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從表盒轉移到了我手裏的POS機上。那幾秒鍾,機場大廳的廣播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周浩的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嘴巴張了張,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陳強,你這是什麼意思?”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倩,她尖着嗓子叫起來,一把推開周浩伸出的手,“你拿個刷卡的機器出來什麼?故意羞辱我們嗎?”
我看着她,語氣平靜:“羞辱?我只是來收錢的。他托我買表,我墊了錢,現在他來取貨,付錢,天經地義。”
“什麼叫墊錢?!”舅媽也回過神了,她猛地甩開我的手,指着我的鼻子,“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那可是你親表哥!你怎麼能跟他算錢?我們這麼多人來接你,你就是這麼對家人的?”
“家人?”我反問,“家人就是理直氣壯地占便宜?家人就是把我當冤大頭?”
周浩的臉掛不住了,他惱羞成怒,壓低聲音吼道:“陳強,你別給臉不要臉!這麼多人看着,你讓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你的面子?”我看着他,“你的面子值六十八萬嗎?”
“你!”周浩氣得渾身發抖,他看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眼神一橫,突然伸手就去搶我行李箱上的表盒。
我早有防備,後退一步,同時把表盒拿在手裏。
“你還想搶?”
“這是我讓你帶的!就是我的!”周浩瘋了一樣撲過來。
李倩在旁邊尖叫着助威:“搶過來!看他能怎麼樣!一個外人,還敢在自己家裏橫!”
舅(媽)也上來撕扯我的胳膊:“你這個白眼狼,快把表給你哥!”
場面瞬間亂成一團。
我被他們圍在中間,冷靜地舉起手機。
“再動一下,我就報警。說你們聚衆搶劫,價值六十八萬,夠判十年了。”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夠他們每一個人聽清。
“報警?”周浩的動作停住了,他像看瘋子一樣看着我,“你爲你了一塊表,要讓你親表哥去坐牢?”
“不是爲了一塊表。”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是爲了一個公道。東西不是你的,你就不能拿。”
舅媽癱坐在地上,開始拍着大腿嚎哭:“作孽啊!我怎麼養了這麼一個外甥啊!心比石頭還硬啊!爲了點錢,連親舅媽和表哥都不要了啊!”
她的哭聲引來了更多圍觀的人,甚至有機場的保安朝這邊走過來。
親戚們開始對着我指指點點。
“太不是東西了。”
“從國外回來就六親不認了。”
“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我冷眼看着這場鬧劇,拿出手機,點開錄音,然後放進兜裏。
周浩看着走近的保安,終於感到了害怕,他色厲內荏地指着我:“行,陳強,你行!你給我等着!”
說完,他拉起地上的舅媽,又狠狠地瞪了李倩一眼,帶着那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世界終於清淨了。
我拖着行李箱,攔了輛車回家。
一路上,手機不斷震動,全是那些親戚發來的辱罵信息,還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我全部無視。
回到家,我關上門,把行李箱放在一邊。那只POS機和表盒被我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格外顯眼。
我沒有憤怒,也沒有委屈。我的大腦異常冷靜。
我知道,今天這只是一個開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靠講道理是沒用的,對付這群人,必須用他們聽得懂的方式。
我不是在要債。
我是在割掉一顆長在我家血脈上的毒瘤。
這件事,不能只用錢來解決。我要的,是讓他們爲自己的貪婪和愚蠢,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一個詳細的計劃,在我腦中慢慢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