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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這話一出,王智父子齊刷刷變了臉色。
我媽卻哈哈大笑。
“嬌嬌,你不願意給錢就直接說,編什麼謊話?”
她一把將我手中的通緝令搶過去,放在王智臉邊對比。
“只是眉眼有點像而已。”
“如果他真是通緝犯,怎麼可能登上相親節目?”
“你就是故意來氣我的!”
王智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
最後強硬地擠出一抹和藹笑容:
“嬌嬌,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
“你不就是不想嫁給小林才這麼說的嗎?”
說着,他又牽起我媽的手,低聲勸慰:
“孩子不願意就算了,別她。”
王林也白着臉附和:
“是是,張姨,我和嬌嬌還是做兄妹比較好。”
我媽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
“你們父子兩個怎麼說變就變?”
“算了算了,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說什麼了。”
“不過李嬌嬌,你不嫁給王林,那我的嫁妝你就得照樣給。”
說完,她哼着小曲轉身回了廚房。
留我在客廳面對着虎視眈眈的兩個男人。
王林沉下來,咬牙切齒:
“李嬌嬌,你想死嗎?”
“敢戳穿我們,信不信我們現在就弄死你們母女兩個?”
王智也盯着我,似乎準備隨時出手。
我扯了下嘴角。
下一秒猛地抄起茶幾上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
隨着玻璃炸裂的聲音響起。
房門被猛地踹開。
警察蜂擁而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王智和王林按到在地。
我媽聽見動靜,小跑着沖出來。
看見這一幕後瞬間瘋了。
沖到警察面前就開始拳打腳踢。
“你們什麼?”
“爲什麼要抓我老公和我兒子?”
“放開他們!”
“嬌嬌,嬌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冷眼盯着我媽的動作,再次將兩張通緝令甩給我媽。
“現在信了嗎?”
她臉色一白:“不可能。”
“王智和王林不可能是詐騙犯,如果他們是詐騙犯,爲什麼不騙我呢?”
“而且王林自己開着公司,本用不着詐騙!”
“王智也有車有房,做什麼詐騙?”
“肯定是你故意找人抓他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警察的關系。”
“你就是想看我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
她看向我的目光帶着仇視,不斷拔高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深呼吸一口氣。
“隨你怎麼想。”
說完,我轉身離開家門。
警察局的小朱追上我。
“嫂子,你記憶力真好。”
“我記得當初嚴哥好像只給你看過一次這倆人的通緝令吧?你竟然就記下來了。”
“多虧了有你,要不然這兩個人估計得躲一輩子。”
他說着說着,嘴角的笑意忽然僵住。
“對不起啊嫂子......”
“我不是故意提起來嚴哥的,我就是......”
看着他歉疚的表情,我故作輕鬆地笑了下:“沒事。”
“他走了兩年了,我都放下了。”
“說說這兩個詐騙犯吧,他們能判多久?”
小朱撓了撓頭,臉上的笑容憨厚。
“他們的涉案金額不大,也就半年一年吧。”
我點點頭,目送着他們押送王智父子離開。
回到醫院時,恰好趕上女兒醒來。
手術時打的止疼藥藥效逐漸消失。
女兒痛地小聲抽泣。
我心疼不已,卻無計可施。
只能柔聲拍着她的後背,哼着她喜歡的童謠。
“媽媽。”她揪着我的衣服,聲音哽咽:“我想爸爸,爸爸什麼時候來看我?”
6
我瞬間愣住。
酸澀瞬間沖上鼻腔。
顧嚴是個很好很好的警察。
可他已經離開我們母女三年了。
他離開那天,是個天氣很好的子。
女兒剛過了五歲生,第一次上幼兒園。
他疼愛女兒,特意請了假,提前下班去接女兒放學。
我那時候還打趣他。
說他這樣會把女兒慣壞。
他笑得眼睛都眯起來。
“反正已經慣壞了你,也不差她一個。”
“等我接她回來,能不能吃到我最愛吃的燒茄子呀?”
我笑着推開他湊近的臉。
“還會有紅燒肉。”
顧嚴的眼睛更彎了。
他揮揮手離開家門。
可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我趕到醫院時,只看見了渾身是血昏迷的女兒。
顧嚴的同事紅着眼抹淚,說他從幼兒園回來的路上,被罪犯有預謀報復。
顧嚴拼着命護下了女兒的命。
他自己,連具屍體都沒找到。
他棺材裏放的,只有一件染血的警服。
我沒有讓女兒知道爸爸的死訊。
在她問起時,只是說:
“爸爸去外面抓壞人了,等壞人抓沒了爸爸就會回來了。”
“可壞人什麼時候才能抓盡呢?”
女兒雙眼含淚,再次問我。
我抬頭,將淚水回眼眶。
“很快了寶寶,今天媽媽幫小朱叔叔他們,在外婆家又抓到兩個壞人。”
提起我媽,女兒很明顯的瑟縮了一下。
“外婆也是壞人,爸爸爲什麼不抓走外婆?”
她聲音顫的更厲害。
我驟然僵住,緩緩低下頭:
“小月,爲什麼說外婆是壞人?”
“她打我。”
“媽媽,外婆說我是小拖油瓶。”
“她說我害死了爸爸,害你成爲寡婦。”
“她說,如果我能快點去死,你就能再給她找一個比爸爸更好的老公,讓她更有面子,能在那些老姐妹們面前狠狠出口惡氣。”
女兒的話像是利刃。
將我的心髒戳了個稀巴爛。
我知道我媽一直都不喜歡顧嚴。
因爲顧嚴不富裕,沒有好車好房,甚至結婚時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辦。
她說我找了這麼個老公是丟盡了她的臉。
她養我長大,無論怎麼罵我我都忍了。
可她......她怎麼能和一個八歲的孩子這麼說!
我又氣又難過,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控制不住,噴薄涌出。
女兒見我哭瞬間慌亂。
“媽媽對不起,我再也不提爸爸了,也不說外婆壞了,你別哭,別哭。”
我搖了搖頭,將女兒溫熱的手攥緊。
“沒事的小月。”
“媽媽會和外婆說清楚,媽媽讓她給你道歉好不好?”
女兒淚眼朦朧,不知道說好還是不好。
我深呼吸一口氣,哄着她睡下。
然後拎起包,頭也不回地沖回家。
7
我媽沒在家,我便從天亮等到天黑。
直到深夜,家門才被推開。
她雙眼泛着血絲,臉色卻蒼白異常。
見我坐在沙發上,她三步並做兩步沖上來。
“李嬌嬌!你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警察會把王智和王林抓走?”
“是不是你污蔑他們了!”
我看着她幾近瘋魔的樣子。
只覺得可笑。
“媽,我已經把事實擺在你面前了。”
“你不肯相信,是因爲不願意承認自己看錯了人,還是你的虛榮心再次作祟,受不了自己成爲了一個笑話?”
我媽臉色又白了一度。
她緊咬牙關,仍然嘴硬。
“肯定是你和警察說了什麼。”
“你那個死鬼老公活着的時候就是警察,你們是一夥的!你就是爲了不想給我錢,所以才報警抓走了他們。”
聽她提起顧嚴,我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噌的一下又冒了出來。
“什麼死鬼!?他叫顧嚴!他是烈士,是英雄!”
我站直身子,居高臨下盯着我媽。
語氣嚴厲,一字一頓:
“顧嚴是我老公,你可以不喜歡他,討厭他。”
“大不了我們一家不出現在你眼前。”
“可他現在已經死了!他死了!爲什麼你要和我女兒說那種話?”
“那是我和顧嚴的孩子,也是你的外孫女,你怎麼能那麼狠心!?”
我的聲音不斷拔高。
我媽的臉色漲成豬肝色,雙眸震顫:
“李嬌嬌,你在爲了一個死了三年的男人指責你媽媽?”
我毫不客氣反駁:
“你不也爲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男人想要掏空自己女兒所有積蓄,害死你的親外孫女嗎?”
我媽指着我,氣得膛不斷起伏。
“我這都是爲了你好!”
“三年前顧嚴死就死了,偏要給你留下顧月這個拖油瓶!”
“這三年你天天都往醫院跑,整個人瘦的跟鬼一樣,她早點死了才好,早點死了你就能嫁一個有錢的,對你好的老公!”
她越說越理直氣壯。
好像全然忘了。
在我女兒住院這幾年,身爲我媽的她,反而是給我添麻煩最多的那一個。
隔壁王姨養了只乖巧的小狗,她就瘋了一樣讓我給她買一只更乖的。
王姨廣場舞跳的好,她就讓我給她請一個舞蹈老師一對一教學。
王姨和大爺夕陽戀,她也夕陽戀,卻沒打聽清對方是否有家室。
我上班照顧女兒之餘還要第三下四去人家道歉。
王姨再婚,她又要上相親節目閃婚。
和人家女嘉賓攀比,今天要好衣服,明天要名牌包。
最過分的時候還要我買一輛法拉利接送她去錄制。
我買不起,只好去租。
結果呢,她竟然開車撞了人,害我賠了好大一筆錢!
我冷冷盯着她:
“你是爲了我好,還是爲了自己有面子,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我的資產已經調查清楚並解除凍結。”
“以後我會每個月打給你贍養費,我和小月會離開這座城市,不再回來。”
說完,我沒有再看她的臉色,頭也不回的離開。
8
等女兒身體稍微好一點,我立馬給她辦了異地轉院。
我媽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我卻一通都沒有接。
直到小朱給我發來信息。
【嫂子,你媽媽在警局鬧起來了。】
【她非說是我們藏匿了你,要我們把你交出來。】
隨後他發來一段視頻。
我媽正坐在警局的地板上,不斷蹬着雙腿,哭天喊地。
“你們警察抓了我老公就算了,現在還把我女兒藏起來!”
“你們和顧嚴一樣,都不是好人!”
“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不把我女兒還回來,我就不走了!我在這吃你們的喝你們的,跟你們沒完!”
我看着這段視頻,只覺得厭煩。
給小朱回了消息。
【小朱,你告訴她,在我被她當成炫耀攀比工具的這二十多年,我們之間的親情早就被耗盡了。】
【任憑她怎麼尋死覓活,我都不會再見她一面。】
得到小朱確切的回復後,我關掉了手機,將電話卡拔出後掰斷。
從這一刻開始,我與過去徹底割席。
女兒溫熱的小手抹過我的臉頰。
我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我淚流滿面。
“媽媽,以後我們都不回家了嗎?”
我抱緊她,聲音溫柔:
“回家呀,只不過是回我們自己的家。”
“家裏只有小月和媽媽,好不好?”
女兒搖搖頭,將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玩偶舉到我面前。
“還要有爸爸。”
我看着這個陌生的玩偶,徹底呆住。
這是一個小小的烏薩奇玩偶。
他身上還穿着一身警服。
我顫着手從女兒手裏拿過來,從喉嚨裏擠出一絲哽咽。
“小月,這個玩偶,哪裏來的?”
女兒滿臉懵懂。
“我手術後睡醒就在我身邊呀,不是你買的嗎媽媽?”
我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是媽媽買的,媽媽忘了。”
“小月,你先自己玩一會哦,媽媽去給你打水。”
我幾乎是逃一般沖出病房。
門砰的一聲關嚴那一霎,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淚。
烏薩奇玩偶,是顧嚴最喜歡的。
我們的婚房裏,甚至特意打了一面玩偶牆。
那時他抱着我,唉聲嘆氣。
“爲什麼我抽不到警服烏薩奇?”
我問他爲什麼一定要警服烏薩奇。
他說很像他。
在我喊他名字的時候,也會應一聲拉長聲音的到字。
自他死後,我也發了瘋般買警服烏薩奇。
可始終都沒能買到。
現在,卻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們女兒手中。
顧嚴,你太壞了。
9
我和小月在四季溫暖如春的城市安頓下來。
一年,她接連做了三次手術。
終於修復了那場車禍中百分之八十的傷害。
能站起來,能跑能跳。
我再一次將她送進了學校。
只是開車接送她上學已經讓我有了陰影。
我只好在她學校附近租了房子,每天步行接送。
這天,我站在校門口等着女兒放學。
放學的鈴聲剛剛響起。
一道身影忽然沖出來。
“嬌嬌,我找了你一年,終於找到你了!”
我媽的頭發白了一半。
整個人的身子也佝僂起來。
僅僅一年未見,她像是老了十歲。
我漠然抽回手,聲音冷漠:
“我不是說過,以後我們沒有必要再見了嗎?”
她眼眶泛紅:
“我是你媽!你怎麼能那麼不孝順,說走就走?”
“你知不知道我自己一個人生活有多困難?”
“而且......”
我皺了皺眉:“而且什麼?”
下一秒,一陣冰涼貼上我的脖頸。
凶狠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響。
“而且她還要養着我。”
“李嬌嬌,你有膽子啊,竟然敢舉報我和我兒子。”
“我兒子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我心尖一顫。
死死掐着掌心強迫自己冷靜。
“王智,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他怪笑一聲:“還得感謝你媽啊。”
“我們領了證,我出獄之後只能找你媽養我了。”
“可她竟然嫌我坐過牢丟人,要跟我離婚。”
“那怎麼行呢?”
“所以......”他用了三分力,刀刃嵌進我的血肉裏,流下大片鮮血。
“所以,我就着她想法子來找你。你媽倒是有點本事,竟然真找到你了。”
我抬眼,對上我媽心虛閃躲的眼。
她不敢看我,眼底也沒有半分關心。
周圍來接學生的家長嚇壞了,紛紛後退。
但也有幾個膽大的吆喝。
“你趕緊把人放開!我們已經報警了!”
聽見報警兩個字,王智不屑地嗤笑一聲:
“我來,只是爲了要錢!”
“這死丫頭說給我媳婦188萬陪嫁到現在都沒給呢,我自己的錢我還不能要嗎?”
“我沒錢。”
我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
“一年了,我女兒都痊愈了,錢自然花沒了。”
這話一出,王智像瘋了一樣狂喊:
“誰允許你花老子錢的?趕緊把老子的錢吐出來!”
他更加用力。
我清晰地感知到脖頸被用力劃開的感覺。
我媽站在我對面,顫着聲音:
“嬌嬌,你就把錢給我們吧。”
“我保證你給了錢,我們再也不出現。”
我還是那副死人臉:
“沒錢,有本事你們就把我弄死。”
王智急了。
他咬着牙,冷聲吩咐我媽。
“你,現在滾進去把你那個病秧子外孫女接出來!”
“李嬌嬌不是最在乎這個女兒嗎?我就不信用那個死丫頭的命威脅她她還敢不給錢。”
我媽紅着眼,轉身就要進學校。
王智嘴角咧開,似乎下一秒就能得逞。
就在我媽邁進學校的一瞬間,角落處沖出來一道黑影。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我身側,用高爆發和專業的手法猛地折過王智的手,奪過他手中的刀。
扔在地上,踢遠。
然後反剪王智的雙臂,將他死死壓制在地上。
剛剛群衆報了警,警察們也一擁而上,將王智銬住。
王智雙眸泛紅,扯着嗓子死後嘶吼:
“王八蛋,你他媽的壞我好事!”
“你是誰?等老子出來,一定弄死你!”
我看着帶着鴨舌帽口罩的男人,眼眶瞬間紅了。
猛地沖上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聲嘶力竭:
“顧嚴!你不是死了嗎?不是屍骨都沒找到嗎?”
“誰準你出現在我眼前的!?”
顧嚴垂着眼,眼角泛紅。
聽見我的話不敢抬頭,抹了把眼就準備離開。
見他要走,我反手又甩了他一巴掌。
“你敢走一個試試!”
我氣壞了,沒想到他竟然說走就走。
他頓住腳步,聲音低落:
“是我對不起你,我沒臉見你,只是想在暗中看着你和小月,我......”
我爆沖上去,一把摟住他的腰失聲痛哭。
“王八蛋,你怎麼才回來!”
“你怎麼能丟下我們這麼久?”
在一年前,我看見那個烏薩奇玩偶時我就知道,他沒死。
只是有什麼原因他不能出現。
所以我等。
等他能出現在我面前這一天。
我等到了。
他回抱住我,眼淚一滴滴砸在我的脖頸裏。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
我身子一僵,回過頭就看見我媽近乎粗暴地扯着女兒出來。
可下一秒,她僵住了。
因爲她看到了警察,和顧嚴。
顧嚴大步流星沖過去,一把將女兒攬進自己懷裏。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冷漠地盯着我媽。
她一臉愣怔地盯着顧嚴:
“你,是人是鬼?”
顧嚴沒理她,只是轉頭看向我。
我看向周圍的警察,指着王智和我媽。
“警察同志,他們劫持我和我女兒敲詐勒索。”
“麻煩你們將他們帶走。”
警察觀看了全程,也明白我們之間的關系。
見我這麼說,也沒有了顧忌。
直接拷上我媽,將她拉上警車。
我媽臉色煞白,對着我大喊:
“嬌嬌,我是你親媽,你不能讓警察抓我!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看着她,視線冷漠:
“在你決定和王智一起綁架我和小月的時候,我就已經沒有媽媽了。”
“這件事,我不會諒解你。”
說完,我轉身,查看受了驚嚇的女兒。
女兒的注意力全然沒在我身上,只是愣愣地盯着顧嚴,然後嚎啕大哭。
顧嚴離開的時候她才五歲,現在她九歲了。
但她對爸爸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
她抓着顧嚴的衣服,委屈告狀:
“外婆說你死了,還說我是拖油瓶,說媽媽是寡婦。”
“你爲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顧嚴的眼睛紅得不行,急忙蹲下身子將她抱進懷裏。
“我不走了,以後都不走了。”
我看着一個比一個哭的更厲害的父女兩個,連忙將他們拉起來。
“回家再哭。”
我們三個牽着手,踩着夕陽的餘暉回家。
顧嚴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大餐。
吃完飯後他又去哄睡女兒。
等再和我坐在一起時,已經將近十一點。
“那天我去接小月出了意外,隊裏就讓我假死,去執行......”
我抬手捂住他的嘴,笑了一下。
“顧嚴,我知道。”
“抱歉的話不需要多說,這是你的職責。”
“只要你平安回來了,就好。”
他什麼也沒說,將我抱進懷裏安靜流淚。
這些年我和女兒苦,他只會更苦。
但好在我們一家終於團圓。
平靜的子一天天過去,終於到了開庭的子。
我媽和王智站在被告席。
王智還是一臉不忿,我媽卻楚楚可憐地看着我,祈求打親情牌獲取我的諒解。
她再一次露出滿是傷疤的胳膊。
“嬌嬌,這都是我爲了保護你......”
“張女士,別開玩笑了。”
我扯了下嘴角:
“咬你的那只狗,劫持我結果只砍傷了你的歹徒,還有房子上砸到你的橫梁,那一個不是你自己故意弄得?”
“你只是想和真正疼愛女兒的媽媽攀比而已。”
“只是無論行動上怎麼攀比,都掩蓋不了你不愛我的事實。”
“你只是將我當成攀比的工具人而已。”
她臉色灰敗,唇瓣囁嚅着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庭審結束後,她叫了聲我的名字。
我聽見了,但我沒有回頭。
顧嚴和女兒都在等着我。
人到三十,我找到了我的那份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