯着他,:
“錢!在!哪!”
我的聲音嘶啞,充滿了氣。
許強被我的樣子嚇到了,但很快又梗着脖子叫囂起來。
“什麼錢?不就是一百五十萬嗎?那是我姐自願給我的!那是我們家的錢,我用來怎麼了?你吼什麼吼!”
我看着他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樣,只覺得一陣惡心。
我把他狠狠地推到牆上,牆皮簌簌地往下掉。
“我不管你是什麼狗屁!現在!立刻!把錢還給我!一分都不能少!”
“還不了!”許強破罐子破摔地吼道,“錢已經投進去了!合同都籤了!你想拿錢,等我分紅吧!”
“你!”
我狠狠的揚起了拳頭。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許夢帶着哭腔的尖叫聲。
“陳峰!住手!你要什麼!”
許夢沖了進來,張開雙臂,死死地擋在了許強的身前。
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指責和陌生。
“陳峰,你冷靜點!你不能打他!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我看着她,笑了。
“你唯一的弟弟?那我呢?朵朵呢?我們算什麼?你爲了你這個唯一的弟弟,就可以把我們十年的心血,把朵朵的未來,全都扔進火坑裏?”
“那不是火坑!”許夢大聲反駁,眼淚順着臉頰滑落,“那是我弟的事業!是我們的希望!你怎麼就不能支持他一下?我們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我只覺得無比諷刺,“在你心裏,只有你和你弟是一家人!我和朵朵,不過是給你弟提供養分的肥料!”
“你......你怎麼能這麼想我?”許夢的臉上充滿了委屈和受傷,“我這麼做,還不是爲了我們這個家好?等強子掙了錢,我們就能買更大的房子,給朵朵更好的生活!你爲什麼就不能理解我?”
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在做着她弟弟能一夜暴富的白夢。
她不是蠢,她是壞。
是一種被原生家庭的枷鎖,徹底腐蝕了靈魂的壞。
站在她身後的許強,探出頭,一臉得意地對我叫囂:
“聽到了沒?我姐都說了是爲了我們家好!你一個,能不能大度一點!別那麼小家子氣!”
“大度?”
我看着這對“情深義重”的姐弟,所有的憤怒和激動,在這一刻,都詭異地平息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骨的寒冷。
我深深地看了許夢一眼。
然後,我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陳峰!你去哪?我們把話說清楚!”許夢在我身後喊。
我沒有回頭。
沒什麼好說的了。
從她選擇擋在她弟弟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和她,我們這個家,就已經死了。
回到那個冰冷的、不再像家的出租屋,我將自己反鎖在書房裏。
我沒有開燈,任由黑暗將我吞噬。
許夢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門,從哀求到哭泣,再到咒罵。
我充耳不聞。
我打開我的筆記本電腦。
幽藍的屏幕光映在我毫無表情的臉上。
我深吸一口氣,右手在觸摸板上移動,新建了一個文件夾。
我給它命名爲——“清算”。
我的反擊,就從這一刻,無聲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