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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販子打斷雙腿乞討的第五年,我被一輛豪車撞飛了。
車窗降下,露出爸爸那張威嚴又焦急的臉,還有媽媽心疼的哭喊。
“快!快把這個乞丐帶回去!佳禾的腎源有着落了!”
原來他們不是認出了我,而是發現這個乞丐的血型,竟然和他們寶貝女兒的極其匹配。
手術台上,沒有麻藥。
主刀醫生是我的親哥哥,他一臉冷漠地看着我那張布滿傷疤、看不出人形的臉:
“一個臭乞丐,命賤,不用浪費麻藥,直接割。”
“只要能救佳禾,抽她的血都行。”
冰冷的手術刀劃開我的皮膚,劇痛讓我回光返照般清醒了一瞬。
我死死盯着哥哥的眼睛,用盡最後一口氣,含混不清地喊了一句我們小時候的暗號:
“哥哥......我是......小糖豆......”
哥哥握刀的手猛地一抖,手術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可惜,一切都晚了。 我的心跳已經在監視器刺耳的長鳴聲中,歸爲了零。
......
我發現自己飄了起來,變成了一縷沒有實體的靈魂。
哥哥臉色蒼白,雙膝重重砸在手術台邊,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他雙手緊緊摟住我冰冷的屍體,腔劇烈起伏,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嗚咽。
“不......不可能......她怎麼會知道......”
手術室的大門被撞開,爸爸和媽媽沖了進來。
看到滿地的鮮血和手術台上已經斷氣的我,媽媽腿一軟,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
爸爸快步走到手術台前,看都沒看我一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哥哥:
“腎呢?腎取出來沒有?佳禾在隔壁等着救命!”
哥哥猛地抬起頭死死盯着爸爸:
“她可能是真的佳禾。她叫我哥哥,她說了小糖豆。”
媽媽的臉色僵住,隨即用力搖頭:“不可能!佳禾就在隔壁,這個只是血型匹配的乞丐!”
“我要去問清楚。”
哥哥推開衆人,踉蹌着沖出手術室,直奔隔壁病房。
他站在假千金的病床前,雙手撐在床沿,聲音發抖:
“佳禾,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玩捉迷藏,我叫你什麼嗎?”
病床上的假千金眼神躲閃,她抬起手揉着太陽,眉頭緊鎖:
“哥哥,我頭疼得厲害,小時候的事情太久了,我記不清楚了。”
哥哥盯着她的眼睛,一步步近:“那你記得那句暗號嗎?我們拉鉤時說的那句話。”
假千金低下頭,手指緊緊拽着被單,咬着嘴唇不說話。
哥哥眼裏的懷疑越來越濃,他轉過身,對着跟進來的爸媽開口:“我要給她做親子鑑定。”
假千金聽完,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掀開被子就要往床下爬,聲音淒涼:“哥哥是不是嫌棄我這個累贅了?我知道,我生病花了家裏很多錢,還要用別人的腎才能活......不如讓我去死好了,把命還給那個乞丐!”
媽媽心疼地沖上去抱住她,轉頭對着哥哥大喊:“顧宇軒!你是不是瘋了?妹還沒脫離危險,你竟然說這種話來她!”
爸爸也沉下臉,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裏添亂!出去!”
哥哥被趕出了病房。
他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很久,最後趁護士換藥的時候,偷偷撿起了假千金落在枕頭上的一長發。
我飄在他身邊,看着他連夜去了鑑定機構。
幾天後,哥哥拆開信封的手不停地顫抖。
報告單上清楚地寫着:不支持兩人之間存在親緣關系。
哥哥拿着那張紙,眼淚砸在字跡上,暈開了一片墨跡。
他轉身沖回家,想要把真相告訴爸媽。
還沒等他開口,假千金就坐在客廳沙發上,冷笑着將另一份報告扔在茶幾上。
“哥哥,看清楚這個再說話。”
哥哥拿起報告,整個人僵在原地。