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的消息,終究還是沒能被封鎖住。
因爲林殊的手段太過狠辣,太過不加掩飾,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隔壁的虔州,乃至整個江郡。
“什麼?安州的安陽門,被太子林殊給滅門了?”
“而且,太子殿下還下了令,讓安州所有江湖勢力都必須投降,否則格勿論!”
“我的天!這太子殿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鐵血了?”
江郡各地,都因爲這個消息,而陷入了一片震動之中。
與此同時,遠在三千裏之外的大黎皇都,朝堂之上,也因爲這個消息,而炸開了鍋。
殿內,大朝會,文武百官,分列兩側。
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陛下,太子殿下在安州戮過重,三百餘口,無一生還,此等殘暴行徑,有失仁德,有損皇家顏面,臣,請陛下責罰太子!”
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御史,率先站了出來,對着龍椅上的林政,躬身奏道。
“陛下,御史所言極是,太子殿下此舉,簡直是草菅人命,若任由其如此下去,必將引起天下動蕩,六國舊民反撲,臣,也請陛下責罰太子!”
又一名戶部主事站了出來,附和道。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官員,紛紛站了出來,彈劾林殊。
“陛下,太子殘暴,不堪爲儲君,臣,請陛下三思!”
“陛下!請召回太子!”
一時間,彈劾之聲,此起彼伏。
這些官員,大多是文臣,他們深受儒家思想影響,對於林殊這種血腥的手段,自然是無法接受。
他們無法理解,林殊之前在朝堂上提出的讓六國貴族回歸故土的建議,雖然有些腐朽,但出發點是好的,但如今這般肆意戮,實在是有些殘暴,這讓他們對這位太子極爲不滿。
如今,林殊做出如此殘暴之事,他們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讓陛下對林殊做出懲罰,不至於讓林殊成爲一個殘暴之君。
畢竟,若是林殊乃是殘暴之君,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任何好處,在林政手下行事,便已然需要小心謹慎,若林殊如此,他們豈不是一輩子都要戰戰兢兢。
如今林殊有殘暴之跡象,自然是需要讓陛下好好敲打一番,恢復成此前的仁德太子,如此對大家都好,因此他們只說責罰,並未說貶謫太子,降爲皇子。
龍椅上的林政,靜靜地聽着下方官員的彈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這些人,表面上是爲了仁德,爲了天下,實則是害怕太子殘忍弑,到時候一旦登基成爲皇帝,或可成爲暴君,拿他們開刀。
滿嘴的仁義道德,無非就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林殊的改變,讓他們感到害怕。
如果林殊真的成爲了一位鐵血的君主,那麼他們這些未來可能會輔佐林殊之人,生命將受到很大的威脅,猶如頭上懸了一把利劍。
“夠了!”
林政猛地一拍龍椅扶手,發出一聲巨響。
震耳欲聾的聲音,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彈劾之聲。
所有官員,都嚇得渾身一顫,紛紛跪倒在地,不敢作聲。
林政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掃過下方的官員。
“太子林殊,在安州所作所爲,朕已知曉。”
林政的聲音,冰冷而威嚴:
“他此舉,雖戮不少人,但都是該死之人,此舉是在爲朝廷清除隱患,震懾宵小!”
“安陽門,目無王法,竟羞辱太子,此乃謀逆之舉!之,何錯之有?”
“至於那些不投降的江湖勢力,個個都是罪大惡極之輩,平裏欺壓百姓,魚肉鄉裏,朝廷早已忍之許久!太子替天行道,清除這些毒瘤,乃是大功一件!”
“你們身爲朝廷官員,不思爲國分憂,反而在這裏指責太子,居心何在?!”
林政的話,如同重錘一般,砸在每一位官員的心上。
那些彈劾的官員,更是嚇得面無人色。
林政,一統天下,手段鐵血,如今林政發怒,他們自然是害怕不已。
一時間,他們被嚇的立馬由原本的躬身,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陛下息怒!臣等……臣等知錯!”
“知錯?”
林政冷哼一聲:
“朕看你們不是知錯,是知道了害怕!”
“傳朕旨意!”
“御史大夫、戶部主事,以及方才所有彈劾太子的官員,全部削官一級,罰俸一年!”
隨着林政宣布完,朝堂之上,瞬間一片死寂。
剩下的官員,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終於明白,陛下對於太子林殊的寵愛和期待,遠超他們的想象。
太子的改變,非但沒有引起陛下的不滿,反而似乎讓陛下更加滿意了。
從今往後,這位太子,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隨意拿捏的腐儒了。
……
與此同時,皇都的各大皇子府邸,也都收到了來自安州的消息。
三皇子林玄的府邸內。
林玄猛地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廢物!都是廢物!”
他臉色鐵青,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和不甘。
他本以爲,林殊這個腐儒被父皇貶到安州,肯定會碰一鼻子灰,甚至可能死在那些江湖人的手中。
到時候,他這個一直表現得文武雙全的皇子,就有很大的機會成爲新的太子。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林殊竟然如此果斷,直接將整個安陽門給滅了!
朝堂之上,衆多官員彈劾林殊,父皇不僅沒有責罰他,反而對於彈劾他的官員,進行了削官處理
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父皇對於林殊的改變,是認可的!甚至是贊賞的!
林玄的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流出了鮮血。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他立刻對着門外喊道:
“來人!”
一名心腹謀士快步走了進來:
“殿下,有何吩咐?”
“你立刻去江湖上散布消息!”
林玄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就說太子林殊殘暴不仁,爲了一己私欲,屠戮安陽門三百餘口,血流成河,讓天下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我要讓他成爲人人得而誅之的暴君!”
“屬下明白!”
謀士領命,轉身離去。
林玄看着謀士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怨毒的笑容。
林殊,你想當太子?我偏不讓你如願!
林殊成不了太子,二皇子母親又是楚國公主,父皇不可能讓一個母親爲楚國公主的皇子成太子。
如此一來,自己母親乃是陰陽家聖女,與六國沒有關系,就可以名正言順成爲太子。
“大哥,你爲什麼不能一直做一個廢物腐儒呢?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
九皇子林燁的府邸內。
林燁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的背後,站着一位身穿鎧甲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舅舅,鎮國公衛蒼。
“舅舅,你都看到了吧?”林燁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父皇他……他竟然如此偏袒林殊!”
衛蒼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凝重。
他是大黎的開國功臣,戰功赫赫,在軍中威望極高。他一直都在暗中支持自己的外甥林燁,希望他能夠成爲太子,將來繼承大統。
可現在看來,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殿下,稍安勿躁。”
衛蒼沉聲道:
“太子此舉鐵血,確實震懾了那些無法無天的江湖勢力,陛下自然不會責罰他,畢竟,陛下一直以來,對於江湖中人,就是以鐵血手段鎮壓。”
“可是……”
“殿下,你要記住,太子之位,不是靠一時的鐵血就能坐穩的。”
衛蒼打斷了他的話:
“林殊雖然變得鐵血,但他之前的仁德之名已經深入人心,如今突然變得如此殘暴,必然會引起天下人的議論和不滿。”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等待時機,只要林殊再犯一個錯誤,我們就可以一擊致命,將他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
林燁點了點頭,眼中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
他知道,舅舅說得對。
現在還不是沖動的時候。
只要林殊犯錯,他這個身後站着大秦開國國公的皇子,成爲太子的希望很大。
……
其他幾位皇子的府邸,也都一片震動。
二皇子林浩,因爲母親是楚國公主,身份敏感,一直都沒有爭奪太子之位的想法。
但當他聽到林殊的所作所爲時,還是感到了無比的震驚。
他實在無法想象,那個曾經只會和他討論詩詞歌賦的大哥,竟然會變得如此鐵血。
四皇子林睿,五皇子林澤等人,也都對林殊的改變感到意外和震驚。
他們因爲背後的勢力弱小,並未覬覦太子之位,但看到父皇對於林殊的偏袒,還是心中很是吃味。
……
安州,太子行宮。
林殊正坐在書房內,聽屬下匯報着安州的後續事宜。
就在這時,一位宮中內侍,被屬下帶了進來,躬身奏道:
“太子殿下,陛下密令!”
林殊的心中,微微一動。
他知道,父皇肯定已經收到了安州的消息。
他接過密令,撕開火漆,抽出信紙,緩緩展開。
信上的內容,和他預想的差不多。
父皇讓他立刻回皇都,聲稱已經看到了他的改變,可以回來了。
安州之事,乃至天下江湖之事,都由他親自處理。
林殊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父皇這是擔心他戮太重,引起反彈,也怕自己背上殘暴的罵名,這才召自己回去。
可是,他怎麼可能回去呢?
江湖門派未除,諸子百家未滅,六國舊民依舊虎視眈眈。
大黎的隱患,還有很多。
他身爲太子,豈能在這個時候,回到皇都,沉浸在紙醉金迷之中?
更何況,他還要去虔州,尋找玄陰教,獲取幽魂蓮,爲自己鑄造武道基!
爲了變強,他必須留在外面!
林殊將信紙放在桌上,拿起筆,寫下了一封回信。
信中,他先是感謝了父皇的關心和認可。
然後,他以大黎初定,江湖未定爲由,拒絕了父皇讓他回皇都的命令。
他還在信中表示,身爲太子,他有責任爲父皇分憂,爲大黎清除隱患。
他請求父皇允許他留在江郡,繼續處理江湖之事,待天下安定之後,他自會回皇都,向父皇請罪。
寫完信後,林殊將信交給侍衛,讓他立刻送回皇都。
隨後,他站起身,對着門外喊道:
“來人!”
很快,幾人便出現在了書房門口。
“殿下,有何吩咐?”
“準備一下,明一早,前往虔州。”
林殊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安州的事情,就交給王匡去處理,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便是虔州!”
“是,殿下!”
兩人齊聲應道。
林殊看着他們,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虔州,不知道已經做好了準備沒有。
希望,不會像安州那麼不識時務,否則安陽門的下場,也是他們的下場。
還有玄陰教,不知道是否有幽魂蓮。
希望自己,不會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