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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想解釋。
“王工頭，不是這樣的，我是看他給我們做宣傳，才......”
“宣傳？什麼宣傳？”
人群中，大胃王阿強突然鑽了出來，手裏還舉着他的自拍杆，正在直播。
“家人們，我們現在就在現場！大家看，黑心老板被我們揭穿了，還在狡辯！”
他的出現像一滴油掉進了熱鍋裏，工人們的情緒瞬間被點燃。
“退錢！”
王工頭振臂一呼，像是帶頭沖鋒的將軍。
“我們吃了你這麼多年的飯，你得把多收我們的錢退回來！”
“對！退錢！”
人群開始動，把我小小的飯攤圍得水泄不通。
我爸的老朋友，吃了我們家十幾年飯的老李也站了出來。
他捂着肚子，一臉痛苦。
“林子，我說我上次怎麼吃完肚子疼，肯定是你這飯菜不淨！”
一個手臂上紋着老虎，平時總愛隊的小混混工人阿虎，更是直接擼起了袖子。
“媽的，我說怎麼越吃越沒力氣，原來你小子天天缺斤短兩！你得賠我營養費！”
一聲聲指責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
我媽聽到外面的吵鬧，慌忙從裏屋跑了出來，張開雙臂護在我身前。
她眼圈紅了，帶着哭腔對衆人說：“大家聽我說，我們家賣了二十年盒飯，從來沒漲過價，用的都是最好的油，最好的米，怎麼會......”
阿強立刻把鏡頭對準了我媽，屏幕下方迅速配上了一行扎眼的字幕。
【黑心商販利用老人博同情，拒不承認！】
“大家看啊！還讓他媽出來賣慘！”
“太不要臉了！”
工人們的情緒更激動了，開始往前推搡。
“砰”的一聲，一個保溫桶被踢翻，熱氣騰騰的紅燒肉混着醬汁灑了一地。
我心頭火起，沖回屋裏，把我這幾個月記的所有進貨單據都翻了出來，高高舉起。
“大家看！這是我每天進貨的單子！一斤肉多少錢，一袋米多少錢，一桶油多少錢，都寫得清清楚楚！”
“我一份飯賣五塊，成本就接近四塊五！我幾乎錢！”
阿強隔着人群，冷笑一聲，聲音透過手機喇叭傳遍全場。
“誰知道你這單據是真是假？現在P圖軟件多的是，你糊弄誰呢？”
“就是！假的！”
“別跟他廢話！沖進去！拿回我們的血汗錢！”
人群徹底失控，開始像水一樣向我的小攤涌來。
我看着那些曾經熟悉，此刻卻無比猙獰的面孔，二十年的情分，在這一刻，仿佛成了一個笑話。
我的心，一點點變冷，變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