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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
像是聽到了驚天奇聞,陳奕愣在那裏,滿臉都是意外。
“你有錯在先,我沒甩你,給足了你爲的面子,你竟敢甩我?”
“你敢離婚,我就把你的醜事捅出去,看誰敢要你!”
“明早去民政局。”
一看沒有挽回的跡象,陳奕撕破了臉。
“離就離!房子得歸我!當初裝修的時候,我花了525買門鎖,267買燈,15的垃圾桶,票據還在......”
我徹底看清了他。
自私狹隘,錙銖必較,翻臉無情,奸詐狡猾......
兩千塊鈔票拍在桌面,堵住了他的嘴。
我的種種付出,他全然不記得,記住的卻是自己那些邊角料“價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陳瑩打了十幾通視頻電話,最後一次我極不情願的接了。
“什麼事?”
“好事!”
她得意的面龐一閃,畫面停在了她脖頸上,多了一條粉色的鑽石項鏈,正在閃着灼灼星光。
“這是......粉霧星河!”
我放在保險櫃裏的嫁妝,怎麼會在她脖子上?
這枚項鏈主石是罕見的濃彩粉鑽,切割面在陽光下折射出千道霓虹,其餘碎鑽顆顆飽滿純淨。
看似簡約,整體工序耗費匠人半年時光,不計成本的打造,注定了它的價格斐然。
“嫂子,我有辦法拿走你的銀行卡和身份證,自然也有辦法撬開你的保險櫃!”
“不給錢可以,項鏈歸我了!”
“不行!”
我嘶聲呐喊,電話早已掛斷。
那條項鏈是哥哥給我的,不但價值連城,還代表着一個特殊含義。
一旦流入大衆視野,後果不堪設想!
猛地回頭,我瞪向陳奕:“是你,幫她想的辦法?”
和銀行卡密碼一樣,保險櫃的密碼也只有我和陳奕知道。
除了他,還能有誰!
他心虛的退後幾步,眼神四處遊走:“我有什麼辦法,工作要丟了,面子和收入都沒了,我還不是爲了我們這個家。”
“偷竊可恥!”
“別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你明明就是爲了自己的私欲!”
我每個字都是帶着怒氣砸出來的。
被揭露的陳奕,憤怒不亞於我:“哼!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要不是你自私不給錢,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嗎?”
“兒子,別和她廢話了,讓媽來說!”
一段尖銳的斥責聲傳來,我才知道陳奕和張鳳蘭倆人的手機一直連着線。
“要離婚是吧,離就離!你這種一毛不拔的賤人,留在我兒子身邊就是禍害!”
“我正打算讓我兒子攀攀高枝,娶一個背景如金泰地產那樣的高門貴女,你這個只配傳宗接代,還生不出半個蛋的廢女,我們家早都不想要了!”
“好了,你有錯在先,得淨身出戶!財產,房子,車留下,你可以滾了......”
他語氣裏滿是咬牙切齒的恨意。
餘光掃向陳奕,他面無表情。
他默認了。
氣氛冷的像冰,我看着這個曾經最親近的人,心裏像被扎入一冰針。
疼,真疼。
十萬的嫁妝,只是他們“索取”的其中一環。
從我走下哥哥的車,被保鏢護送進大學攻讀金融,陳奕上前和我搭訕開始,他就計劃好了這一切。
我不聽話,他們便有了別的目標。
“簡直白費力氣!當初我還以爲你有的是姿色和手段弄錢,沒想到你再也沒和那個金主見過面。”
陳奕的絮叨聲,回蕩在耳邊。
“讓你失望了?”
憤怒慢慢沉下來,心裏只剩下一片平靜的荒蕪。
我緩緩抬眸,目光掠過眼前困局。
手指摩挲着手機,打通了兩年沒有聯系過的所謂“金主”的電話。
“哥,考驗失敗了。”
我嘆了口氣,聲音帶着餘味未散的委屈,和撒嬌的囁嚅。
5(以下爲付費章節)
“落落,你還知道你有個哥哥啊!兩年都不聯系我!”
“考驗計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的小公主願意理我了,我......我太高興了!”
一個馳騁商場,從不輕易皺眉的男人,此刻,聲音卻帶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你有哥哥?”
以爲我是孤兒的陳奕,大吃一驚的注視着我,像是我身上充滿謎團。
“哥,我想回家。”
“好,哥馬上派車去接你!”
“哥......”
我聲音頓了頓,想起被“褻瀆”的粉霧星河,心裏滿是冷靜後的決絕,“此刻開始,我和陳家一刀兩斷!”
“陳家欺辱我,我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嗯。”
江晏的每寸呼吸,都帶着噬骨的冰寒。
“好啊!你果然有事瞞着我。”
“快說,剛才和誰在打電話?你要回哪個家?”
並未聽真切的陳奕,想弄清原委。
我置之不理,側臉對着他:“一共三點,我只說一遍!該淨身出戶的是你,盡快搬出去,等着在離婚協議上籤字。”
“好樣的,落落!”
在醫院醒來的閨蜜,爲我看清渣男,邁出這一步叫好。
許是被我突如其來的氣場嚇到,陳奕愣怔在原地,嘴巴半天合不上。
過了一會兒,他後知後覺的咆哮聲傳來:“江落!你想離婚,我偏不離!”
“讓我搬走?我就是不搬!”
“我兩年的青春葬送在你身上,除非給我十萬精神損失費,否則想甩開我,沒門兒!”
完全被顛覆心理預期的陳奕,耍起了無賴。
叫嚷了幾句,就被悄然而至的兩個保鏢蒙上頭,拖出了家門。
保鏢的前,繡着“江”。
隨即,身側桌上多了一個盒子,我打開一看,是我的粉霧星河。
可,鏈身因撕扯嚴重變形。
眼淚毫無征兆的砸下,我急促的呼吸中帶着鈍痛。
陳奕不搬,我搬。
這棟房子承載太多痛苦回憶,我以後也不會再住了。
打包好所有東西,上了我哥派來接我的車。
第二天一早,我在金泰地產頂樓,最具規模特色的枕星閣中醒來。
這是我和哥哥的家。
兩年了,這裏還保留着當初我離開時的布局。
抱着泰迪,享受陽光沐浴的我,突然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和牛料理,雲朵甜點,鬆露意面......”
我鼻尖輕嗅,眼簾緩緩合上,身體下意識的湊近餐盤。
“歡迎小公主回家!”
輪椅上的江晏,端着餐點寵溺的看着我,大腦停滯了半秒,我和哥哥淚崩相擁。
我若知道他不是崴了腳,是得了惡性腫瘤,當初本不會狠心離開家!
“哥,我回來了!金泰地產是爸媽的心血,並不是後繼無人!”
下午,我坐在了CEO的位置上。
開完董事會,江晏找到我。
“按你吩咐去做了!”
對面的大屏幕上,赫然出現了事情的解決經過。
金泰地產以人品惡劣位爲由,開除了陳奕,陳奕不服,逐級申訴,又因尋釁挑事被警察帶走。
金泰地產取消了和逐鹿公司的,並宣布永不。
盟友公司聽到了這個消息,也紛紛和逐鹿公司解除合約,不到半天時間,逐鹿公司不堪壓力,宣告破產。
陳瑩,張鳳蘭因罪,私闖民宅罪,聚衆鬧事罪,被警察帶走......
窗外美景一覽無餘,遠山含黛,和風送暖,多年鬱結終於消散。
“哥,回家的感覺真好。”
與此同時,陳家在暴風雨席卷的浪中,只留下殘影綽綽。
6
時間退回到一小時前。
當時,陳奕正在向同事吹噓自己憑借妹夫的關系,終有一天會在金泰大展宏圖,一手遮天。
還揚言他有車有房,有高薪工作,要換個門當戶對的老婆。
下一秒,他被抓捕。
那些之前還在拍馬屁的人躲之不及,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他說話。
他猛然驚醒,和我打的那通電話有關。
被銬住的陳奕,按耐不住狂躁:“江落,是你讓金主報復我的對不對?躲在背後算什麼本事,有種就出來啊!”
“你要找我?”
“你......”
陳奕身形一僵。
看穿了他後,江晏半倚在輪椅上,俊眸帶着狠厲:“你可能搞錯了,我是江落的親哥哥——江晏。”
“江......江晏!?”
陳奕大腦陷入混沌,“哪個江晏?喂!你到底是誰!”
剛入職金泰,他就把幾十個上級的名字背了個滾瓜爛熟。
不可能不記得,金泰的代理CEO就叫江晏!
眼珠飛快轉了兩圈,突然拋出了後知後覺的小算盤。
“我要見江落!”
“老婆!老婆我錯了,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讓我媽和我妹妹給你跪下磕頭!”
媒體曝光的鏡頭出現在我面前,我輕抬眼皮,輕輕拂去裙擺的落灰。
拿起遙控器,調到財經頻道。
逐鹿公司大跌,資金鏈斷裂,家產被查抄。
一夜之間,一顆明星隕落。
陳瑩穿着睡袍被趕出家門,大受打擊的婆家人把氣撒在她身上,說她是喪門星,剛訂婚就克死夫家。
被羞辱後的陳瑩,哭天抹淚的跑回去找張鳳蘭。而張鳳蘭也是“自身難保”,她正在接受社區公德調查。
田悠找到被張鳳蘭苛待過的人,發動群衆力量,拿出證據,把張鳳蘭堵在了家門口。
“三號的雞蛋,五號的粽子,十八號的紅棗......賒賬次數太多,快付錢!”
“賠我三輪車,醫藥費!”
“老伴突發腦梗,就是因爲你說了尖酸刻薄的話,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又想賴賬的她,恰巧看到女兒不着衣物被帶上警車,這才發覺不對勁,打兒子電話也聯系不上。
她瘋了!
一臉猙獰,腳使勁兒蹬踩着,滿嘴裏渾話:“江落,你個賤人!我都知道了!是你讓警察抓我女兒的!”
“快放了我女兒,否則我燒了你的房子!”
江晏帶着中介,準備對房子估價賣掉,這一幕正巧被他收入眼底。
“老太婆!滾出去!”
張鳳蘭被中介的人擠到了一邊,指着江晏咆哮:“你是誰?”
“這是我妹妹的房子,你說我是誰?”
“她不是孤兒嗎?怎麼會......”
看着張鳳蘭的窘迫,江晏笑聲裏滿是嘲弄:“呵,你不知道的事,可太多了!”
“比如,你的兒子被公司開除,也讓警察帶走了。”
“兄妹倆最低十年起步!”
“啊!怎麼會這樣!”
張鳳蘭癱軟在地,眼神渙散。
曾經令她人前顯貴的,兒媳婦的別墅,兒子的高薪工作,女兒得以嫁入貴門,都化爲泡影。
如今的她無家可歸,連撿破爛的都不如。
善惡到頭終有報。
當初他們欺辱我時,可曾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7
陳家的三人,到哪兒都能上演好戲。
陳奕在看守所不吃不喝,非要見我,見不到就要一頭撞死。
警察累了,給他打了鎮定劑。
陳瑩發瘋似的給警察講故事,說自己天姿國色,被霸道總裁看上,馬上就要接她出去做豪門太太。
邊說邊笑,十分瘮人。
張鳳蘭比一對兄妹更慘,白天撿人吃剩的充飢,晚上去勾引只有破草房的拾荒老頭,染上了艾滋病。
才幾天時間,就白發蒼蒼,老了十歲。
不堪身體機能消退的她,把一切惡果的因由,都算在了我頭上。
一天,她無意中看到我進入金泰大廈。
靈機一動,蓬頭垢面的撲跑到大廳內,往地上一坐,掏出把水果刀:“哎呦,我老婆子活不了了!”
“我兒媳婦江落在這裏上班,她先是陷害老公和小姑子入獄,還把婆婆趕到大街上乞討,染上重病,簡直心狠手辣啊!”
“嗚嗚......誰來爲我主持公道啊!”
她聲淚俱下,演技高超堪稱奧斯卡影後。
過了一會兒,整個金泰大廈沸騰,人滿爲患,都在竊竊私語。
金泰身份舉足輕重,也吸引了附近蹲守媒體的注意。
幾家媒體爲博眼球,開了直播。
標題名爲——陷害老公和小姑子入獄,把婆婆趕去大街乞討,如此惡媳!你的良心何在?
我在樓上看着這一切,搖晃着紅酒杯。
江晏拍了拍我的肩膀:“落落,哥去幫我解決,可好?”
“不用!”
“時機尚未成熟。”
故事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不是開篇,而是大反轉時。
不論她鬧成什麼樣,始終沒有任何管理人員介入。
不達目的,張鳳蘭每天都來。
第一天,哭了三個小時。
第二天索性把鋪蓋卷都帶來了,直接在大廳裏睡,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第三天,她找人寫了一張我的罪狀書,張貼在公司大門口,落款是血手印。
本來就病弱的她,加上煽風點火的本事,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孤苦無依,需要極大幫扶的老太太。
那場面,親歷者沒有不掉淚的。
社區,警局,律所,法院......相關部門得知此事,紛紛前來調解。
所有人都翹首以盼,卯足了勁等着看我如何遭受社會譴責,在衆目睽睽之下,給張鳳蘭跪下磕頭認錯。
然而,他們的期待落了空。
金泰官網發布一條澄清帖。
一共有四段視頻。
第一段,陳瑩把十萬欠條的紅包塞給我,強行讓我接受。
第二段,張鳳蘭和陳瑩破窗進入我的臥室,辱罵我,對我動手,我拿錢,田悠來調解,被陳瑩絆倒摔至暈厥。
第三段,陳奕因爲那十萬和我發生爭執,鬧到離婚的地步,他以妹夫位高權重威脅我,精神pua我。
第四段,是陳瑩撬開保險櫃,拿走價值不菲的粉霧星河。
文字敘述不到百字,不做任何解釋,不帶任何情緒。
帖子一經發出,立刻引發巨大轟動。
“什麼什麼?這是什麼驚天反轉?討伐的江落才是受害者,張鳳蘭和一雙兒女是罪有應得!”
“這是嫁了個鳳凰男啊!娶老婆就是爲了吸血,一家子一起吸。”
“禍害坐牢!我估摸着,這死老太婆還想訛一筆,看她怎麼收場?”
一看形勢不對,張鳳蘭卷起鋪蓋,想趁機溜走。
被他欺騙感情的群衆不答應,警察也不答應。
手銬銬在了她手上,她裝瘋賣傻,撒潑打滾,都於事無補。
三人坐在審判倚上,泣不成聲。
肩膀垮下去,眼神渙散的看着遠方,每寸呼吸都是悔意。
時間不能倒流,後悔無用。
8
獄中。
張鳳蘭常常對着牆壁發呆,說兒子升職加薪,迎娶了白富美。
陳瑩從早到晚盯着門口方向嗤笑,說她要出嫁了,老公就在門口等着迎娶她。
陳奕每天都在紙上寫下九百九十九個“老婆,對不起”,每寫一句都要閉眼,懺悔。
他哪裏是真的改過自新?
他是火一般燃燒的虛榮心,和剜心的不甘在作祟。
近期,景州各大新聞在循環播放一件大事。
我作爲江家血脈,戴着象征身份的粉霧星河,正式接替我哥江晏,坐在了金泰CEO的位置上。
之後,金泰一路開掛,躋身全球頂尖企業。
9
五年後。
一次發布會上,我一襲月白高定禮服驚豔亮相,成爲全場焦點。
正在接受快門捕捉的我,意外看到了一個人影。
是陳奕。
他蒼老了許多,手拿掃帚,像一個落魄的小醜穿梭在人群中。
他明顯看到了我,倉皇之下腳下一滑撞翻了名流的紅酒杯。
“怎麼搞的,瞎眼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
拿着抹布幫名流擦拭,卻越沫越髒,名流一氣之下踹了他一腳,他捂着腹部滾到了我腳下。
“李總,算了吧。”
我出面說話,名流才作罷。
“謝謝。”
陳奕聲音微弱,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曾經的跋扈和自負蕩然無存。
“你出獄了?”
“我表現的好,減刑了。”
“好好生活吧。”
囑咐了這一句,我邁着果決的步伐離開,剛走了兩步,陳奕叫住我。
他鼓足了莫大的勇氣:“老婆,對不起,能不能再給我一次......”
“老婆,這是誰啊!”
兩聲“老婆”重疊,我新婚老公的聲音蓋過了陳奕。
我溫和一笑,挽住了他的手臂:“一位故人。”
“剛好,請這位故人去包間裏坐,一起慶祝我們結婚三周年。”
“得問問他願不願意。”
我眼底盛滿幸福的笑意。
幾句俏皮話逗得我花枝亂顫,好不容易把帥氣幽默的老公支開,再尋陳奕,他早已不見了蹤影。
旁邊的桌上,多了一張紙條。
“老婆,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當我在新聞中看到你,那麼美,那麼聰穎,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我很後悔當初那麼對你,沒有通過你的考核,是我沒福氣。”
“如果有來生......”
“老婆,在想什麼呢?”
老公輕輕環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發頂,我把紙揉成團,攥在手心。
“老公,你相信有來生嗎?”
“我只想今生,不想來世。”
把我往懷裏緊了緊,他聲音裏的愛意洶涌的快滴出水。
空靈的鋼琴曲從遠處飄過來。
“這首曲子叫什麼?”
“今生共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